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哥
劉萬春看顧川頭疼的樣子，忽然嗬嗬笑起來，隨即道：「和你開個玩笑，你弟弟他們這些學生，姑且算是受害人，畢竟對方都是『有前科的社會閑散人員』，情節不嚴重，事情還沒發展起來就被我們控制了，再等一會兒，你就可以帶他回去了。」
受害人？
顧川狐疑的看了一眼劉萬春，相信什麼，他都不相信顧溪會是受害人。而且說到前科……顧溪雖然還在上學，但已經是成年人了，他的前科還少嗎。
劉萬春帶著顧川經過那個十分吵鬧的房間，只見幾個男人戴著手銬蹲在地上，更有一人被牢牢拷在暖氣片上，對面還坐著幾個學生模樣的少年，中間隔著警察，兩方人馬正在相互辱罵。
其中一個警察吼道：「你們幾個還像學生嗎，都不想走了是不是？不想走了今天晚上住這兒！」
幾個學生也是目中無人，一身的混混氣質，比那些戴手銬的男人實在好不到哪去。
顧川往裡掃了一眼，劉萬春在旁邊道：「見笑了，我們最近人手嚴重不足啊。顧溪在這邊等你呢。」
說完，劉萬春在走廊盡頭打開了最後一個房間，顧川往裡面瞅一眼，立馬看到顧溪就坐在辦公桌後頭，弔兒郎當的望著天花板，好像那上頭一朵花一般，就是不去看坐在他對面的一個女警察。
沒等屋裡的兩人看向這邊，咔噠一聲，顧川帶上了門。
「怎麼？」劉萬春一抬眼，詫異的看著顧川。
「到底是怎麼回事？」顧川皺眉，「什麼叫事情還沒發展起來就被你們控制了？你派人跟蹤我弟弟還是怎麼回事？」他對顧溪跑到警察局，就單純來喝茶這一點表示懷疑。
劉萬春絲毫沒有猶豫，直接供認不諱：「本來吧，你弟弟這事不是發生在我們片區，但我之前讓我那一片兒的同事留意過顧溪，出事之後，對方馬上聯繫我，我就直接讓他們把警車開我們所里來了。
不是事態沒有發展，而是現在在我們所里，事態沒有發展起來……你懂了嗎？」
「你的意思是我還得感謝你？你為什麼幫我，就為了讓我做人證？」顧川這下真是不明白了。
劉萬春這麼做明顯不合常理，哪來的無緣無故的好意？
「嘖，你那是什麼表情。把心放在肚子里，我最煩你們有錢人陰謀詭計那一套，真吃飽了撐的，就當我欠你的吧。」劉萬春掏出打火機點上煙，熏得自己兩眼眯了起來：「何況，我在這附近都是出了名的愛管閑事。自己分內的事情從來不愛做……」
說完又道：「北肖山肇事案件，才過了幾天，就基本成了無頭公案。外頭人多眼雜，叫你來，也是奉勸你一句，如果你和那件事情有關，現在這種情況，就是最危險的情況。另外老實告訴你……」小半截香煙幾乎都被他一口燃盡，隨後才道：「我還真tm不是很在乎。你不說，那是你的事。哪天等你想聊聊了，再給我打電話也成。」
沒多久，門又開了，顧溪自己走了出來，身後的女警察正是早上見過的佟茵，此時換了一身裝扮，扣子扣到最頂端，更加的嚴肅正經了。
看到顧川，佟茵露出一個乾巴巴的笑容，只是出於禮節，隨後對劉萬春揚了揚手機：「師傅，接胡海明他們的人也來了，保釋金也交了，讓他們走嗎？」
劉萬春一瞪眼：「誰動作這麼快，早都說了明天再放人！顧川，不然你帶著幾個學生先走，免得兩撥人又碰到一起，一會兒又進來了。」
顧川無語，斜瞥了一眼百無聊賴似的的顧溪，冷哼一聲，後者動作一頓，反過來同樣冷哼一聲。
好，顧川心道你給我等著，帶著顧溪，又去接了其他幾個學生，往警局外面走。
幾個學生一見顧川，面面相覷，直到顧溪翻了個白眼。
「看什麼看，這是顧川，趕緊走。」
聽到顧川兩個字，終於有人想起來，這好像是顧溪的親哥哥，立馬喊了一句：「顧大哥！」
「大哥什麼大哥，我才是你大哥！」顧溪沒好氣的踢了對方一腳。
走出警局，身後幾個原本壓抑著聲音的少年相視一笑，彷彿興奮不已，漸漸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了晚上怎麼圍堵那幾個黑社會的光榮事迹。
「黑社會？」顧川臉色一沉，問顧溪：「到底怎麼回事？」
