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靈珠現 初相見

  是夜，夢裡，令狐菁又回到了那些鮮花爛漫的日子：有父親、母親、姐姐、有管家張叔和尚書府里熱熱鬧鬧的下人們……還有..….汋霆。

  汋霆是一個非常努力向上的少年，小小年紀就長得高高大大，身體強壯、膽大開朗，又特別喜歡交朋友，而且和同齡人相比，更是少年老成、性格落落大方。平日里，除了學習四書五經等通讀類書籍，還尤其愛好習讀兵書，和大人討論起兵法來也是有模有樣的。

  因此，父親令狐儀第一次見到他的新任下屬曹耿帶來的這個孩子，就很喜歡他，看好他長大一定會比他爸爸更優秀，加上自己夫人也和這個孩子很投緣，因此就毅然的把汋霆介紹給令狐菁做朋友，希望他的陪伴可以給自己的幼女帶來些正面的改變。

  於是，從那天開始，汋霆就成為了尚書府的常客，家丁丫鬟們每每見到了汋霆，也是「霆少爺！霆少爺！」親熱的叫著。

  雖說知道是父親特別安排他來陪伴她讀書和玩耍的，但令狐菁還是在汋霆初來的那段日子裡，常常有意無意的躲避著他。一是她的性子生來就冷，汋霆那自來熟的熱情，總讓她有些無所適從，不知如何去回應；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和絕大部分人都不同，她有靈珠。這是一個不能隨便讓人知道的秘密。

  她從小就聽母親說過：這個世間，有極少一部分人在出生或者幼年時會產生靈珠。

  靈珠是一種類似寶玉般的珠子，但它有靈性，會隨著歲月的變遷而逐漸變大，直到成為核桃般大小就會固定下來。不僅如此，靈珠還和其主人惺惺相惜，主人健康或疾病時，靈珠也會隨之透亮或者暗淡，如果主人消亡，靈珠也會幻滅，反之亦然。而擁有靈珠的人，容貌和身形也都會衰老的很慢。更甚的是，世間還傳言：擁有靈珠的人，可以長生不老，最終還有機會可以飛身上仙。

  關於靈珠的種種說法，在世間流傳的神秘而又詭異。大家都知道有這群人存在，但似乎人人都非常忌諱去探求其中的奧秘…..逐漸的，靈珠的事就變成了人們茶餘飯後偶爾的一個談資，似乎每個人都知道些相關的故事，也似乎每個人都不知道其真正的神奇。

  而這群擁有靈珠的人，則被大家視為另類或異族，更有甚者把這樣的人稱作為妖孽，逃之不及。所以擁有靈珠的人，不敢也不願意讓人知道，生怕被大家視為怪物，或怕碰到心懷歹意的人而讓自己陷入無盡的歧視和災難之中。

  令狐菁的靈珠是在她10歲那年在掌心中突然出現的。

  那是一個春末夏初的午後，她午睡醒來，剛起身，一顆發亮的「珍珠」突然從掌心滾落下來，掉在地上。她赤著腳走下床，把靈珠撿起來，發現這顆「」珍珠「」和自己以往看到的所有珍珠都不同，雖然也是白玉般的顏色，但這顆卻無比的透亮、溫潤，一眼望去，好像有生命般散發著純凈的光澤。

  當她把這顆「珍珠」拿給母親和大姐看時，母親當場就跌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令狐婉則驚呆了一會，隨即掩面哭泣了起來。

  過了半晌，母親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於是把錦繡叫了進來，然後命她把這顆靈珠扔進後花園的蓮花譚中。

  「母親，不要！那麼漂亮的珠子我不捨得扔！」幼小的她哭著吵著，怎麼都不肯。

  看著令狐菁在那裡哭著央求，媛蘭禁不住也落淚了，但她暗暗對自己道：「不行，我不能讓15年前的那個悲劇再發生在自己女兒身上！」，於是，硬著心從哭鬧著的孩子手裡搶下了珠子，交給了錦繡。

