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下雪了
後面不遠處一個高點的台階上龍飛志站在那裡看著她，歐陽雅剛才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了他，她只是裝作沒看見。
不知道為什麼蘭妙說讓肖威陪她們一起轉的時候她竟然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龍飛志也許會生氣吧，蘭妙是這樣想的，她就是想氣他一下。
「飛志，你看什麼呢？」夏琪扭頭看見身後有些愣神的龍飛志問。
「沒看什麼，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好啊.……」
……
旁邊不遠處的一個亭子上面，揚言要窩在家裡看春晚的小緣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出來，它蹲在亭子的邊沿看著肖威一行人。在歐陽雅回頭看龍飛志的時候它嘴角往上揚起，像是可憐，又像是嘲諷。
一轉眼它已經不再那裡了。
……
蘭妙故意走在邊上讓歐陽雅走在中間，肖威緊跟著歐陽雅的腳步，生怕自己走的太快也怕自己腳步慢了。
他們就這樣逛著，沒有人說話，蘭妙一直眼神示意肖威找點話題化解一下眼前的尷尬，可是肖威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女孩子喜歡明星什麼的吧，可是自己好像不追星啊，某些韓國歐巴演的狗血情感劇簡直看了就想吐更不用說去記他們的名字和滿天飛的緋聞，國內的小鮮肉……成龍李連杰這些算不算，額，好像不算。那講什麼，自己擅長的？額。射擊遊戲里的狙擊技巧她們會感興趣嗎。
肖威趕緊打消心中的想法，講這些簡直是自尋死路啊。
不善言談果然是衰人必備啊，肖威狠狠鄙視了自己一次，你看蘭妙打了多麼好的一個助攻，你卻把握不住機會。
她們走到一個演皮影的地方，那裡正在表演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歐陽雅停下在那裡看著。
沒想到歐陽雅會喜歡看這種東西，那就講西遊記好了，肖威自豪的想，小時候每到放假電視台就會重播西遊記，自己已經看得不下五遍了，甚至每個妖怪叫什麼名字在哪一集出現自己都快背下來了。
但是他發現他想錯了，歐陽雅並不是在看正在表演的皮影，而是在看皮影攤前擺放的捏的大話西遊人物的泥人。
小小的泥巴捏成一身紫衣的紫霞和穿著山賊服裝的至尊寶的模樣，歐陽雅拿起紫霞看著。
肖威記得自己曾看過兩遍這個電影，第一次看這個電影是在初中的語文課堂上，語文老師用兩節課放映了這個電影。放映完結尾孫悟空扛著棍子離開的時候，他看見語文老師在那裡抹眼睛，當時肖威只是以為老師眼睛酸了而已。
他看的時候當然以為這只是一個喜劇，但是看完到最後不知道為什麼孫悟空回頭望了一眼的時候，自己心裡像是被抽掉了什麼，一陣無法言明的無力感涌了上來。
回到家后他再次看了一遍，他還看到電影下面密密麻麻的評論。
他點開看了一下，裡面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你在看大話西遊的時候，如果笑得腹背抽筋，齜牙咧嘴，那麼只能說你很有幽默感。如果你看完大話西遊，你忽然發現臉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有淚水，你總算看懂了大話的第一層了。如果你看完大話西遊，笑也笑過了，淚也流過了，恍惚在那裡，忽然覺得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那麼你看懂第二層了。如果你看完大話西遊，默默的坐在那裡，你感到無處可去，你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共鳴和無奈，你看懂第三層了。
肖威不知道自己算看到了第幾層，但是他不想看懂第三層，看懂那一層的人肯定會很孤獨吧，肖威想，孤獨太可怕了，那就不要看懂了。
肖威看完第二遍，還是那個鏡頭，孫悟空左手拿著香蕉右手扛著金箍棒，向著那個離開的地方，望了最後一眼然後轉身離去，那種無力感又重新包圍了他。
