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弱者沒有話語權
「西門華，帶錢沒有？」為首的一個胖子說。
西門華低著頭手緊緊的攥住衣角，他站在牆角，周圍站著三個和他同年級的男生，他們鬆鬆垮垮的圍著西門華，瘦弱的他在這群人中間像是一隻可憐的落水小狗，充滿著不安。他努力使自己表現的不那麼害怕。
「沒有。」他小聲且悶悶的說。
「沒有？」為首的胖子皺了皺眉頭看著他，然後揮了揮手，「搜他的兜。」
其他兩人上去把他按住開始翻他的口袋，西門華慌了，他緊緊護住褲子的右口袋。
胖子哼笑了一聲然後抬起一腳踹在西門華的小腹。
西門華捂著腹部痛苦的呻吟，但是那兩個人硬按住他的手臂，不讓他蹲坐在地上。
胖子伸出手把他兜里的錢拿了出來，一張十元的。
「嘿嘿。」胖子伸出手指彈了下鈔票，然後嘲笑的看著西門華，「你不是說沒錢嗎？」
西門華看了眼胖子手上的錢然後低下頭不說話，那是他今天的午飯錢，但他也知道既然已經到了那個胖子手中了就不可能要得回了。
胖子看他不敢說話，變得更加猖狂，他一巴掌抽在西門華臉上。
「啪！」響亮的一聲。
這是第一次被人打臉吧。以前他們只是把錢搶走，被踹幾腳或者打幾拳，也許是西門華一直以來逆來順受的懦弱的樣子使他們以為他很好欺負吧。
西門華腦袋裡嗡嗡的只響，像是什麼東西混亂的撞在了一起，發出一些不滿的聲音。
有個聲音一直在講，爆發吧，渴望力量吧，是不是想把他們踩在腳下，把他們對待你的十倍的奉還回去。
這個聲音與其他聲音混雜在一起顯得模模糊糊但是你又能清楚的聽見，很奇怪的感覺。內心深處像是有什麼東西湧現出來，但也被死死壓抑著。西門華慢慢抬起頭，眼神死死的盯著那個胖子，他牙齒咬得很緊，從口腔里發出受傷野獸最後發狠般的低沉的吼聲。
他的拳頭因為憤怒指甲深深的嵌進肉里，那兩個人甚至感覺有些抓不住他的手臂。胖子一時被這個眼神嚇到。但他馬上又憤怒起來，這個平常一直被他欺負的小男生竟然也敢用這種眼神看著他，他感到自己收到了挑釁，但是那種野獸般瘋狂的眼神讓他有些心慌。
他佯裝鎮定且張狂的用那張鈔票打著西門華的臉，「是不是很生氣啊，廢物，你就是個廢物，你憑什麼跟我斗。」
胖子伸手捏住鈔票的兩邊，他當著西門華的面把那張鈔票撕成兩半，然後又撕成更小的碎塊，然後把那些撕完的碎片扔在西門華的面前。
「啊！啊！.……」西門華髮了瘋一樣張開嘴沖著胖子吼著，手攥著拳頭但是被按住揮不過去。再說，他這樣的小身板又能打得過誰。
西門華手腳亂揮舞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停下，他早餐匆匆啃了個昨天晚飯剩下的饅頭就來學校了，因為他的媽媽還沒開始給他做早飯，不給他做早飯的理由就是你去了學校也就是玩，還不如餓的去學校老實點沒力氣鬧。
其實也不是每天都不會給他做早飯，只是在聽到別人家討論自己家的老公如何能幹有出息的時候，她第二天早上就會不做早飯，因為當天晚上她會失眠，半夜對著自己以前的照片流眼淚。
這是半夜西門華去廁所的時候看到的，媽媽的卧室的房門沒有關嚴，他好奇的湊過去，媽媽就拿著以前的照片流眼淚。西門華也曾偷看過這些照片，照片上自己的媽媽還是年輕的模樣，媽媽那時候也是個美女吧，西門華看著照片想。可是現在女人的臉上總是疲憊的樣子，沒有了年輕時候眼中的光芒。
他想過去幫媽媽擦掉眼淚，可是又怕會遭到媽媽的訓斥，這麼晚了還不睡覺。
過了一會兒，媽媽好像察覺到了，她看向門口看見西門華站在那裡，然後用袖子擦自己的眼角，然後走向門口，「啪」的一聲把門關上。
西門華就這樣看著房門在自己面前「啪」的一聲關上，心裡像是什麼東西突然墜落下去，但是落不到底，一陣空落落的感覺席捲他的全身，他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間，然後兩眼空洞的看著黑黑的房間，等很長時間自己慢慢的睡著。
每當媽媽半夜會哭的時候早上的時候大多不會起來給他做早飯。第一次媽媽沒有為他做早飯的時候他還去敲門讓媽媽做早飯，媽媽似乎被打擾很不高興，很生氣的說，吃早飯幹什麼，去了也不學習就知道玩，還不如餓著老實坐在那看會書。
可是餓著肚子又怎麼看的下去書，西門華委屈的想，我也有努力的在學啊，可是同學們好像不怎麼喜歡我啊，是因為我沒新衣服穿嗎。他們都說我是撿來的沒人要的垃圾，所以不給他買新衣服。老師好像也不怎麼喜歡我，每次給我講題都一副不認真的樣子，但是我真的有用力再學啊，我並不是一去學校都在玩啊。
西門華想說這些，可是一看到媽媽一臉疲憊而又無力的臉他就說不出來。
也許是因為這些他才瘦瘦弱弱的吧。
還沒有吃午飯，而午飯的錢也被胖子撕成碎片，他粗重的喘息著，但身上沒有任何力氣了，就算這樣他也一直死死盯著胖子。胖子不屑的看著他，在他心裡只覺得這只是徒有虛表的樣子而已，根本不敢對自己怎麼樣。
但是胖子好像玩夠了，他擺了擺手說，「算了，今天就到這裡了，走吧，我請你們吃冰淇淋。」
「好哎。」那兩個小弟歡呼。
就這樣他們三個人離開，胖子並不缺錢花，甚至可以說家裡比較富有。但是他享受這種感覺，像電影裡面混混大哥，強者跟隨弱者服從的樣子酷斃了。雖然他現在只有幾個小弟，但也這樣也足以讓他在學校橫著走了。
他向前走著，邊走邊沖後面豎起中指，他沒有看見身後西門華的眼神，那種狂躁壓抑般野獸的眼神。
胖子三人漸漸消失在街道盡頭，可西門華的眼神還是死死的盯著那個方向。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身體因為剛才拉扯而被掐出好幾處淤青，他低頭看著那張成了碎片的鈔票，默默地拿起書包從那些碎片踩了過去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