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正神顯靈
等顧川重新感覺到那種剋制不了的困意，明白這是自己的精神力到了頭，趕緊回到土地廟中。
第一縷朝陽升起，顧川也總算知道了金寶這個角色的好處，身體自發的吸收起那一絲日精來。
等太陽升的更高，太陽真火便不是金寶這樣的小妖可以吸收的，顧川躲進土地神的泥像里呼呼大睡。
第二天就這樣睡了過去，一覺醒來月上樹梢，和系統核對了時間，顧川再次進城尋找黑氣煉化。這一次就不像昨天那樣容易，人人身上有黑氣，但數量極少，他過了一夜時間，跑了不少地方，換了幾百個人，才煉成了一根新的壽命線，不僅是費精力，更加費妖力，原本就法力微薄，快天亮時差點被人發現，很懸才回到土地廟。
就這麼過了些日子，顧川每日滿城的奔波，十分忙碌，有時候白天醒來，便會在路邊守株待兔，煉化去上香的人身上的黑氣，只不過這些黑氣的數量也不足，顯然是沒有人像第一天那老頭一般命運跌宕。
好在因為顧川的勤奮，任務進展不算慢，計數盒中的壽命線已經有了十三根，還差七根便可以完成任務回到地球。
到十五這天，顧川完全適應了收割黑氣的節奏，對金寶妖力的使用也更加熟練，甚至學會了節省。所以除了夜晚進城，他白天醒來的時間也就更多。
今日正是又一個上香日，香客的數量雖然不比初一那天，但比起平時，已經是過節一樣。
此時就見又一輛馬車從會仙城的方向駛過來，顧川眯了眯眼，看到這輛馬車上的黑氣不少，十分滿意，等他們靠近立馬煉化起來。
令人沒想到的是，這馬車卻不像其他馬車那樣行駛過去，而是在土地廟前停了下來。
顧川一愣，直到看到車上跳下來一個小丫頭，才恍然，原來是她們。
跟在小丫鬟妙妙身後下車的正是她家小姐，但最讓顧川意外的還在後面，那個叫樂儀的女孩從車上扶下來一個老人，穿戴乾淨整齊，面有血色，比起之前躺在床上的樣子，稱得上天差地別。
這丫頭竟然把她祖父也帶了過來。
「樂儀，這便是你說的……」老人一下車看到這麼一個又小又破，簡直已經不能稱作廟的地方，也有些不相信。
趙婉冰臉上頓時有些發紅，喏喏道：「是這裡，祖父，這便是我說的土地廟。」
「小姐——」丫鬟妙妙噘著嘴，偷偷看了眼老太爺，這才擰著袖子低聲道：「老太爺你瞧瞧這個地方，哪有什麼神奇，奴家還是覺得，若要還願，該是上真帝觀……」
「妙妙……」趙婉冰長嘆一聲，再看到這土地廟的樣子，其實自己心裡也不確定，但僅憑著那兩次自己感到的奇異，就是莫名的覺得，這裡有些不一般。
或許……或許這土地廟從未有人供奉，而自己近來每逢上山，總要將所有神佛都拜過一遍，也沒有漏了這早已荒敗的土地廟，土地神心有所感，對自己的境遇有些憐憫也未可知？
顧川饒有興緻的看著祖孫兩人將一大籃的新鮮水果擺放在廟前，甚至還有一個油紙包里裹著兩隻雞腿，老人久病初愈的身體在馬車上顛簸這麼長時間，已經有些疲憊，等丫鬟妙妙仔細在地上擺好墊子，他放開拐杖，喘著氣跪了下來。
老人雙手合十，口中低聲道了些感謝的話，顧川聽在耳邊覺得這場面有些奇怪。
上次自己臨走的時候，這祖孫兩人身上的黑氣幾乎消失，可今天見到，他們身上竟然又有了不少黑氣。
這時，就聽到老人沉沉的嘆了口氣，吸引了顧川的注意。
「正神有感，老夫……老夫年紀大了，雖有助力，身體漸好，但若是派不上絲毫用場，還不如當初……唉！記性也是不比從前了……」
他繼續說了下去，顧川這才知道，原來這老頭年輕的時候藏起一些家財，後來財產更多，這些錢一是麻煩，二是以防萬一，就放著沒有再動用。現在他們的情況便是最最需要這筆錢的時候，可去找，錢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
這件事只有他和已經去世的妻子知道，如今錢不在自己以為的地方，一切記憶便也變得模糊和不確定起來。甚至這錢可能早就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用光了。
顧川一觀他的氣運，卻覺得並不是這樣。
只見主僕幾人除去增加的黑氣，還有一樣氣運增加了，便是他們的財氣，十分顯眼，只不過頗為呆板凝滯，似乎正如老頭話里說的，他忘了這錢在哪。
可毫無疑問，從氣運上來看，錢依舊在他們掌握的範圍內。
