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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鶴髮老者

  夕陽西下,金色的陽光灑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伴隨著潮汐帶來的起起落落,顯得更加迷人,偶爾有幾條魚躍出水面,彷彿也在享受這愜意的夕陽餘暉,水面上不時飛過成群結隊的各類海鳥,慵懶又安逸的叫著,讓人不禁感慨,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這裡便是西海,位於金、水、土三族邊境交界處,西海東岸群山巍峨,綿延百里,遠遠望去,群山隨著山勢的增高呈現出不一樣的景色,最下面是七彩色,各類不同的植物生長於此,遠離塵世的清寧,加上西海邊獨有的溫潤氣候,讓這裡成為生命的樂場,各種動植物門類齊全,可以說這裡是世間毒藥和醫藥的寶庫;隨著山勢的增高,七彩的上面是一望無際的翠綠,綠到令人懷疑這是一塊沒有邊際的玉石躺在這裡,這個高度已經沒有下面那麼多種類的生物了,更多的是高大挺拔,枝繁葉茂,盤根錯節的大樹,林中迷霧瀰漫,各族危險冷酷的異獸生活於此,不時會響起各類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時而陰寒低沉,時候爭鳴怒吼,總之,這裡滿足人們對於深山老林這個詞最具體的想象;翠綠之上,是更多直插雲霄的高峰,雲霧瀰漫在山峰四周,若隱若現,無法完全辨別山峰的形狀,遠遠望去,已經完全沒有一點生命的綠意,完全被皚皚白雪覆蓋,可以說是人跡罕至。

  天帝山!傳說初代神帝就是從此山中出世,少年天才,絕世神功,沒有人知道神帝為何緣自此山,就如同沒人知道一個少年如何能憑一己之力,縱橫馳騁,一統神州,一切都是迷。但是自那時起這群山便有了屬於它的名字。

  「好你個畜生,竟敢戲弄本大俠,別跑!」

  一聲清脆的少年聲打破了這山林的寧靜。伴隨著叫喊聲,只見一道黑影呼嘯而過,定睛一看,是一隻黑白花紋的小花狗,本來是很普通不過的樣子,但是黑白花紋蔓延至額頭的位置卻忽然的犬牙交錯開,竟好似一個方正的「王」字,令人莞爾,小花狗一路逃竄,卻時不時的放慢速度向後張望,然後又加速逃開,好像在等待什麼,但不難看出它很開心,像是在玩耍一樣。突然,小花狗戛然而停,雙耳立起,四腳低伏,併發出「嗚嗚嗚」的低鳴聲,彷彿有什麼危險就在身旁。

  「哈哈,虎子,你跑不動了吧,吃我一。。。」話音未落,追趕而至的少年立感不妙,噤聲不語,雙目警覺的掃向四周。

  「虎子,有什麼不對嗎?」少年對身邊的小花狗低語。

  「汪。」這小花狗似是能聽懂人話一樣,又低鳴一聲,彷彿是在示意少年不要說話。同時,這小花狗鼻子卻在不停的抽吸,同時身子也隨著鼻子的感受不斷的調整方向,似乎是在努力著確定著什麼,突然,小花狗定住不動,鼻子又沉重的抽吸了倆下,然後開始向右前方低伏爬去。少年心照不宣,躡手躡腳跟在小花狗身後,向右前方走去。

  右前方的山林依然是枝葉繁茂,盤根錯節,濃密的枝葉幾乎遮擋住陽光,僅有的幾束陽光從孔隙中穿過,才讓這本就人跡罕至的山林深處不至於過於陰暗可怖。

  走了十幾步,依然沒有什麼異樣,但是眼見虎子已經全身毛髮炸起,雙目囧囧,少年知道,一定有問題,虎子從不失誤!依然是小心謹慎的又走了幾步,一股異味湧入少年的鼻息,憑藉多年山林的生活經歷,少年第一時間就確定了這是血腥味!又向前走,越發濃烈,而且這血腥味道似乎與平常獵殺時的味道不同,血腥中又夾雜著惡臭,令人作嘔。

