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迷路了

  終於到了老家，還是那個熟悉的小縣城。拖著行李箱，袁小鹿不免會被街頭巷尾的各種小吃誘惑，炸洋芋，烤豆腐，小吃巷尾的豬腳米線……稍微不同的是，由於清明將至，街頭的小鋪子，多了賣香火，賣紙錢的人。


  次日大清早，天才蒙蒙亮，袁小鹿一家早已準備好乾糧和水，齊齊出動，準備行車到「雞腳山」山下和其他親戚碰頭。


  「媽，袁青青這次回來了嗎？「袁小鹿有些戒備地問。


  袁青青，袁小鹿的表妹，比她小三歲。兩姐妹的關係，並不是很好。從小互為大人口中「別人家的孩子「，一比就是20多年。


  還記得中考前袁小鹿到袁青青家玩。袁青青問她有想考的學校嗎？當時的袁小鹿學習成績很好，想都沒有想的就直接回答要報考重點高中省一。沒想到元青青立馬反駁，她說要是小鹿姐姐都考得到那個高中，那她將來的目標就是清華！說話的語氣間充滿了嫉妒和鄙夷。


  雖然當時大家還小，但這句故意刺痛人的話在袁小鹿的心中一直記憶猶新，之後多年，由於各種原因，兩人相交甚少，每次見面的時候都是寥寥數語，話不投機半句多嘛。私底下，兩人卻又暗自較勁，學習和生活都不想輸給另外一方，悲哀的親戚關係。


  「青青今天也要來。「媽媽回答得很淡定。


  「聽說還帶了男朋友「。


  真是神補刀。


  袁小鹿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希望她的男朋友奇醜，對，最好還是事業一無所成，家境一無是處的那種。袁小鹿的心沉甸甸的，自己現在這惡毒的想法，和那個時候說話傷人的表妹有什麼兩樣。但她真的感覺很不甘心。


  到了雞腳山山腳約定的地方，早已有另外一張車停在那兒。


  後車門緩緩打開，袁青青先從車上走下來，她穿著一條精緻的白色蕾絲連衣裙，腳踩阿迪經典的那款貝殼小白鞋，頭戴一頂時尚的草織遮陽帽，小臉白裡透紅，一副青春無敵的樣子。


  袁小鹿雖然長得妖艷美麗不輸對方，但這兩年已經有了明顯的心裡初老跡象，看到這種表面天真爛漫實則「小白蓮「的「假蘿莉「，內心就有一股氣往上升騰。


  接著那張車上的其他人也紛紛下來了。袁小鹿的舅舅、舅母，還有媽媽提到的袁青青的男朋友。


  袁青青第一個衝到袁小鹿面前，貌似歡快的伸出雙手握住袁小鹿，一臉真誠樣。「姐~終於見到你了！我可想死你了……「這嗲嗲的聲音讓袁小鹿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那「姐「字咬的得還悠長悠長的，就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比她大幾歲似的。她心想，我們有那麼熟嗎？左抬頭，她看到袁青青背後那個高高帥帥的男友，一臉彬彬有禮的笑容，眉宇間透出擋不住的謹慎和幹練。他微微點頭，和她打了個招呼--原來如此，神演技啊，袁青青真tm白蓮花，袁小鹿覺得這個定位忒准！

  「青青，好久不見，」袁小鹿故作鎮定，低頭看著對方的腦門，假裝親昵的揉揉她的頭髮，「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那麼可愛，那麼嬌小！」


  袁青青的臉色當場變青。


  袁小鹿身高一米七，袁青青也不矮，怎麼說也有一米六四吧，為了「再」爭取幾厘米的身高差，袁小鹿居然穿著高跟鞋來上墳。雖然這一刻她的確比袁青青「贏了」那麼「一截」，但接下來蜿蜒綿長的山路，著實把她懲罰夠了。


  上山後，有的地方車無法開過去，大家只能步行。人們扒著茅草，踩著荊棘，小心的走著，紛紛尋找著自家祖墳的所在地。


  這個季節，一路上落滿了松果球，上坡下坡還要注意各種帶刺的植物，穿著高跟鞋的袁小鹿簡直就要被逼瘋！她一直走在家人隊伍的最後邊，勉強吃力的跟上大家。


  袁小鹿手裡提著些媽媽分裝的香火和錢紙，一路有些憤憤，為了保持平衡，她的手掌已經被下坡時用來支撐自己身體重量的兩側干泥給搓破了，走著走著，前面家人談笑的聲音，突然消失了。


  袁小鹿抬頭，周圍有一圈隱隱的迷霧。腳下的路和剛才一樣，到處都是雜草，雜草中還混著一些臟臟黏黏的松球，每個地方看起來似乎都是一樣的，袁小鹿完全不知要往哪兒走。


  「爸~，媽~！你們在哪兒啊？」袁小鹿略微急了。


  周圍很安靜，有稀疏的鳥叫聲入耳，卻沒有任何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