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原則
在杜納芯的辦公室中,列洛格在杜納芯面前彙報工作。
由於這些天,列洛格忙裡忙外顧不上休息,所以一回到北地之鷹,就盡顯憔悴之色,他是強撐著精神來到這裡,站在杜納芯的面前。
杜納芯摘下眼鏡,他看出列洛格的疲憊,也知道列洛格這會兒來找他是為什麼。
「有什麼事就快說吧,我看你也是累的夠嗆,儘早回去休息。」
列洛格雙手撐到辦公桌上,似乎是因為激動,臉色又恢復了幾分紅潤,「為什麼我們明明只差一步就能把那些貴族「釘死」在法庭上,卻要在最後放過他們?」
杜納芯給列洛格拉了一把椅子,讓他先坐下慢慢說。
「在你看來可能只差一線,但是在我看來前方道路騎士異常曲折,而且千溝萬壑。畢竟我們只能對整個案子進行一個明確的定義,我們沒法進行最後的審判。」
「可能治安署會迫於我們的壓力,在卷宗後面簽上他們的名字,但是聯邦法庭可從來不認我們。每次審判前,都要走巡儀部這一個過程,這不是明擺著給他們影響審判結果的機會么。」
列洛格靠在椅子上說:「教官,你以前可從來都沒教過我們,遇到困難就退縮。」
「列洛格,你自己也是一個貴族,我想這裡面的事你比我更清楚。但是我要告訴你,不管我是否在這件事上退讓過,我從未對自己的原則退縮過。如果我要退縮,那我就不會在庫蘇西來之前把整個案子坐實了。」
杜納芯靠在椅子上說:「你的父親是一位神官的騎士,你從小就生活在紅葉軍軍營里,遇到的也都領兵作戰時的陽謀鬼策,最多也就是見見軍中派系對抗,或者隨軍祭司們為了一個位置花招百出,但是這些都太單調了。」
「北方希斯礦業協會連帶著北地之鷹形勢有多複雜,相信這幾個月,你也都見識過了。北地人的粗狂質樸,在這裡一點都體現不出來。我只看到了一堆被金幣熏臭了的走獸,當然可能我也不例外。」
杜納芯接著說:「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沒有人能做到潔身自好,下屬的賄金你也收了不少吧。」
列洛格趕緊從椅子上站起來,連連擺手說:「你也知道,他們有些人直接把錢丟在我抽屜里,我實在沒法不要,不過我可沒花過一分錢。」
杜納溪笑著敲著水筆問:「真的一分錢都沒花?」
列洛格勾了勾嘴:「前段時間她管的嚴,給我寄的錢有點少,我就——就——」
杜納芯壓了下手,「別說那麼多了,錢在手邊怎麼可能不花,坐下來說吧。」
杜納芯等列洛格坐在椅子上就接著說:「我們不是聯邦政府,也不是軍隊,我們從未明文禁止過收錢撈好處,所以這也不算什麼。你跟桑吉不一樣,你才來北地,脫不掉那身軍人習氣,雖然有時痞了一點,但做起事來沒話說。」
「就像我之前說的在這潭污水裡面,沒有人能做到潔身自好,但是一定要有原則。只要不殺人放火、不**擄掠,我大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去了,你自己什麼什麼原則你自己應該是最清楚的,那是你的底線,堅守好那條底線就行,如果逾越了那條線,那就跟渣滓沒什麼區別了。」
杜納芯還在給列洛格講著自己的原則,傳授著人生經驗,試圖洗掉他那身軍人脾氣。但是沒想到話還沒說完,椅子上就傳來一陣鼾聲,杜納芯笑了笑,便脫下自己的大衣,輕輕地蓋在列洛格身上。
……
納撒斯找桑吉的那天,桑吉正在氣頭上,先藝是他最後的家人,他不容許任何人欺負她。但是納撒斯遞給他的門票,誘惑力太大了。
下周三正好是妹妹的生日,所以桑吉當時沒多想就答應了他的請求,正好當作給先藝生日禮物,非常合適。
前一天晚上,桑吉去接先藝的時候,特地找蒂凡尼請過一天假。蒂凡尼也跟他說,過了這個夏天,所有的課程全部改成半天,只要下午來就可以了。
看著自己妹妹脖子上掛著的胡桃,桑吉心裡盤算落空了。他本來打算將庫丹送給他的鬼靈花琥珀做成一條項鏈,但是現在只好直接送給她了。
不過桑吉還有其他準備。
桑吉早就提前跟列車部打好招呼,本來桑吉被杜納新放了長假,根本沒有機會去列車部找列車,但是金幣的作用就在這時體現了。
值班的人也聽說過桑吉的威名,不想得罪他,見桑吉遞過來一小包金幣,就決定專門給桑吉在車尾出預留出一個位置。因為沒有正式的調令,他們也不敢擅作主張加一節車皮。
生日當天,桑吉早早的拉著先藝去車站趕列車,先藝還不知道是桑吉要帶她去哪,只是傻傻的跟著哥哥。
但是令她沒想到的是,桑吉真的給他準備了一次乘坐列車的機會。
雖然車尾的空間比較狹窄,但是這樣豈不是給先藝一個非常棒的,可以一直趴在哥哥身上的理由。
滾滾黑煙從空中飄過,尖銳的汽笛聲劃破天空,列車兩邊的景物開始緩慢倒退,北地之鷹的景色很快就被他們拋在身後。
先藝趴在欄杆上,望著遠去的北地之鷹,和他們的家,嘴裡一直在高興的驚叫著。
這輛列車開往普羅鎮,要去那邊運一些煤炭,中間要途經一片茂密的叢林。
對於先藝來說,她雖然是在北地出生的孩子,但她真的很少去過山林。小時候就在村子裡面玩,桑吉從來不讓她亂跑。
長大了之後,就跟哥哥去了趟礦場,然後又來到北地之鷹,可以說她從來沒有機會,真正去山林裡面看看。
這趟列車之行也是她第一次看到北地真正的景色。
參天巨樹,低矮的灌木叢,鐵軌兩邊雖然樹木稀疏了一些,但是對於先藝來說一切都是新奇的。
先藝問哥哥:「哥,你是怎麼知道我想坐這個玩意的,你都沒問過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