  繼續往前,一片茂密的灌木擋住眼前,此時,夾雜著惡臭的血腥味道已經瀰漫整個空氣,整個人彷彿被泡在血缸里一樣,沒有給鼻子留下一絲鮮活,少年肚中翻騰,幾乎就要作嘔。

  「吱,吱吱吱」一聲慘叫從灌木後面傳出,但只是瞬間,叫聲戛然而止,聽不出是什麼發出的聲音,但絕望之意令人感同身受。還來不及多想,褲腿卻被什麼東西一拽,少年定睛一看,是虎子,虎子已經沒有之前的威風了,扯著少年褲腿就往回拽,似乎是在跟他說,「前面的事別管了,咱們撒丫子跑路吧。」

  「瞧你個慫包,平常不是挺威風嗎,萬一前面是什麼人遇到危險呢,本大俠能見死不救嗎,來都來了,好歹看一眼。」也不管虎子的反應,少年伸手便去撥開眼前的灌木枝葉,瞄眼望去。

  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片血河!

  只見前方十幾米遠的地方,橫七豎八躺著大概二十多隻栩鹿,每一隻都是四蹄朝天,開膛破肚,內臟被扯了一地,凌亂的散落在身下的血河之中,令人驚駭的是,所有的栩鹿沒有任何被啃食的部分,所有的四肢、頭部,甚至是被扯得滿地散亂的內臟,都在!再遠處的樹腳下,還有兩隻栩鹿緊緊依偎在一起,但是後腿好像是都已經被咬斷,無法站立,渾身在不停的顫抖,眼睛里早已沒有了一絲生氣,應該是目睹了同伴慘死又無力逃跑,恐懼和絕望已經戰勝了對生的渴望!少年再次向四周掃去,一隻青黑色的龐然大物正趴在這兩隻栩鹿的斜對面,細細看去,人面虎足豬口牙,體型足足有老虎的三四倍!

  「檮杌!」少年倒吸一口涼氣,從小聽村裡老人說這天帝山深處有這種名為檮杌的凶獸,但是從來沒人真的遇見過。只道這檮杌生性殘忍,喜好嗜血殺戮,最大的樂趣便是虐殺,可以說是凶獸界里的敗類。這一批栩鹿一定是被這檮杌咬斷後腿捕獲,並全部拖至此處,開膛破肚,虐殺為樂。

  只見這檮杌眼睛似閉非閉,似乎是在養精蓄銳,布滿銀色倒刺的血紅舌頭不斷的舔舐著利爪上的鮮血,一副享受的樣子。突然,這巨獸瞪開雙目,精光爆射,躍身而起,朝那兩隻栩鹿緩步走去,新的一場虐殺開始了!

  這惡獸走到栩鹿身旁停下,伏身聞了聞其中一隻,突然低吼一聲,這栩鹿渾身一震,顫抖不止,恐懼到了極點。可是停了幾一會,惡獸並無其餘動作,只是雙目盯著這絕望的栩鹿,然後突然扭頭往後退去。

  「難道是這畜生良心發現了?」少年心想。

  這顫抖的栩鹿應該也是感覺到了一線生機,不再向之前那樣顫抖不止,另一隻栩鹿用頭輕輕蹭了一下這驚嚇過度的同伴,似是安慰。

  「吱,吱吱吱。」突然,又是一聲慘叫聲劃破這死寂的空氣。伴隨著「嗤嗤嗤」的滑動聲,一大股猩紅色液體噴涌而出,只見這栩鹿肚皮已經被劃開一道巨大的口子,一根鐵索一樣的巨大鏈條早已插入這栩鹿肚中,並仍在自上而下的滑動,似是要將這肚皮完全撕開!

  眼見著栩鹿低鳴幾聲就垂下了頭,再也沒了一絲生氣。惡獸猛然轉身,伴隨著身體的轉動,那插入栩鹿腹中的鏈條竟將這栩鹿吊到半空,鏈條一甩,栩鹿便被甩出,五臟六腑隨之在空中四散,場面極其血腥恐怖。這惡獸將鏈條送至嘴邊,血紅色的舌頭伸出,不斷的舔舐上面冒著熱氣的鮮血。竟是這檮杌的尾巴!這惡獸在虐殺的最後時刻仍舊要給這栩鹿驚嚇之後的希望,然後再無情奪走那剛剛生起的僅存的一點點希望,可以說是對心靈和肉體上的雙重摧殘,這檮杌竟暴虐如斯!

