第一章 慶功宴
「楚子航，你是我見過最矮的中鋒。」陸無雙嘴上不饒人，球還是乖乖地傳了出去。
「夠用了。」
接過了陸無雙從人縫裡塞進來的這個絲滑傳球，楚子航不大不小地說了一聲。隨後原地起跳，哦不，是像火箭一樣直接原地起飛，似乎僅憑尾焰的氣浪就將防守球員掀飛了去。
「砰！」炸筐的聲音來自楚子航的單手劈扣。得益於良好的協調性，楚子航扣的舒張寫意。觀眾席頃刻沸騰，啦啦隊的長腿美少女們高聲尖叫。
雖然是市裡的總決賽，但僅僅一節時間就被楚子航打崩了，舉重若輕的就像喝湯。對面的球員們神色落魄，恍如離世。仕蘭中學籃球隊毫無疑問地拿下了這場比賽。
賽后，捧起校史第一個總冠軍的他們特批去麗晶酒店好好慶祝一番。這個冠軍其實挺來之不易的，只不過剛好今年有剛入高一的楚變態帶隊罷了。仕蘭中學的貴公子們在這種肉體碰撞的競技體育中總歸差了野蠻生長的那些孩子一籌。不過要說人情世故，這些貴公子們從小有樣學樣，倒是老油子了。酒桌上觥籌交錯，好不熱鬧。教練也開心，任由這幫孩子去了，甚至自己也喝了個微醺。
楚子航自律地滴酒不沾，誰敬的都不喝。隊友們在之前的訓練里都大概了解了楚子航的性格，也不強勸，隨即玩他們自己的去了。
楚子航吃的也很少，所有的菜都是淺嘗輒止，略略填了肚子就在座位上枯坐著，同一位入定的老僧，與歡騰的眾人格格不入。直到酒過三巡，看大家都樂呵的差不多了，楚子航起身離席，理由是媽媽不準太晚回家。
大家面面相覷，倒不是覺得楚子航媽寶，楚子航在球場暴君一般的姿態他們都再清楚不過。只不過「聽媽媽的話」永遠不像是他們的年齡段會有的行為。
「我也準備回去了，順便送一送我們的功臣。」陸無雙也站起來，陪了杯酒，舉杯一飲而盡，便追著楚子航出去了。
瞥到了陸無雙也出來了，楚子航放慢腳步，等到陸無雙追上他跟前。
「我們戰術核心走了，酒桌待著也沒意思。」陸無雙大大咧咧地說。
楚子航輕笑了一聲：「現在不跟我搶戰術核心的位置了。」陸無雙聳聳肩：「你當仕蘭奧尼爾，我當仕蘭魔術師，我們每年都拿冠軍，拿他個三年，咱倆不分你我，精誠合作。」
「我打車回去，你什麼打算？」見楚子航沒接他話茬，陸無雙主動問道。
「我也打車吧。爸爸可能在忙，媽媽不會開車。」楚子航回答詳細。
氛圍再一次凝固下來。
「像個孤島，對嗎？」陸無雙突然來了一句。
「什麼孤島？」楚子航偏頭看向陸無雙。似乎被陸無雙突然來的一句問懵了。
「活著，或者說生活。像個孤島，夜夜聽著無窮無盡的潮汐。」
楚子航久久地直勾勾地盯著陸無雙。在陸無雙心中以為楚子航已經明白「血之哀」含義的時候，楚子航來了句：「陸無雙同學，我一直以為你是開朗樂觀的人。如果有自己無法排解的消極情緒，甚至影響生活的時候，我們可能需要……醫生？」
陸無雙也鬆了口氣，這麼早讓楚子航接觸那個世界也不是什麼好事。不過話說回來楚子航對身邊人的關心都是這種細緻又小心翼翼的。
「隨口一說，別擔心。」陸無雙呵呵一笑。
楚子航點了點頭。
麗晶酒店門口車水馬龍，說話的功夫一輛計程車就過來了。正當楚子航準備先把車讓給陸無雙的時候，陸無雙直接拉開後門，把楚子航推上了後座。
「我沒啥正事不著急，你快回家照顧媽媽吧。」陸無雙為楚子航關上門，擺擺手道別，「拜拜。」
楚子航只好也跟陸無雙道別。不知道是陸無雙自來熟還是怎麼回事，楚子航老感覺陸無雙跟他好熟悉。可能這就是所謂的「對眼緣」吧。
到了孔雀邸，楚子航快步走回了自己家的豪宅。才九點出頭，但已經超過了他平常回家的時間。楚子航還真有點怕媽媽擔心，雖然媽媽已經沒心沒肺了大半輩子的說。推開家門，「爸爸」果然還在忙公司的事情，媽媽安靜地躺在沙發上，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是醉的還是困的。
楚子航拿了張毯子輕輕給媽媽蓋上。「航航回來了啊。」蘇小妍輕輕抱了抱楚子航，拍拍他的背，含糊地說道，「早點休息。」
楚子航洗了個澡回到自己的房間。他房間很大，所以，也很空蕩。
奪冠了，雖然在慶功宴上楚子航也是面無表情沒有和隊友們一起鬧騰，但他內心裡還是有一絲雀躍的。可他今天無論是宴席上，還是回到家，歡樂似乎總與他無關。房間里安靜得就像今天不過是平平無奇的一天，和原生家庭破裂後過的每一天一樣。
「孤島么。」楚子航似乎有點理解陸無雙的意思了。
他愣愣地在床上呆坐著，好一會兒才下定了決心一般拿出手機。
「今天我們籃球比賽，拿了市冠軍。」檢查了兩遍確認無誤后，楚子航點擊了發送。馬上的，楚子航就收到了那個男人的回信。
「我兒子真棒！不過也是，也不看看是誰的種。媽媽最近怎麼樣啊，我跟你說啊，爸爸最近開的車可牛逼了……」
絮絮叨叨的白爛話讓楚子航想到了那個男人白爛的笑臉。想到這，楚子航也開心地笑了一下。確信自己拿冠軍的喜悅完完整整地傳達出去並被對方接收到了。
楚子航反覆地看了幾遍簡訊，記住了后把簡訊刪除了。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孩子就像風箏，哪怕飛的再遠，線頭也在父母那緊緊地抓著。這種切實的聯繫讓楚子航安心。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楚子航從窗子望向外面漆黑的夜幕，眸子像星辰，透著一絲若隱若現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