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惡魔的交易
食人魔一路屠殺到穆峰面前，低下頭看了看這個小不點。
「恩？這裡還有個。」食人魔揮氣起手中的巨劍朝穆峰砍去。
正當穆峰準備迎上去時，一個瘦小的身軀擋在他的前面。
「快走！」竹嫻大叫道。
恍惚間，穆峰彷彿再一次回到那個夜晚，那個如火焰一般耀眼的她在危機時刻也說過同樣的話。
巨劍落下，縱使是竹嫻修鍊的功法，也無法抵擋。
那無堅不摧的的雙手在巨劍之下瞬間破碎，炸開血色鮮花！
「不！」穆峰撲了上去，接住了這個折斷了雙翼的蝴蝶，腳踏青嵐，迅速衝進暗影之中。
他看著懷中的女孩，「你為什麼要救我。」
「因為.……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嘛」竹嫻笑了起來。
這是穆峰這幾天第一次看見竹嫻笑。
她的笑竟然是這麼的美。
穆峰怒了。
因為他在那一瞬，內心的深處竟然感覺有些慶幸，
慶幸被劈到的人不是自己。
他痛恨自己的懦弱，痛恨自己的自私，痛恨自己的無能。
將竹嫻緩緩放在地上，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聲道
「交給我吧」
「不……不要去，快跑，他至少是化境巔峰!」竹嫻想拉住穆峰，可雙手卻使不出力來。
「化境巔峰又如何」他緩緩解開包裹著右手的黑布，每一步都是堅如磐石的一步「敢破壞我所珍惜的一切的人，即使是神，我也殺給你看。」
那幽藍色的火焰噴薄而出，彷彿是地獄中照耀的神聖的救贖之光。
搭上山風的刀柄，纏繞著刀鞘的黑布瞬間被火焰燒為虛無。
「我們做個交易吧」一個混沌的聲音出現在穆峰腦海中，周圍的一切彷彿都靜止了。
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小女孩坐在食人魔的肩頭，把玩著食人魔的熊皮頭套。
這就是黎山說的刀魂吧。
「怎麼個交易法」穆峰問道。
「我給你力量，你給我靈魂。」
「哼」穆峰冷笑道「靈魂是不會給你的，但我的懦弱和自私太多了，你要麼。」
「這買賣可是很虧的」女孩從食人魔肩上跳下，扭動著腰肢，朝穆峰走來，好像在條一直華麗的舞蹈「不過好不容易出來玩玩，你的懦弱和自私我就收下了，反正你的靈魂放在那也跑不了。」
小女孩不見了，時間繼續流動，但穆峰的氣場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將刀拔出，右手上灼熱的幽藍色火焰瞬間變為漆黑。
混沌般的聲音從嘴裡傳出，彷彿深淵中億萬亡魂的哀嚎。
「十八地獄第一層，拔舌地獄！」
穆峰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食人魔身後，刃隨影動，刀刃所向，直指食人魔的咽喉。
食人魔果然也不是吃素的，抬起巨劍擋在自己咽喉處。
兩人混戰一團，刀光劍影所過之處，如火山爆發般震徹山林。
不，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而是惡魔。
低語再次傳出。
「十八地獄第三層，鐵樹地獄。」
地面上隨即出現星星點點的光芒，無數火焰利刃從光芒中刺出。
食人魔巨大的身形在這千萬利刃中輾轉騰躍，但依舊無法匹敵這無盡的刀海。
刀刃從他每一個動作的破綻中穿過，帶起鮮紅的血霧。
火焰消失了，千萬刀海消失了，那巨大的身影面前，布衣少年駐足而立。
散發著幽藍色火焰的右臂在已經失去意識的食人魔面前一揮。
那巨大的身形便如塵埃般消散在虛空中。
結束了。
穆峰的眼神再次回歸清澈，手上的火焰小了許多。
環顧四周，看著那些倒在地上的人們，看著竹嫻和梁宏義，好像下了什麼決心一般。
「嵐岳決最終式，枯木逢春」
一股強大的生命能量從穆峰體內湧出，籠罩在每個人的身上。
只要在場還沒有死透的人，身上的傷都開始痊癒。
漸漸地，穆峰有些控制不住這些肆意流出的能量了。
在驚慌之餘，加上心神不定，更是加快了能量的流出。
「傻孩子」熟悉的聲音傳入穆峰的耳中，那生命能量如關了龍頭的水一般不再流出，穆峰也在瞬間失去了意識。
晶瑩的淚花從穆峰的臉頰滑落，口中呢喃著一個名字。
「爺爺」
············
「唔……」竹嫻吃痛地猛地坐起，她驚訝地發現自己身上的傷竟然全都癒合了，唯有疼痛感與眼前破碎的營地證明這一切不是夢境。
四處張望著，周圍都是和自己一樣猛然坐起的人。
梁宏義正坐在那摸著自己的斷臂發獃。
對了，他呢！
竹嫻驚慌地四處尋找著他的身影。
他們都沒事，你可不要有事啊。
最後，竹嫻看到躺在營地中心的那個人，一身布衣，一頭白髮
「那是穆峰？」竹嫻踉蹌地衝到穆峰身邊，已是一個淚人「你為什麼這麼傻啊，你為什麼要逞這個強，我不需要你救啊。我只希望，只希望你能活下來啊。」淚水滴落在穆峰蒼白臉上。
「別哭啊，沒想到你笑起來還挺好看。」穆峰微微睜開眼，伸手抹去竹嫻的眼淚。
看著穆峰醒著，臉瞬間紅到耳根，一把扔下穆峰「變態！」
穆峰捂著被摔悶的胸口，坐起身「梁大叔，你好點了么。」
梁宏義走到穆峰面前，噗通一聲跪倒在穆峰面前。
「梁大叔，你這是幹嘛，快起來。」穆峰有些懵了，趕緊去扶梁宏義。
「穆大俠的救命之恩，我梁宏義無以為報！」
「我這怎麼就成大俠了呢，梁大叔快起來，男人膝下有黃金，咱們有什麼話起來好好說。」
沒等穆峰說完，又是一聲噗通，緊接著，在場的所有人，都跪了下來。
「感謝穆大俠救命之恩！」十幾個人異口同聲，聲音響徹山林。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們快起來啊。」看這情形，穆峰也是醉了。
「我們冒險團，以義為立身之本，穆大俠給予我們的義，我們會用這輩子還給你的。從現在開始，如果你不嫌棄，我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
「這，我要你命幹什麼，我救人不是為了要回報的，趕緊收拾收拾，趕緊走，免得夜長夢多啊。」穆峰趕緊扶梁宏義起來，
「好」
············
巍龍大森林邊緣地帶，龍崇鎮。
「媽媽，爸爸什麼時候會回來啊。」一個五歲左右的小女孩趴在床邊，天真無暇的眼眸看著窗外村口。
「快了快了，你數到一百爸爸就會回來了。」婦女微笑地撫摸著女孩的頭髮。
「恩，一、二、三、四、五……」女孩興奮地數了起來。
「真乖」婦女背過身去，兩行淚水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冒險團本來在一個星期前就該回來了，十年來從來都沒有遲到過，可這次，竟然過了整整一個禮拜都沒有一點音訊了。
誰都猜得出，他們可能是回不來了。
整個鎮子都籠罩在悲傷的氣氛下。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誒！媽媽，爸爸回來了！」小女孩興奮地叫道。
「怎麼可.……」婦女剛想勸女兒不要亂說，眼神卻被窗外的景象吸引住了。
那熟悉的臉龐，那熟悉的人。
他們真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