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葉子
寧靜的午後，拜森林中顯得過於高大的樹木所賜，並沒有太多的陽光直射進入林中，這就讓森林中的溫度並沒有那麼的炎熱，這在六月份的夏季來說，也算是一件難得的事情了。
楚明軒靜靜地走在森林之中，拄著一根與原來那根看起來有些神似的手杖，臉上的表情顯得異常的悠閑，彷彿他根本沒有接到過任何的任務，只是偶然之間來到這森林之中，準備郊遊踏青，躲避酷暑炎熱一般。
與之前那根手杖相比，這根手杖並沒有什麼特別具體而顯著的特徵，依舊平凡的就好像是從路邊隨手撿來的樹枝一般。這根手杖長度大概在一米五左右，遠不是原本那根跟拐杖一般的長度可以比擬的。
原始而粗糙的杖身，完全裸露在外的材質，除了整根手杖的紋理有些奇怪，讓人看上去覺得有些雲里霧裡說不清楚之外，其餘的特徵就和普通的木頭手杖沒什麼區別。
楚明軒並不是很喜歡那些華麗的裝飾品，對於這個徹頭徹尾的實用主義者來說，每一根線條的布置，如果沒有實用價值的話，就可以直接刪除不要，任何多餘的裝飾，都是對於一件成品的侮辱，也是對於這件物品本身的侮辱。
當然了，這並不代表著楚明軒討厭藝術品，他的實用主義只存乎於本應該具有實用性的物品上面，如果某件物品生來就是為了華麗，就是為了討好別人，就是為了展現其獨有的藝術價值的話，楚明軒也不會因此而排斥它的存在。
求同存異，但苛求準則，這就是楚明軒的底線。
忽然，楚明軒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意，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一般，伸出左手，掌心向下，微微虛握在半空中畫了一個不大的圓圈，而後手杖往地上輕輕一點，便見得眼前一道刺目的藍光陡然一現，緊接著一片巴掌大的樹葉被楚明軒抓在了手裡，就像是在抓著一條手臂一般。
「（樹人語）還要再裝下去嗎？」楚明軒的嘴裡吐出一種奇怪的，像是山林間樹葉輕輕摩擦而發出的聲響，就好像夏日清風吹拂，柳絮飛舞草長鶯飛之時，行走在綠樹林中，耳畔邊回蕩著的，那種優雅而奇特的聲響。
楚明軒嘴裡的聲音並不是來源於他的喉舌，也不是單純的口技模仿，而是利用魔力，共振自己的血液，利用精神力操控這種共振出來的聲音，最終形成他發出去的那種，在書中被記載為樹人語的，古老語言。
這種語言是仙精和牧樹人們，在和植物溝通與交流時所使用的語言，共有一百二十八個音節，三十七萬四千個固有詞語，能夠表達出任何種族的語言所能夠表達出來的意思。這種語言十分的奇特，仙精能夠說這種語言，是因為這些小東西本身就有類似的發音器官，而牧樹人則完全就是通過學習和理解，使用類似樹葉的樂器進行發音。
通過樹人語，使用者可以和絕大多數產生了智慧的植物進行交談，因為絕大部分的樹是很孤單寂寞的，它們很有可能一生之中都無法與其他的樹木進行交流，只有少部分經歷了悠久歲月或者什麼其他原因的樹木，才能夠獲得與其他生命體交流的能力。
因此，使用樹人語和樹木溝通交流的時候，這些孤單寂寞的大傢伙們，是非常願意和你共享很多事情的，如果對方明確的拒絕了你，只有兩種可能，第一你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它討厭你，第二就是你問的東西讓對方不想理會你。
楚明軒笑眯眯的觀察著手中抓著的樹葉，這可不僅僅是一片單純的葉子，這玩意兒與其說是樹葉，不如說是一棵樹來的實在。
很奇怪對嗎？
楚明軒也很好奇，一般意義上的樹木，都是有完整的形態，樹葉作為其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也可以算是必不可少的，但這片樹葉卻異常的詭異，走上了一條與其他樹木截然不同的道路，完全可以說是反其道而行之。
這片葉子，就是一顆完整的樹，或者說，這片樹葉，就是這棵樹的核心。
就好像一棵樹有許多片葉子，掉了其中的一片，甚至是全部都掉光了，也沒什麼事情，這傷害不了它的根本，只要它還有根須，還有樹榦，就能夠重新長回去，也許不知道要消耗多久的時光，可並沒有陷入到絕境中去。
