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06 推波助瀾
婉兒被將軍抓得雙臂一陣疼,不由得喊出了聲。將軍卻像沒聽到那樣,繼續問道:「是不是那隻白狐?那赤狐文洲可有歹念?」
「啊……將軍你放開我!疼……」婉兒止不住喊了起來,手臂像要被捏碎了那般,將軍的力氣為何這麼大,捏住婉兒就像抓起腳邊的螞蟻!
回過神來的林將軍慌忙鬆開了手,卻還是滿眼焦急地望著婉兒。
婉兒緩了一口氣,趕忙說:「多年前的一天,二皇子的線人跟我說,讓我在初夏放學后引著她去西山的柚子林,我那時還小,不敢違逆,但當時並未發生什麼,我便沒有在意。只是後來才知道,那隻狐狸原來躲在我們回府的馬車上,跟著初夏一起回了府!」
「之後呢?還有什麼?」將軍的思緒亂了,他剛剛才將初夏親手交給了那兩隻狐狸,難道這一切也是尊上的圈套?他迫不及待地讓婉兒把所有關於那隻狐狸的事情統統說出來。
「後來……後來便沒有什麼了,哦,對了,還有一次,那日狐妖飛升,二皇子命我迷暈了眾人,似乎在有意撮合他二人!」
「人?他是妖!是狐妖啊婉兒!你可有問過為何?」將軍的臉色大變。此刻的林卓森已然徹底慌了神,亂了分寸,如芒在背,坐立難安!
豆大的汗珠滴落了下來,他此生從未這樣緊張過,像是一個犯了大錯的犯人,等待著最後的審判。
「我問了,那黑衣人說……」婉兒頓了一下,似乎有些難以開口,將軍一把將她抓住,婉兒下意識往後一退,接著說:「那黑衣人說……在釣魚……」
釣魚……釣魚?
誰是魚?誰又是餌?
將軍將過往細碎統統擺在面前,仔細拼湊著。
忽然恍然大悟,那赤狐是上古靈狐的唯一子嗣,尊上怎麼可能放過,原來他的目光早就鎖定在了那赤狐身上,關於噬靈的秘密,翼族靈獸遲遲不肯開口,現世的就只有文洲最有可能知曉其中一二。
但那文洲自幾百年前靈狐離世后,便再未與人族多生枝節,也不愛理會人族與妖獸之間的爭鬥,從不多管閑事。
如此情形,尊上便動起了他那不懂事的徒兒的主意!
這看上去是將初夏往火坑裡推,實則依然是為了套取噬靈的真正秘密啊!
釣魚!好一個放長線釣大魚!
吊的就是文洲那條大魚!
完了,一切都晚了,昨夜是自己把女兒送了過去,豈不是又暗地裡助推了尊上的另一條計劃!
難怪剛剛二皇子過來也只是簡單的走個過場,檢查一下敷衍了事,初夏的行蹤多半已經暴露無遺了,虧得自己還十分謹慎地從密道將初夏送出,看來自己還是落了下風。
婉兒看著將軍起伏不定的鼻息,忽閃不定的眼神,只是獃獃地站立在一旁,絲毫不敢動彈。
將軍眼神閃爍,似乎心中更是波濤洶湧,繼續將線索往前推進。
釣魚?將軍暗自想著,那勢必尊上到現在,依然沒有找到破解之法,而是與自己一樣只能暗中跟隨,靜靜等待!
那麼初夏的性命應該暫時無憂,但現下應該怎樣告知文洲此事呢?或者那隻老狐狸早已知曉一切?才會提醒自己,更應當注意身邊人!
將軍越想越后怕,這麼多年來,一直都覺得自己耳目通天,知曉一切,殊不知被蒙在鼓裡的正是自己啊。
身邊的人如何布局,如何將自己將初夏將婉兒視為棋子,一步一步按著他們的步調往前推進,還恍然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殊不知自己,才是那被人提在手中的木偶,供人消遣旁觀。
事已至此,怎麼可能坐以待斃?
將軍定了定神,回過頭讓婉兒先退下。轉背就將宋洋喚了過來,此時,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自己了!
夜幕低垂,宋洋姍姍來遲,剛推開門,將軍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只見那宋洋黑衣束身,面具遮擋之下,一道血痕劃過臉頰,右手手背與手臂上亦是劍傷滿滿。將軍見狀趕緊從柜子里取出藥箱,給宋洋上了葯。
白色的繃帶混著血液的粘稠,在這夜裡格外刺眼。兩人靜靜包紮著,沒有對話,也沒有聲響。窗外寒風凜冽,似乎要將血液都吹成冰渣,今夜月光朦朧,像隔著層層白紗,混著燭火都不夠明朗。
「可有看清是誰?」將軍仔細檢查了宋洋的手臂,又伸出手想將那面具取下,為他處理頭上的傷口。
宋洋並未反抗,卻說不出話,任由將軍將面具取了下來,那道瘮人的疤痕一覽無餘,從右眼處一直延伸到嘴角,整個眼角已經被割開,那疤痕像一條蜈蚣般貼在臉上。
但細細看來,如果沒有這道疤痕,宋洋這張臉也是相當秀氣的,特別是那高挺的鼻樑,十分耐看。
忍著劇痛,將軍這才猛然發現宋洋最重的傷竟然在頭頂,右邊的顱骨被震得裂開了一條口子,哪怕看慣了戰場上的生死慘狀,再看到這樣的傷口,依然是觸目驚心。
將軍趕緊停手,走到床邊,將床頭的暗盒打開,取出一個極其精緻的木盒子,拿出一顆幽蘭色的藥丸!
宋洋大驚,忍者劇痛呻吟著:「將軍不可啊,這可是仙翁給您的救命葯!」還未等他推辭完,將軍便走了過去,掰開他的嘴,硬塞了進去。
服藥片刻,宋洋感覺周身的疼痛都減輕了不少,這才想起給正在為他包紮頭顱的將軍回話:「下午我一直在將軍府周圍巡視,剛收到您的呼喚準備過來,卻被幾個好手伏擊了,為首那人下手極狠,且沒有任何兵器,我這頭,便是被他震碎,身上的小傷倒不足掛齒!」
「哦?不曾使用兵器?」將軍手指微微一顫,心裡似有所動「莫不是……」
「我與將軍猜想一樣,應該是二皇子手下的殺手楚然,此人從未露過面,因為見過此人的幾乎都被殺絕了!今日我施了金蟬脫殼的術法,才僥倖逃過一劫,看他並未追來,想必以為這頭顱的傷足以致命吧!」
「的確足以致命了!若不是仙翁的葯,你此刻怕是早已沒了氣息!」將軍把手裡的繃帶收好,再仔細檢查了一遍宋洋的外傷,確定無虞之後才緩緩坐下。
「這是要將我手裡的人斬盡殺絕了……」
兩人都靜默了半響,將軍這才回過神,但顧念著宋洋身上的傷,又遲遲不好開口,宋洋反問道:「將軍此番喚我前來,可有什麼要緊的吩咐?」
將軍思索片刻,說道:「此刻你我怕是都被盯上了,越是關鍵時刻越不能與初夏有任何交集,你這段時間先養好傷,過幾日便起身去皇城,趕在初夏到達之前先去偷偷找到翼族的線人,只告訴那人一句話,等文洲到時,單獨說與他聽!」
說罷就俯身到宋洋耳邊,小聲地說了些什麼。宋洋聽後點了點頭,簡單行禮之後便跳入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