  少年心中那厭惡憎恨的感覺早已壓過了心中的恐懼,弱肉強食本是自然法則無可厚非,但是這樣泯滅天性的冷血虐殺卻令人心生厭惡,任誰也不能裝作沒看見!眼見這惡獸舔舐完尾尖上的血跡,又抬步朝最後一隻栩鹿走去。少年不再猶豫,低頭向身旁的花狗使了個眼色,並做了個手勢。

  這小花狗先是一愣,但立即定住,鼻子使勁抽了一下,前腿一蹬,彷彿在罵道:「你他娘的真是不想活了,罷了罷了,老子信了你的邪了。」不及少年反應,這小花狗便竄出灌木群,直面站在那凶獸面前。

  「汪汪汪汪」毫無懼色,更像是挑釁。

  這凶獸眯起雙眼,向四周打量了一圈,彷彿是不相信眼前這小不點竟有如此膽量,一時間似乎竟不知如何應對。小花狗也不再動作,一大一小四目相對,空氣突然像是凝固了一樣,安靜的可怕。

  「嗷嗚」一聲刺耳尖叫響起,尖銳入耳,令人心顫,說時遲那時快,這凶獸已騰空而起,張開血盆大口,撲向那小花狗。這小花狗也是毫不遲緩,動作異常敏捷,不待轉身,後腿一蹬,竄出幾米開外。惡獸撲空,似是惱羞成怒,立即又轉身撲殺而去,卻又被這小花狗輾轉避開。經過這一番躲閃,這小花狗似乎已完全不再恐懼,又面向惡獸,「汪汪汪汪汪」急速的尖叫,這次與先前聲調完全不同,似乎是一個勝利者在誅心「我就站在你面前,你能奈我何。」

  這檮杌幾時受過如此奇恥大辱,雙目暴紅,尾巴綳直,尾尖上刀刃一般的角質懸在空中,左右擺動,蓄力又是向小花狗一個撲殺過去。如此反覆了好些回,那凶獸竟被小花狗引向遠處,不一會便離開視線,只能遠遠的聽到不時響起的震怒的刺耳尖叫聲。

  少年不再猶豫,扯身踏出灌木叢,小跑到那隻栩鹿身邊,伏下身,伸手輕撫鹿身,一邊安慰道「鹿兄,沒事了,別害怕。」說完便從背後的葯籃里扯出一塊素布,麻利的撕開,就欲給那栩鹿包紮腿傷,但是手剛伸向鹿腿,這原本已經緩和的栩鹿突然又不住的顫抖起來。「鹿兄,我這都還沒碰到你傷口,你這咋還。。。」話音未落,少年突然汗毛炸起,似乎是明白了什麼。放下手上的素布,緩緩扭頭。

  檮杌!

  這惡獸竟又無聲無息的返回,就蹲坐在少年身後,靜靜的看著,似乎是胸有成竹的看著一個將死的小丑表演。

  「這他娘的竟然識破了本大俠的調虎離山之計。」少年心罵道。「罷了罷了,反正橫豎也是一死,我死也得舒一口惡氣。」心想至此,先前的恐懼感竟頓時消散,少年站起來,轉過身面向惡獸,雙眼緊盯這對面那血紅的雙瞳。

  「你這個凶獸界的敗類,我張星河今天就算是死,也得硌掉你幾個牙,我來世做鬼也不會放。。。」話音未完,這檮杌已騰空而起,再次張開血盆大口,撲面而來。

  少年眼見逃生無望。雙眼一閉,心想「我就這麼完了?娘,兒子不孝,來世我再孝敬您吧。虎子,你記得給我收屍。」轉念又想,「這他娘的哪有屍可以收,估計全在這畜生肚子里了。」少年還想感慨,突覺不對,「這畜生是飛天上去了嗎,咋還落下來。」想罷便睜眼看去。

  只見這惡獸卻已趴在自己身前,近在咫尺,僅有一拳的距離,可是它卻一動不動,再細看,這畜生腰脊處竟已塌陷,似是被人攔腰打斷,瞬時斃命,毫無生還的可能。少年一臉懵懂,還沒來得及作何反應。

