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誰不曾卑微的喜歡過一個人
肖威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嗆了一口氣，他咳嗽著看著安琪爾想看看她沒有騙他，但是安琪爾一臉的真誠好奇。
不會吧，她真的從來沒有喜歡過一個人？這麼想他好像突然成了這方面的專家。
「就是喜歡啊。」肖威撓撓頭，「就是她高興的時候你你也高興，她難過的時候你也會跟著難過，明明關係沒有那麼親密，但是她的情緒總是能影響到你。每次聊天結束你會把記錄翻來覆去看好多遍，看看她對你的態度有沒有一點變化。她對你笑一次你能高興好幾天，跟能記住一輩子一樣.……」
……
肖威突然想起來很多事，那些潛藏在記憶深處就連自己也不想回憶的場景，那些卑微的、小心的心情像是晒乾的海鹽，咸澀的讓人不願去觸碰。
記得歐陽雅第一次過生日，他在QQ上問她想要什麼禮物，歐陽雅沉默了一會而說，「我很想看下雪。」
但是，那時候跟現在是夏天，哪裡去弄雪呢？肖威愣了。
過了一下歐陽雅又回復說，「開玩笑的，大夏天的，哪裡會有雪，我等冬天啦。」
但是肖威真的很想讓她開心，他突然想起來後上的山坡上有很多蒲公英，如果把那些蒲公英收集起來，然後從高處灑下，肯定也很像一場雪吧。
當天下午他就去了後山，回來的時候他的胳膊和腿咬了大大小小的包，但是他看著手中的蒲公英竟然感覺不到癢。
但是第二天去歐陽雅生日的路上竟然下起了雨，他也沒有帶傘，從車下來的時候他把裝蒲公英的袋子抱在懷裡頂著雨向餐廳跑去。
當他站在包廂門口的時候，裡面已經很熱鬧了，透過玻璃可以看見裡面的情景，龍飛志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大大盒子，他把盒子插上電把口朝上，於是無數的雪花從裡面的噴射出來，白色的冰粉末紛紛揚揚的落下，就像是一場真正的雪，歐陽雅站在下面笑的很開心。
肖威有些發愣的看著歐陽雅的笑，他看了看懷裡的蒲公英，有些已經打濕了，應該飛不起來了。
連送個禮物也被打臉了，肖威濕漉漉的站在那裡，周圍的世界瞬間安靜下來，他甚至可以聽見滴落的雨水聲。
一個服務員走過來，看見了全身濕透神情有些恍惚的肖威問，「您好，請問有什麼.……」
服務員還沒有說完，肖威便扭頭離開。
「哎。」服務員在後面喊了一聲。
肖威沒有回頭，他突然不想進去了，他感覺自己進去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大雪已經有了，蒲公英已經不需要了，那麼他還來幹什麼呢。
外面大雨傾盆，肖威看著外面的雨幕才想起自己沒有帶傘，他把懷裡的蒲公英的拿到面前。
他一擺手，於是無數的蒲公英花瓣像是飛舞的雪花飄散開來，但是瞬間被大雨打濕掉在地上，蒲公英迅速在地上與雨水扭作髒亂的一團，就像他糟糕的心情。
……
就像有一次，他和歐陽雅一起留下做值日，掃地的時候他深呼吸了好半天才壓抑住自己的心跳對著歐陽雅說，「一會兒一起走啊？」
歐陽雅挽了挽頭髮說，「好啊。」
那時候他開心極了，他第一次覺得可以和歐陽雅走的那麼近，近到一會兒值日結束倆個人能夠並肩走，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但是沒有一會兒，龍飛志拿著兩杯奶茶走了進來，他很自然的把奶茶遞給歐陽雅說，「一會兒我送你回去。」
歐陽雅接過來低著頭有些害羞，她輕輕的回答，「好」
那時候，肖威才知道他們兩已經在一起了。
在夕陽的餘暉里，歐陽雅和龍飛志站在一起就像一對金童玉女，不管是誰看到也會理所當然的認識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而他在那裡簡直是一個無敵亮的大燈泡。
「咳咳。」肖威不自然的咳了咳，他沒忍住，因為他嗓子突然不舒服的要死。
歐陽雅意識到這裡還有一個人，她推了龍飛志一把，「你去外面等會吧，馬上就好了。」
「恩。」龍飛志點點頭，他轉身前看了肖威一眼，像是在看道路旁一根不起眼的小草。
……
「你看到她和別人在一起就會心酸的要死，像是打翻了一瓶醋，但是明明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但你還是不高興，你總想讓她一個人誰也不要理，就像是專屬你一樣，但是其實你一點資格也沒有……」肖威看向外面明亮的車流，突然感覺鼻子有些酸。
「哦。」安琪爾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其實你跟我不一樣，」肖威說，「我是屬於那種沒有人喜歡那種，所以只能.……偷偷喜歡著，但是你不一樣，平時里肯定有很多男生對你獻殷勤吧，你只要一聲令下，就有無數男生為你鞍前馬後。」
「說的我像個萬人迷。」安琪爾輕笑出聲。
「難道不是嗎，哪裡有男生不喜歡漂亮妹子的。」肖威小聲嘟囔著。
「你很喜歡那個叫歐陽雅的女生？」安琪爾問。
「.……算吧。」
「你也知道她不喜歡你。」
「.……恩。」
「那你為什麼還要告白，就算你說只是打算單純和她一起吃個飯也行啊，現在失敗了兩人見面豈不是會尷尬。」
「是啊，現在再見到會尷尬吧。可是明知不可能，但是還抱有一絲希望。」肖威苦笑一聲，「她其實是個很耀眼的人，起碼在我看來。其實剛才在她跟前我都要放棄了，但還跟個傻逼似的對自己說「萬一呢？」。可是，這個世界哪裡有什麼萬一，懷揣著希望最後也只能以失望告終。直到最後才幡然醒悟：原來真的不可能。其實有時候我也不是不懂，只是有些……不甘心。」
「就像是舔了一口的冰淇淋掉在地上，出門玩卻發現下雨了，花很長時間下載的電影卻被告知數據損壞需要重新下載，手機提示消息卻發現是應用軟體更新，明明是懷揣著希望，最後只能掉進漫無天日的絕望。但你還是會重新會買一個冰淇淋，等著晴朗的天氣出去玩，耐著性子重新下一遍電影，一遍一遍的解鎖屏幕又鎖定屏幕，這些都是……不甘心。」
安琪爾沒有接話，她把車停在路旁點燃了一根香煙，乳白色的煙霧冉冉升到空中飄散開來。
肖威看著煙霧慢慢升起，突然覺得心裡沒有那麼悲傷，他只是害怕結果，所以以前的他只敢在背後偷偷的喜歡。
他原以為失敗后自己會感覺失去了全世界，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如果應景的話再來一陣傾盆大雨，那樣子看上去肯定像是個頹廢的煞筆。
可是沒有，今天的天氣很好，星星很亮，還有微風，怎麼看怎麼順眼。
當然也可能是那些淤積在心裡的話都講出來吧，小緣是這樣想的，也許安琪爾也是這樣想的吧。
……
肖威突然覺得心裡暖了一些，他看著安琪爾皺了皺眉頭。
「你別抽煙了，抽煙對身體不好。」肖威忍不住說。
安琪爾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好笑，「你是第一個這樣說的人。」
「啊，是嗎？」肖威突然不知道怎麼接這句話。
安琪爾嘆了一口氣把煙掐滅，「好吧，也許是該改改了。走了，送你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