「這……這是！」
顧川回神，這才覺察老人的傾訴早已經結束，而此時正瞪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
不會吧，又來！
顧川心裡忐忑，擔心老頭再次看到自己，在泥像里不由動了動。真是有些麻煩，若是他嚷嚷起來，自己只有走為上，換個地方了。
誰知老頭卻目露極度的震撼，顫抖著手把孫女叫了過來。
「快，樂儀，你幫我看看！」
「祖父？」趙婉冰不明所以，順著祖父的手看向小小的土地廟，還是一樣的又破又小，並沒有看出什麼。
「那土地神……你看那土地神身上穿的是件什麼顏色的鶴氅？」
趙婉冰一聽這話，連忙注目過去，只是這土地神的塑像年代久遠，甚至殘缺不全，很難看出它身上穿的衣衫原本是什麼顏色，只是她十分心細，很快，從角落找到了一塊似乎未被侵蝕的地方，有些遲疑道：
「似乎原本是寶藍色……」
「寶藍色！」
趙婉冰聽到這聲飽含各種情緒的感嘆，驚訝的看向祖父，卻從老人眼中看到了從未見過的光彩，甚至他的臉色潮紅，十分激動的樣子，心裡不由有些害怕和擔心，詢問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對方打斷：
「乖樂儀，祖父眼睛有些不好，你再幫我瞧瞧，正神身上穿的袍子，又是什麼顏色？」
這次趙婉冰有了經驗，很快回答道：「是黃色的衣袍。」
「不，不是黃色，是鮮亮無比的金色！」
顧川聽到老人篤定的話音，覺得額頭有些冒汗，下一刻，老人高呼一聲，接連叩拜。
「正神顯靈！正神顯靈啊！」
車夫也被驚動趕了過來，看著老主人賣力的一拜再拜，也是驚詫不已。
直到老人身體一晃，似乎頭暈的向旁邊歪倒。
「祖父！」孫女立馬扶住了老人。
顧川只見老頭喘著氣，兩眼依舊看著自己，口中艱難道：「老夫感激正神的恩惠，有生之年，若還有機會好好安頓我的這乖乖孫女，令她不愁吃喝，不必被那些黑心的小人迫害，老夫便在此立誓，為正神重塑金身，重建廟宇，恢復香火！即便老夫入了土，也要將此誓做為我趙家家規傳給後人，令正神靈驗之名廣為傳播！」
廣為傳播？
顧川一方面有些心動，一方面又想到，任務在一個月內就會完成，到時候即便他重建了土地廟，自己也不一定會留在這裡，沒什麼用啊！
可看著老頭身上那簇金氣，心知他藏起來的錢或許真的不少，又想到初一那天見到的那對夫妻，顧川壓下了心裡的疑慮，先煉化起了幾人身上的黑氣。
當晚，烏雲遮月，林子里颳起大風，顧川鼻端彷彿聞到一股潮濕氣，猜想是將要下雨，他可不想呆在這漏風漏雨的破地方，直接進了城裡。
如他所料，天上很快下起了大雨，打在青石磚上劈啪作響，雷聲滾滾，而顧川早早躲進了林家空蕩蕩的大宅里。
在屋檐下走了一圈，穿過早已被挖的亂七八糟的後院，顧川已經發現了一縷金絲飄蕩在空中，伸進他們的祠堂里。
轟隆！
天上雷聲炸響，趙婉冰心頭一跳睜開眼，好像還聽到了別的什麼聲音，從床上心神不定的坐了起來。
呼喚自己的丫鬟妙妙，外屋卻沒有應聲，她自己穿鞋下了地，披上外衣走出房門。
外面正是風打雨急，吹得她頭髮飄蕩，衣衫也不敵寒風，很快哆嗦起來。
妙妙不見人影，又是一聲奇怪的聲響傳來，好像何物倒塌，趙婉冰身形靜止了片刻，很快，她捏起拳頭在胸前，大步走向那發出聲響的地方。
沒走出多遠，一個纖細的影子迎面跑了過來，看到她立刻衝上前來，咋咋呼呼道：「小姐！老天爺啊！快隨我來！」
拉著她在廊下一路小跑，趙婉冰感覺自己像是要飛起來。
不多時，她終於知道了為什麼妙妙如此驚慌又難掩狂喜。
祖父就拄著拐杖在福伯的攙扶下站在祠堂里，還有福伯的妻子李嬸，臉上有震驚的神色，手上的燈盞都拿不穩了。
趙婉冰則是呆立在原地，只見祠堂的屋頂不知為何破了個大洞，好像是天上砸下來一塊巨石一般，落在祠堂的地上，濺出了無數金光。
雨水透過破損的天頂滴在地面散落的無數金子上，好像這間祠堂的地板整個都是由金子鋪成的。
離那大坑最近的老人兩眼裡映照著這些金銀，激動的說不出話來。這些，遠比當初他藏起來的要多的多啊，怪不得他以前總覺得自家的富庶不止賬目上那些，原來是髮妻，她向來有主意……那些年是否看出了什麼，才給大房一家留有了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