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嘶吼著要掙扎出來想要熾烈地表達一些東西，但文字什麼的張力不夠，無法表達出那種讓人用力不夠讓肉陷進指甲里的感覺。
那種感覺脫口欲出卻不出，欲言又止而不止，將懂半懂還未懂。就像有人把對它們的理解分了層次，但是只有那些經歷過那些撕心裂肺的痛楚后才能理解其中的滋味。
也許每個男孩子在成長的過程中都曾經有過成為英雄的幻想。但是現實很殘酷，幻想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破滅。直到最後的關頭，就像電影中所表達那樣，至尊寶最終醒悟，靠月光寶盒不行，只有成為孫悟空，只有戴上那個金剛圈，他才有能力同牛魔王一較高下。
後來肖威才知道周星馳就是一個騙子，大話西遊根本不是一個喜劇，他也不打算把大話西遊拍成喜劇，他一開始就騙了製作方，他拍的完全就是一個悲劇啊。
如果自己是至尊寶是自己的話，牛魔王就是龍飛志吧。肖威想，可是情節卻跟電影完全不搭，牛魔王和紫霞分手了，紫霞也並不喜歡至尊寶，倒是至尊寶偷偷喜歡著紫霞。
只有一句話肖威是相信的，那就是紫霞說的那一句「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著七色的雲彩來娶我。」
對啊，人家的意中人肯定是一個蓋世英雄啊。
我肖威算什麼呢，只是一個經常考試不及格，長得不高不帥，遇見女孩子不知道說什麼，別人裝作兇惡的樣子自己就會害怕，班裡一千米體側都能跑成最後幾名的衰仔啊。跟蓋世英雄差的十萬八千里好不好。
但是，還是很想成為你的蓋世英雄啊，肖威側頭看著歐陽雅心裡想，真的是很想啊。
耍皮影的老闆看見歐陽雅很喜歡泥人的樣子說，「小姑娘，長得這麼漂亮，看你這麼喜歡，便宜賣給你好了。」
歐陽雅看了看泥人，然後把泥人放回去，笑著對老闆說，「謝謝，不用了。」
老闆笑了笑也沒打算再推銷，肖威本來想說我買給你啊。但是忍住了，他看見歐陽雅眼裡含著一種他看不懂的感情，那種神情像是躲在瀟湘館幽怨的黛玉妹子，但是她眼中的賈寶玉卻不是他。
歐陽雅回過頭來說，「我想回去了，你們在這兒玩吧，我要先回去了。」
「額……好吧。」肖威說。
歐陽雅沖他跟蘭妙揮揮手打算要走，就在她轉身之後蘭妙狠狠的踢了一下肖威，她小聲但是卻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你傻啊，去送她啊。」
「哦……哦，對呀。」肖威回過神來，果然自己這麼衰是有原因的，他追了上去。
「真是笨死了。」蘭妙簡直要被他的智商折服了。
「歐陽雅，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去吧。」肖威追上去說。
「不用了。」歐陽雅挽了一下旁邊的頭髮說，「其實我還想一個人走走，多謝你的好意了。」說完她略帶歉意點了一下頭離開。
肖威站在那裡看著歐陽雅離開，心裡苦笑，原來真的一點也不喜歡我啊。
蘭妙走過來看見一臉苦澀的肖威小心翼翼的問，「她把你給拒絕了？」
肖威裝作無所謂的點點頭，「恩，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呢。」
蘭妙拍了拍他的肩，「節哀順變吧，哥們。」
「你這樣稱呼我的方式讓我以為你最近變性了，哥們」肖威把放在肩上的手拿開。
「我可是在安慰你。」蘭妙不滿叫道。
「我知道，但是她不喜歡我我也是知道的呀。」肖威笑著說，他笑起來連眼睛都彎起來看不出裡面的情感。
蘭妙看了看肖威強裝歡笑地臉本來想安慰幾句但是最後什麼都沒說，只是無奈嘆了口氣，「好吧。」
「哎，肖威，終於找到你了。」高然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肖威擺擺手示意他在這裡。
一朵雪花落在了他的手上，肖威察覺到涼意，雪花在他手上迅速化成了水跡。肖威抬頭看向天空，大片的雪花從空中紛紛揚揚的落下。雪花涼涼的，彷彿一下子就能透到心裡。
「真的下雪了啊。」肖威伸手接下落下來的雪花輕輕地說。
大雪飄飄揚揚的落下，像是一場盛大的洗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