但這片葉子則完全不同，對於它來說，只要這片葉子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即使樹榦被攔腰截斷，根須被破壞的一乾二淨，也不會有什麼事情，只要這片葉子沒有被破壞，沒有被撕碎，它就能飄飄蕩蕩的到另外的一棵樹上，附著在上面，重新成為一棵新的樹。
就像是個寄生蟲一般，有趣的傢伙。
「很稀有的小傢伙，你覺得我都抓住你問你話了，我還會覺得你只是一片普通的葉子嗎？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小傢伙。」楚明軒裝作思考了一下，繼續說道，「這樣吧，我給你個機會，我數到三，如果你再繼續裝下去的話，我就一把火把你燒了，如何？正好我想找個地方生把火，給自己烤兩片麵包吃。」
似乎是想到了楚明軒的言出必行，以及之前抓捕那些魔獸時的手段，那片樹葉突然無風自動，顫抖了幾下，而後發出一陣細微的摩擦聲音：「……你要怎麼才能放了我？」
「還是忍不住了嗎？我還以為你會再堅持一下呢。」楚明軒微笑著，將那片樹葉抬在自己的眼前，向它詢問道，「我也不問你什麼多餘的東西，告訴我你的主子在哪兒？」
「……我沒有，主人。」樹葉無風自動，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嘴倒是挺硬，不過沒關係，你的回答已經暴露給我，你是有主人的，雖然你很不想告訴我，但我想我已經知道了，好了，讓我來猜猜看，一片樹葉，一個普通的植物，雖然你很特殊，可你有了智慧，有了智慧之後，你就會思考，我問你，你的主人在哪兒？」
楚明軒的問題並沒有得到回答，似乎是害怕自己的回答暴露更多關於主人的信息，樹葉默認了自己有主人的事實，選擇了閉嘴不談，可以看得出來，這個所謂的主人對於它來說還是挺重要的，冒著死的風險，都不願意透露出對方的行蹤。
「嗯，有趣的小傢伙，不要停，對，翻騰你的思緒，讓我看看你的腦海中到底有些什麼，哈，你不相信我，你很不屑，你認為我不可能知道你腦海中到底在想些什麼，幼稚的想法，這是我對你的評價，哦，我看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你叫格魯對嗎？不錯的名字，我很喜歡，格魯，哦，你很驚訝是嗎？為什麼我會知道你的名字，我告訴過你了，我能看見。」
楚明軒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就好像是在嘲笑著眼前這片樹葉一般，那片葉子在他的手中越發的顫抖，就好像是被一頭洪水猛獸盯上了一般，當然了，事實上，現在盯上它的人，可比洪水猛獸要可怕多了。
「你有些相信了，這很好，你要向事實低頭，就好像你當初向你的主人低頭一樣，你很奇怪？不不不，這一點也不奇怪，我能從你的思緒中看穿一切，好了，現在讓我看看你的腦海中的記憶，你在嘗試著放空自己，讓自己重新變成一棵樹的邏輯思維？小傢伙，你本來就是一棵樹，你再怎麼嘗試著改變也是徒勞的。」
楚明軒輕聲低語著，不斷地與對方進行著對話，單方面的對話：「對對對，繼續翻騰你的思緒，你開始害怕了，你感到了畏懼，有趣，你不怕死？天啊，一個怕死到了極點的小傢伙，突然對我說你不怕死？我不喜歡折磨別人，因為這會讓我感到無趣，所以你可千萬別擔心，哈哈，你害怕了？繼續吧，繼續你的思想，當你強迫自己放空的時候，恰恰是你思緒最為翻騰的時候，讓我看看，你心中的秘密吧。」
「不！不！不！你這個惡魔！你這個瘋子！滾出我的腦袋！」那片樹葉就好像是被大風不斷地吹過一般，發齣劇烈的顫抖，不斷地在楚明軒的手中掙扎著。
「你聽說過螳臂當車嗎？一隻小小的螳螂，妄圖用自己的手臂阻擋前進的車輪，最終只會被碾成渣滓，死亡才是它最好的歸宿，你的掙扎在我眼中毫無建樹，徒勞無功的動作除了讓你的思緒更加翻騰外，毫無用處。」
「不！不！混蛋！滾出我的腦袋！我告訴你！我告訴你一切！」
「你想要撒謊騙我？哈哈哈，小傢伙，你還沒搞清楚一切嗎？我能夠看到你所有的想法，你的記憶在我的眼中如同書本一般，可憐你卻還不自知，妄圖用謊言來矇混過關。」楚明軒不屑的嘲笑著眼前這片葉子的不自量力。
「啊啊啊啊啊！你這個惡魔！我告訴你一切！只要你不殺我，我就告訴你一切！」
「好吧，倒也省的我再花時間去查看了，那麼，乖乖告訴我一切吧，有趣的小傢伙。」楚明軒的嘴角露出一絲古怪的微笑，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