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雨夜肇事案

  「你們找過林越洋？」顧川現在仍然覺得，當初下山路上幾個小混混，受雇于山頂上的某個人是沒錯，但依然不太可能是林越洋。


  他太了解林越洋了，林越洋只是個普通的紈絝子弟，喜歡吃喝玩樂，也耍一些低級的手段，面子比什麼都重要，但他卻沒有那種膽子下這樣的狠手。


  尤其是林越洋想看他的笑話，又怎麼會以借錢的名義把自己找來，再讓那幾個小混混在山下等自己，實在是太多波折，太麻煩了。


  顧川心裡倒是有幾個人選，每一個都有想要他死的動機和魄力，只是現在，他還沒有回到那個層面，那些人就不會被他知道事情的真相。


  「你希望我先去見他？」劉萬春目光直視著顧川，帶著一種職業使然的逼迫在其中。


  「劉警官，你這樣就沒意思了。」顧川像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突然耍賴起來。


  「你說我可能——是你們案子的證人，知道那天山上肇事的情況，但你什麼都不告訴我，話里都是機鋒，你不累我還累，你說不說，不說我還有事，我可不能陪你們一直在這待下去。」顧川兩手往身後一撐，一副我不想玩了的模樣。


  劉萬春沒料到他來這一出，不由一愣，隨即彷彿想從顧川的臉上看出他的想法，半晌，旁邊的佟茵兩腳動了動，劉萬春一看她，後者抿了抿嘴唇。


  時間不夠了。


  劉萬春心裡嘆了口氣，本子合起來，隨即道：「我們沒見到林越洋，他目前和這個案子也沒有關係。聽說我們查這個事情，林越洋家公司的負責人說林大少爺最近正在準備接手公司，沒有時間見我們。」


  「你們到底在查什麼？」


  「該你說了，你那天到北肖山上的別墅幹什麼？」


  「林越洋在開派對。」顧川回想著那一天的事情，嘴角彷彿升起了一個若有似無的笑容，但劉萬春從中看不出絲毫的笑意。「我去和他借錢。」


  「借了多少，你那天懷裡抱著的是錢嗎？」佟茵趕忙詢問。


  「這個應該和案子沒有關係吧？」


  「當然有關係了，我們懷疑……」


  劉萬春咳嗽一聲，佟茵立馬止住話頭，隨即臉上有些發紅，低頭在她的小本子上描了幾筆。


  劉萬春自然的接過話頭：「所以，你看到了嗎，或者說你注意到那天從山上下來過什麼車輛，車主、車牌號，都有印象嗎？」


  「人還活著嗎？」顧川避開劉萬春的問話，直白的表現出了好奇：「如果事情移交到你們手裡，那這個肇事事件，情況非常複雜？山上到山下那麼多監控，你們想必一個也沒找到，不然又怎麼會來問『目擊證人』。」


  「一共有三個受害人，一人當場死亡，兩人送去了搶救，但昨天，其中一個受害人器官衰竭，死在了重症監護室里；剩下的一個人，現在還在重度昏迷中。所以……是的，這個案子比較複雜。」


  「這種程度還夠不上複雜吧？」顧川挑眉：「而且是誰叫的救護車，真的只有我一個『目擊證人』從山上下來？」


  劉萬春搖了搖頭，再看向顧川的時候，口氣已經再次強硬起來：「你是變相的告訴我，你並沒有看到車輛肇事，更沒有注意到有別的車輛從山上下來？」


  顧川笑眯眯的：「我不是從一開始就是這個意思嗎？我並沒有看到什麼車禍，也沒有注意到有別的車經過。畢竟我當時心情可不太好。」


  「是因為下雨嗎？」


  顧川看到劉萬春神情彷彿在等待什麼，思緒流轉間，恍然大悟：「原來你們不知道我下山的具體時間，只找到了一個我經過的視頻。」


  「不，其實我們已經知道了你下山的時間。」劉萬春緊接著道：「而且也知道當時在下雨。北肖山附近，那場雨只下了兩個小時，你徒步從山上下來，必然處在發生車禍的時間段中。」


  劉萬春的語氣似乎變得柔和了：「顧川，你到底在隱瞞什麼，你是不是認識肇事車輛，是你的朋友？」


  顧川啞然失笑：「劉警官，你想象力也太豐富了。按你說的，死了兩個人，還有一個奄奄一息，我替別人隱瞞這種事情，對我有好處嗎？而且我怕你不知道，那山頂別墅上的人，都不是我的朋友了。」


  劉萬春聳聳肩，一撇嘴道：「這我倒是知道。」


  顧川也彷彿妥協道：「萬一我哪天想起來，肯定第一時間告訴你們。」


  說完，房間里有一陣突如其來的沉默，半晌，劉萬春站了起來，提了提皮帶，跺兩下腳，對顧川道：「那好吧，等你想起了什麼線索，第一時間告訴我。」他在本子上寫了一串電話號碼，放到顧川的手裡。


  佟茵彷彿終於鬆了一口氣，跟著他往宿舍外面走去。


  臨出門劉萬春回過頭來，忽然對顧川道：「對了，這個案子其實還有兩個肇事現場的目擊者，其中一個閉門不出，非常不合作；另外一個則已經消失不見，我們去他的出租屋裡，發現一些血跡，目前這個人已經申請失蹤人口。


  最重要的是，在其中一個受害人的手機里，我們還找到了幾段錄音……所以，你知道為什麼這個案子交給我們來辦了。」


  「師傅？」佟茵十分意外。


  「走吧。」一聽到這兩個字，劉萬春登時心煩的翻了個白眼，帶著佟茵離開了顧川所在的宿舍。


  走到外邊的馬路上，佟茵實在是忍不住了，不由問出口：「師傅，你幹嘛要告訴他這麼多啊，你是不是懷疑他包庇犯人？還有啊，董所最近故意給我安排了好多活兒，把我都給逼瘋了，肯定是因為這個案子，你還……」


  「吵死了。」劉萬春點上煙，回頭看了看辰東大學的新樓，這才道：「我告訴他這麼多，是讓他小心點，畢竟，那錄音你都聽了，那些小流氓當時搶的可是他，所謂冤有頭債有主……」


  「平時怎麼沒見你這麼好心……」佟茵搖頭道。


  而且，那錄音他們只聽了一次就沒了，可見這個案子牽扯的人，實在是神通廣大，跟電視裡面演的豪門恩怨、復仇懸疑、強取豪奪……額，非常相似啊！


  佟茵想著想著，神遊天外，這個顧川，看起來倒也不像個紈絝子弟，聽說他們家以前，就是真正的豪門……


  劉萬春見佟茵站在那邊一本正經的樣子，心裡知道，這個徒弟可能早不知道想一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去了。一時懶得打斷她，劉萬春又想起了剛才的對話。


  這個顧川，和他幾年前見到的簡直是判若兩人，總覺得，以前那個富家少爺，脾氣可是非常差的，而現在這個，則圓滑了不少。


  他的確從來不會對其他案情的相關者透露這麼多，永遠把最多的信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是劉萬春的工作信條。


  只不過，顧川著實是個例外。


  劉萬春還有一個親妹妹，叫劉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