顧溪嘴一張，就要習慣性的出言不遜，可這次顧川的臉色實在的嚇人，顧溪就說不出來了，逼急了一聲吼：「沒怎麼回事！」
旁邊嘰嘰喳喳的幾個少年登時一靜。
「呦呵，都在這迎接我呢？」
零零碎碎的腳步聲停下，不遠處傳來不冷不熱的挑釁，顧溪臉色一變，殺人一樣的目光看向顧川的身後。
顧川同樣回過頭去，只見先前被拷在暖氣片上的男人正從警局裡走出來。
「怎麼還多了一個人？誒，小子，你不就是，不就是那誰，顧長海的大兒子，顧川？以前只在照片上見過，現在總算見到真人了！我可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呢，本來就打算哪天見一面的，沒想到在這碰上了。」
顧川聽著這人的口氣，突然明白了什麼，回頭看向顧溪。
「對對對，顧川，你可得好好管教一下你這個弟弟，三番四次的找我們的麻煩，今天竟然還叫了幾個小朋友……我一個生意人，不喜歡和孩子計較，但要有下次，我可就要替你好好管教管教他了……」男人揉著腕子上手銬的印記，語氣已經是帶上了陰狠。任誰聽了他的話，都知道他是已經記恨上，非報復不可的。
「你就是胡海明？」顧川還記得剛才聽到的名字，眼中漸漸露出寒意。心裡，對事情的真相，他幾乎瞬間就拼湊出了一個大概。
想來是顧長海破產，銀行大筆的賬單收不回來，如今已經把壞賬賣給了催收人。
顧川問顧溪：「他幹什麼了？」
顧溪緩緩上前一步，在顧川身側道：「上次砸了老爸早餐車的就是他。」
顧川也猜到如此，目光一凝，下一秒，沒人能看到的火焰沿著地面呼的蔓延出去，瞬間點燃了胡海明身上的氣運。
大把的黑氣衝天而起！
顧川眯了眯眼，道：「不用等下次，我現在就想管教管教。」說完他大步走向胡海明，掏出了手機，翻到消息記錄，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胡海明目露譏諷，彷彿等著看顧川的笑話，看著他走近，卻是全無畏懼。
剛響了兩聲，那頭立馬接起電話：「喂喂，顧川，顧川是你？你竟然會給我打電話？」
「錢不用打給我了。」顧川道：「就當你欠我一個人情。現在就是還的時候了。」
「哦？」姜家歡語氣一頓，隨即饒有興緻道：「行啊，說來我聽聽，什麼人情值五百萬？」
「今天晚上高新區派出所，出來了一個叫胡海明的人。」顧川緩緩道：「剩下的你看著辦吧。不過我說好，這個人我要親自處理。」
掛了電話，那邊胡海明的臉色變幻，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拍手叫好：「行！論裝逼，你比你們家其他人都強！」
「是嗎？」顧川平靜的看著他。
胡海明身上的黑氣越來越重，甚至連生機都被隱隱的掩蓋，留下一絲掙扎著。
他彷彿很是燥熱一般扯了扯領子，看著顧川無所謂的神色，冷笑道：「真還以為自己是什麼人物呢？你這種人，我每天都遇到。他們什麼下場，知道嗎？」
胡海明靠近幾步，低聲道：「錢不夠，什麼都可以拿來抵……不過你們家欠的錢，就是你們所有人加起來，也不夠還的。我本來還要對你們柔和一些，現在嘛，你等著瞧吧，老子和你們家算耗上了！」
「就憑你？」
顧溪一愣，聽到這句話，突然覺得顧川的口氣變了，變的極為不像他。甚至顧溪覺得，從小到大，根本沒聽到過顧川當著他的面用這種語調說話。
原本心中怒氣沸騰的顧溪，不由轉過頭去看顧川的神色。一看之下，即便是顧溪，也從頭涼到了腳。
那是一種什麼眼神，顧溪甚至無法形容。
彷彿是冷漠到了極致，顧川看著胡海明的視線，如同看一個物件，看一個牲畜。
但又彷彿不是冷漠，顧溪喉嚨無意識的滾動了一下，腦海中竟然想到，殺人犯在殺人之前的目光，有沒有現在顧川露出來的可怕？
他怎麼覺得，顧川此時的目光，更加的可怕一些？
顧溪心臟狂跳，忽然有些害怕，顧川，顧川不能變成殺人犯！
「哥……」顧溪愣愣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