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晚宴（中）
在他的記憶里，歐陽雅總是愛穿白色裙子，帶蕾絲邊的，不帶蕾絲邊的，帶有淺色印花的，不帶淺色印花的.……
現在還是這樣一身白色裙子，她的肌膚上流淌著一層溫暖的光，他抬眼就能看到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聞見她頭髮上某個品牌洗髮水清淡優雅的香味。
最重要的是以前圍繞著陳雯雯的那些人現在沒有一個能打攪到他們，今天晚上……起碼現在只屬於他們兩個。
……
想到這裡肖威在心裡告誡自己，今天是你的主場哎，衣服什麼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不能再丟人了，今天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現在可是優雅高貴的prince！有什麼話就應該勇敢的說出來，讓歐陽雅見識到你不一樣的一面吧！
但是……肖威的額頭開始滲出點點汗水，現在的氣氛實在是太.……曖昧了。
即使心裡不去那裡想，在桌子中間擺著燭台也就算了，那一束玫瑰是什麼鬼，還有肖威剛剛才發現，周圍那些亮晶晶的小燈不是隨意擺放的，而是有規律的排列著的，沒錯！它們擺的是一個心形。
這簡直是赤裸裸表白的布置啊，可是我還沒有說我要表白啊，現在表白也流行霸王硬上弓.……？起碼告訴我讓我做一下準備啊？！肖威在心裡大喊，而且歐陽雅有些臉紅是什麼意思，她不會早發現了吧。
肖威突然明白過來，這樣一個難得的場合，把兩個人和其他所有人分隔開的靜夜，一頓精緻的燭光晚餐，喝了一點香檳酒，空氣里浮動著優雅的圓舞曲，燭光灑在女孩白色的裙子上，難道不正是為了說出那句「我喜歡你」嗎？
細密的汗珠從肖威的額頭滲透出來，他甚至可以聽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聲，跑完一千米也沒跳這麼快吧，肖威糟糕得想。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歐陽雅突然輕聲說。
「不……」肖威第一個反應就是先擺手，但是他看見了歐陽雅的眼睛只好躲閃著說，「好吧，的確有些話想對你說。」
歐陽雅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他，像是在等他說。
剛才豪情萬丈的肖威突然沒了勇氣，他眼神開始飄散，旁邊溫暖的蠟燭，精心裝飾的小心形彩燈，還有.……一隻躺在一旁一隻聽他們談話的貓.……
那四個字在他嘴中兜來轉去就是吐不出來，拼了，他惡狠狠的想，他發狠一樣的深吸了一口氣說，「歐陽雅，其實我一直很……喜歡你！」
肖威終於憋了出來。
歐陽雅手中的叉子停在半空，眼神有些發愣看著肖威。
肖威偷偷咽了下口水，他努力使自己此刻看起來像是個為愛勇敢說出聲的痴情少年。
一朵緋紅的雲從歐陽雅臉上飄過，她慢慢把叉子放在一旁。
其實歐陽雅早就已經知道吧。肖威心想，畢竟不止自己一個人對她有好感哎，最終還是比他們都要出色的龍飛志是勝利者，那可是高富帥哎，而且還那麼喜歡歐陽雅，.……起碼當時很喜歡她，要是我是歐陽雅我也會選擇龍飛志吧，一個默默無聞的衰仔誰會看上啊。
而今天自己也終於可以單獨和她在一起吃飯，今天晚上的一切他都是最耀眼的人。按理說歐陽雅不會讓他難堪吧，臉紅什麼的也是肖威第一次見到，這算不算不討厭自己。
又或者說，她說不定會答應自己的告白。但是總感覺有些不正常，像是自己故意擺出這麼大的一個陣勢被迫讓歐陽雅做出選擇，最後的結果無論是答應或者不答應好像都.……不好。
歐陽雅低著頭，抓著自己的裙子沒有說話。
「其實你不用顧忌什麼的，不管你說什麼我都能接受的。」肖威忙說，「.……而且今天的一切我也並不是向你證明我有多厲害，其實……我也沒有想到，它是一個偶然.……」
「我知道。」餐桌下歐陽雅輕輕抓著自己的裙子，她咬了一下唇輕聲說「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
「可是，」歐陽雅抬起頭，微笑著看著他，「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
最終，還是被發了一張好人卡……
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包圍了肖威，像是失落，像是酸澀，像是解脫，像是灶台上打翻在一起的醬油和醋，讓人捏著鼻子想要遠離但還是要伸手去把它們擦掉，但是那種讓人犯嘔的氣味卻浸透在空氣里鑽進你的鼻孔，讓人不甘但只能這樣忍受。
「是啊。」肖威也笑著，不過很苦，「我們是朋友啊。」
歐陽雅不敢看向他的眼睛，場面一下子尷尬起來，悠揚且優雅的藍色多瑙河仍在靜靜流淌。
歐陽雅猶豫了片刻起身說，「肖威，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肖威看著急於離開這裡的歐陽雅心裡泛起一絲苦笑，但他點點頭，「好啊，我讓樓下的司機送一下你。」
「不了。」歐陽雅連這個也回絕了，「我自己可以打車回去的。」
肖威沒再說什麼。
歐陽雅眼神複雜的看了肖威一眼，然後轉頭離開。
肖威愣愣的看向歐陽雅消失的門口久久沒有回過神來，眼中彷彿有晶芒閃爍。
「嘖嘖。」小緣在一旁滿臉遺憾，「多好的安排，怎麼還是失敗了？」
肖威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看向夜空中的繁星，今天的星星很亮，也很多，像是一片黑布鑲滿了亮晶晶的鑽石。
他帶著苦笑道，「因為她不喜歡我啊。」
對啊，因為歐陽雅不喜歡他啊，即使他做了什麼又跟她有什麼關係呢，一句不喜歡便可以充當最大的盾牌，在無所顧忌的青春年紀，愛情在少男少女們看來是天大的東西，又怎能是一場豪華的排場可以搞定的。
「還是不明白。」小緣搖搖頭。
若是平常肖威肯定嘲諷他活了這麼多年的老妖精連這都不明白，可是他沒有心情講。
很多淤積的東西卡在肖威的心頭，他突然想找個人好好吐一下苦水，或者是……委屈。
「有什麼話就說出來，憋在心裡會發霉的。」小緣突然說。
小緣簡直是他肚子里的蛔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