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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09 憐憫之心

  文洲聽了這話,眼神也瞬間淡了下來,望著火堆里冒著油光的兔子,長嘆一口氣,說道:「你對世間萬物有憐憫之心,這很難得,雲生說得不對,不是所有的人族都殘暴不堪,也有很多人像你一樣,願意與其他生靈分享這個世界!」

  雲生不抬頭,也不想搭話,試探性聞了聞手中的兔子是否烤熟。

  文洲接著說:「其實優勝劣汰,生死存亡本就是這世間不變的法則,為了生存每個物種都會去殺戮,去索取!但是,這殺戮若是變成無底線的侵犯,才是真正的可怕!」

  初夏似懂非懂,望著文洲的側顏印在月光下,半邊臉被篝火映得通紅,那望向遠方的眼神,深邃明亮,好似能看透世間萬物一般。

  她小時候最崇拜的便是父親,無論是父親拿著木劍在她面前比劃,還是背著她御劍飛上天,只要是父親做事情,哪怕小小的細節都會讓初夏驚嘆不已。

  不知為何,自從見了師傅,才恍然覺得,師傅與父親比起來,更多了一絲深沉,像是心中有無限的小心思,一邊像夜裡幽深的月光那般陰冷,一邊又像驕陽那般洒脫炙熱。

  文洲見這兩人都不作聲,又補充道:「其實單純為了填飽肚子,去殺只雞,去獵個兔子並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這是生存的本能,也是促使世間生靈能不斷變強的原因。」

  「人族一直很強大,那他們為何總是不滿足現狀呢?」雲生也拋出了心底的疑問。

  「一旦你站在了萬物之巔,也許對力量的追求也會被無限放大吧……人族總是以為自己是如同神明般的存在,所以如何對待世間萬物,都是他們與生俱來的權利!」文洲嘆了一口氣,緩緩地坐了下來,朝著篝火里又丟了一根粗壯的樹枝。

  火苗更旺了,紅彤彤的照亮了好遠,耳邊似乎有鳥鳴,一聲接著一聲,還有些許細碎的腳步聲,像是行動特別快的小動物。

  初夏沒有心思感知這一切,心裡還在想著師傅剛才的話,她不明白為何師傅會這樣說,在她看來,人的一生無非也是聊以度日罷了,豢養一些牲口難道是神明般的存在嗎?

  想了半天還是沒有答案,獃獃地問:「師傅,你們怎麼會這樣想呢?人族也是這樣簡單的生活而已啊,而且為了不要肆意殺戮,我們還特意圈養牲口……我不明白……哪裡有自詡神明了呢?」

  文洲微微一笑,柔和地看著這單純如水的孩子,說道:「你是被將軍保護地太好,沒有機會看看這外面的世界是何等兇殘!特別是靈石降世之後,萬物皆有了靈性,人族的做派更加過分了!慢慢的你就會看到了,到時候我們再探討這個問題也不遲……」

  初夏收起好奇心,接過雲生遞來的兔肉,早已飢腸轆轆,她扯下一塊分給雲生,雲生卻格外鄙夷地退了老遠:「這肉都被烤熟了,一點滋味都沒有,我們狐狸可不吃這個。」轉背便扎進了林子里,走了一天雲生也餓得不行,看來今日要獵只鹿才能吃飽了!

  初夏吃了半隻兔子,捨不得將剩下的丟掉,四處找了找,發現有大片的樹葉便摘了來,將那剩下的好生包起來,放在了一邊。

  沒過多久,雲生一邊舔著嘴邊的毛一邊心滿意足地跑了回來,那嘴角的血跡還未完全擦去,看的初夏心裡一驚。

  雲生笑著走到水邊洗了洗臉,化成人形走了過來,對著師傅說:「師傅,那邊我剛獵了一隻野豬,吃了一半便吃不動了,你快去吧!」

  文洲眼裡放光,笑著說:「這徒兒還是有些好處的,省了師傅不少心嘛!」說完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雲生坐到初夏身邊,心裡倒是空泛地很,此刻什麼都沒有想,只是念著師傅的囑託,師傅告訴過他,這一年要帶著初夏遊歷四方,讓她看看世間疾苦,順便幫她控制住體內的噬靈之力。

  當他知道那噬靈的母體活不過25歲時,整個心都要碎掉了,無論如何,他也要讓初夏安安穩穩一直到老!

  初夏轉過頭,看著雲生一直在望著她,便打趣他說:「你怎麼這麼喜歡看著我,平日里你總是盯著我看,看得我好不自在!」

  「誰讓你長得好看呢!」雲生也不甘示弱,「你若是滿臉褶子,我才不看你!」

  初夏被逗得咯咯笑,說著:「你也好看,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

  雲生愣了一下,心裡一緊,嘴角泛起一絲苦笑。眼前這女子真的一絲一毫都不會動情了嗎?回頭又反駁著:「瞎說,我才不是人,我可是如假包換的狐狸!」說著就伸手去敲了初夏的額頭!

  果不其然,手指的疼痛瞬間襲來,雲生趕緊收起了半空中的手,躲在背後一陣摩挲,真的是比摔斷了還疼!

  這蠱蟲太厲害了,這稍微動情便這般疼痛難忍了嗎?

  文洲一頓饕餮回來,才發現這兩人又睡在了一起,心裡實在是像吃了螞蟻那般難受地緊,這般沒羞沒臊,哎……真是有違天理倫常!

  初夏躺在化成大狐的雲生身邊,雲生把尾巴捲起來,像被子那樣蓋在初夏身上,這一切都那麼自然,旁若無人睡得無比香甜。

  文洲心中的思緒不斷翻湧,腦子裡竟回到了幾百年前,父親自己了結性命的夜裡!

  他苦笑了一陣,世人都說狐妖擅長媚術,只會蠱惑人心。卻不知,狐狸才是世上最深情的物種。為了一些虛無縹緲的愛,連性命都可以豁得出去!

  自己的父親,狐族的靈獸,當年也是因為愛上了人族的姑娘,竟舍了靈獸的不死之身,坦然地離開了人世……那時候文洲還年輕,只會責怪父親拋棄髮妻愛上人族,簡直就是玷污了靈獸的名諱。

  他負氣離家,一走便是數十年。再回來時,母親卻已日暮低垂,他拉著母親的手,母親卻格外安然,環抱著手裡熟睡的嬰孩,那孩童身上流著一半父親的骨血。

  母親說:「你父親到死都在想著下輩子能轉世為人!這一生,他負了我,我卻沒辦法恨他,因為我從未走進他心裡,能伴他寥寥數十年已經心滿意足,你也別再恨他……」

  沒有經歷過生離死別,怎麼可能看懂這情愛的苦?

  文洲心裡想著,林將軍果真是高明,若不下那絕情蠱,怕是這一人一妖遲早也要鑄成大錯!

  文洲此時心裡更加篤定,若是到了鮫人族的地盤,定要找到那從未現世的靈獸,討一滴眼淚,有些事情,該斷還是要斷的!

  就這樣兩隻狐狸帶著初夏,走了四五日,終於在不遠處看到了人族活動的跡象,初夏問:「師傅,我們是否要進去呢?前面似乎有一個鎮子!」

  文洲望了望,的確就是個普通的鎮子,便點了點頭,說:「進去看看也無妨,反正時間還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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