  不料，在扔了靈珠的第二天早晨，令狐菁就暈倒了，到下午竟然不省人世昏迷了。

  令狐儀找來的好幾個名醫都束手無措，他隨後又急急尋了以前宮中的老御醫來，老御醫查了半天道：「小姐雖然昏迷，但是氣色潤澤，脈象順暢，一點都不像有病的樣子。」

  「那為何會沉睡不醒呢？」令狐儀著急的問道。

  老御醫看著令狐菁緊閉的雙眼和微簇的眉頭，搖頭道：「請尚書大人見諒，老夫從未見過此癥狀，恕老夫無能，也不知曉為何令千金會這般模樣。」令狐儀聽罷，更是愁上加愁，送走了老御醫之後，坐在大廳中苦思對策。

  媛蘭沒有把靈珠的事情告訴自己的丈夫。一來，她知道：15年前的那件事情，不僅是她和婉兒的痛苦，也是令狐儀一輩子的心結，她不想再去揭開這個家族的傷疤；二來，令狐儀是去年才晉陞的尚書，仕途正盛，而皇帝又是一個對佛門較為排斥的人，更是非常厭惡民間那些術類的東西。如果尚書府出了一個有靈珠的人，她真不知道會給丈夫今後的仕途以及這個家門帶來些什麼不幸。

  於是，她叮囑婉兒道：「婉兒，你應該明白，靈珠的事情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個人擔心，也多一份安穩。所以菁兒有靈珠的事，千萬不要讓你父親知道，免得他擔心。」

  「母親，您放心，婉兒知道該怎麼做。」令狐婉兒紅著眼睛，啞聲回復道。

  就這樣，在令狐菁的卧房，媛蘭和婉兒母女兩人盯著床上躺著的那個才10歲的小人，想著她今後會面臨的坎坷人生，淚水禁不住的打濕了彼此的衣襟。

  直到深夜，婉兒在母親的再三催促下回房休息之後，媛蘭仍是守在令狐菁的床榻邊。待到天明，見令狐菁仍舊一副人事不省的樣子，萬般無奈下，她才喊來錦繡，偷偷把靈珠再從蓮花譚里打撈了起來，收拾乾淨，壓在了令狐菁的枕頭下面。

  翌日，令狐菁竟毫無徵兆的清醒了，一周后就恢復如常了。令狐儀見女兒已沒有事，也就沒再糾結什麼，只是關照媛蘭好生照顧令狐菁。

  媛蘭自然是明白其中的緣由，她逐漸的把靈珠的事情告訴了令狐菁，並再三叮囑道：「菁兒，靈珠的事情，如今只有母親，姐姐和錦繡知道，對其他人，你都要保守秘密，包括你父親，都不能說。這都是為了保護你，知道嗎？

  「嗯，我明白了」，幼小的她點點頭，按照母親的吩咐，把靈珠放進了一個錦盒裡，並把它深深的推進了床邊櫃的抽屜的最裡面。從此，這顆靈珠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她的身邊。

  於是，10歲開始，她的人生就改變了。

  她變得更加的清冷和沉默，也更加的敏感和多愁善感。而隨著年齡的增長，她也逐漸聽過其他人談論靈珠，可全都是些惡意的、嘲笑的、忌諱的傳聞和誹謗。每每這時，她都會靜靜的聽一會，然後悄然的走開，內心則在難受和痛苦中煎熬著。

  她明白，這一輩子，她的人生都會和別人不一樣，她有一個誰都不能說的秘密。於是，時間一長，她就更不需要母親和大姐的時時叮嚀，而是自己去默默保守著這個秘密了。

  正因為此，她不想和汋霆過於親密，害怕這個初入府邸的陽光男孩會窺見到自己這個秘密之後，會對她產生奇異的眼光，會給尚書府帶來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