  「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孩,不過就憑你這臨死了還要硌它倆牙的倔脾氣,我還真有點喜歡你啊。」

  隨著這深邃低沉的聲音扭身看去,只見一位老者不知何時已經伏身在給那栩鹿包紮傷口了,似乎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三下五除二,老者便給這栩鹿處理好了傷口,也不知是用的何種神葯,那栩鹿竟已經能站立起身,試探性的走了幾步,便跳躍而起,向林中跑去。

  目視栩鹿進入山林深處再也不見了蹤影,這老者轉過身,目視少年。只見這老者一頭白髮竟無一絲雜色,令人驚奇的是這一頭白髮之下卻是一張溫潤飽滿的臉頰,但從那雙彷彿能洞穿一切的眼睛來看,這又確實是一個處世極深的老者,鶴髮童顏不過如此!老者雙目深邃,打量這面前這個略帶青澀的少年,目光掃過之處,溫暖慈祥,竟無一絲不適之感。這老者一襲素衣,一塵不染,腰間掛這一個拳頭大的酒葫蘆,右手握著一根黑木,似是拐杖。

  「爺爺,剛才是你救我的嗎,我還以為今天要成這畜生的下酒菜了。」少年苦笑道。

  「怎麼,現在害怕了嗎,那你剛才為何要跳出來,一隻栩鹿的命值得你出來冒險,以命博命嗎?」老者眯起雙眼,盯著少年,似乎是很期待少年的回答。

  「爺爺,我知道自己可能會死,但是我覺得在這世間還有比死更值得堅持的東西,星河雖然沒什麼本事,但也不能昧著自己的良心,看見當做沒看見。這檮杌如此兇殘肆虐,屠戮只為取樂,早已違背天道,不可原諒。晚輩只恨無法手刃這惡獸,不能替天行道。」

  「好一個違背天道,好一個替天行道。看不出來你這小小後生,還有如此胸懷,倒讓老頭子我刮目相看了,後生可畏啊,哈哈哈。」老者笑道,「老頭子我還真是有點喜歡你這小後生了。」

  「爺爺,你別取笑我了。」少年悻悻道。

  「小子,既然你如此願意做大俠,我就教你幾招,你可願意?」四目相對,老者說道。

  「那太好了,爺爺,我就是怕你嫌我笨,剛才不敢開口,其實我心裡歡喜的很。」少年抬起頭,臉上掩飾不住的喜悅。

  「小子,那你還在那杵著幹嘛,還不跪下來拜師嗎,你這個笨小子。」老者罵道。

  「師,師師,師傅在上,晚輩張星河拜見師傅,給您磕頭了!」

  「哈哈哈哈,好啊,沒想到我老不死的,臨到老了還收到徒弟了,哈哈哈哈。」老者笑道,但是笑眼中卻不經意間閃過一絲憂傷,轉瞬即逝。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開始,你每隔三日便上山,我在此等你。記住,不要對任何人說起今天的事。」

  「徒兒遵命,師傅保重。」少年拜別老者,轉頭喚了一下在不遠處等候的小花狗,一人一狗很快便消失在山林中。

  老者望著遠去的少年,突然橫起手中的「拐棍」,溫柔的撫摸起來,「老兄弟,你快要有新主人了。」又是一聲嘆息,老者也消失在這幽暗的山林中。

  一人一狗輕車熟路,很快便穿過山林,到達這山腳之下,西海之濱。只見一個錯落有致的村莊映入眼帘,幾縷炊煙從不同方位升起,在夕陽的餘暉中格外好看,經歷了剛才的生死煉獄,這暖人心脾的人間煙火更令人無比珍惜。從各個庭院里晾曬的各類藥材、皮毛、魚乾來看,這是一個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村落,村莊人口不多,大概幾十戶,但似乎關係非常融洽,鄰里相處友善,剛到村口,只聽一個粗獷的聲音喊道。「星河啊,採藥回來了啊,快回家吧,你娘剛才到處喊你吃飯呢。」

  「知道了,李二叔,我這就回去。」

  說罷一路小跑,一直跑到最後一排房前停下,放下藥籃,整理了一下衣服,清了清嗓子,看了看身邊的小花狗,抬步往前。「娘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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