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血戰(八)
第一波的衝鋒才剛剛落幕,羌胡人的第二個騎隊又堪堪衝到。羌胡騎兵一波接著一波,彷彿無窮無盡、無休無止的衝鋒。
「羌胡的勇士們,騎上你們地駿馬,挎上你們的彎刀,就像勇猛的狼群去踏平前面的漢軍,讓那些卑微的兩腳羊在我們的彎刀下顫抖吧。」
「嗷嗷嗷???」四千餘羌胡勇士竭底斯底里地咆哮起來,追隨雅丹身後向著數里之外地漢軍席捲而來。數萬隻鐵蹄狂亂地踐踏在冰冷的荒漠上,發出雄渾至令人窒息的蹄聲,連堅實的大地都開始顫抖、呻吟。鎮北軍軍陣,重裝步兵和精銳長槍兵身後,整整三千名長弓手已經嚴陣以待!弓箭手們神情冷峻,精力充足,並未流露出絲毫的疲態,因為剛才典韋把他們分為三隊輪番上陣射箭,確保有足夠的時間恢復體力。
「轟!」驚天地動的轟鳴聲,羌胡騎兵堪堪殺到。
「放箭!」典韋高舉的右臂狠狠揮落,一千名弓箭手同時搭箭挽弓、斜舉向天。下一刻,密集如蝗的箭矢已經掠空而起,呼嘯著越過長空、向洶湧而進地羌胡騎陣惡狠狠地攢落下來,滾滾向前的羌胡騎陣頓時人仰馬翻、沸反盈天。
成百上千的騎兵慘嚎著倒了下來,旋即便被身後洶湧而進的鐵蹄踏成了肉泥,還有更多受傷的戰馬再不順從騎兵的驅策,開始瘋狂地橫衝直撞,將一排排、一列列森嚴齊整的騎陣衝撞得混亂不堪。
綿綿不息的破空聲,漢軍長弓手地箭矢就像密集的暴雨。向著羌胡人的騎陣瘋狂地傾泄下來,羌胡人身上單薄地皮甲根本不足以抵擋鋒利的箭簇,密集的陣形幾乎讓漢軍弓箭手的攢色箭不虛發。羌胡騎兵就像被割倒的野草,一片片地倒了下來。
漢軍軍陣依然穩如泰山,羌胡人銳氣基本上要耗盡了,羌胡大軍上下士氣逐漸低落至低谷,劉浩在後陣觀戰,知道決戰的時間到了,下令鐵甲連環馬出擊。
「嗚,嗚,嗚,綿綿不息的號角聲從四面八方響起,典韋率軍緩緩朝兩翼散開,六百鐵甲連環馬緩緩的開到陣前,擺開陣勢。鐵甲連環馬做好攻擊陣勢后,一騎如幽靈般從陣后緩緩馳出,羌胡將士的目光無可遏止地聚焦在了這名騎士身上,那一身黝黑的鐵甲霎時冰凍了所有羌胡將士的心臟,還有那具碩大、猙獰的狼頭,張開的血盤大嘴裡,露出兩排冷森森的獠牙。
這一刻,所有的羌胡人都在心中驚恐地吶喊,鎮北大將軍劉浩。
「嗷???」劉浩將手中的馬刀往天上狠狠一舉,昂起碩大的狼頭,仰天長嗥。
「嗷嗷嗷???」所有的漢軍將士都奮力舉起手中的馬刀,跟著嚎叫起來,劇烈的聲浪刺破了長空,在天地之間激蕩翻滾,久久不息。
劉浩大刀一指,鐵甲連環馬發起衝鋒,馬頭攢動、彎刀霍霍,萬馬奔騰、碎雪飛濺,在雪大地上匯聚成一股滾滾洪流,挾裹著碾碎一切地氣勢漫席捲向羌胡人殺去。數萬隻鐵蹄狂暴地叩擊著大地,直欲踏碎整個世界,天地間激蕩地,儘是令人窒息的鐵蹄聲。
「殺!」鋪天蓋地的吶喊聲中,六百鐵甲連環馬就像一群露出了猙獰獠牙的惡狼,喧囂著、咆哮著,張開了鋒利的爪牙,惡狠狠地撲了過來。
「阻止它們,快阻止它們」,雅丹最先意識到了危險,當鎮北軍方陣散開,鐵甲連環馬才剛剛露出猙獰的嘴臉時,雅丹就感到了不妙,開始凄厲地大叫起來。六百鐵甲連環馬衝鋒所產生的威力是毀滅性的,絕非三軍將士的血肉之軀所能抵擋!
如果羌胡的大軍只有幾百人,六百鐵甲連環馬的衝鋒也將毫無威脅,因為在連環馬衝到之前,羌胡的軍隊就能從容避過正面,只要避過正面,難以改變衝鋒方向的鐵甲連環戰馬就將失去用武之地,縱然擁有毀滅一切的威力,也是白搭。可問題是,羌胡的大軍有四千人!四千大軍在草原上擺開了陣形,要想在短時間裡變換陣形,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一旦強行下令變陣,結果將只能是自亂陣腳,驚惶失措的士兵將會像受驚的獸群、四處奔跑,最終釀成災難性的混亂。
不能亂,絕不能亂!現在。唯一地辦法就是阻止鐵甲連環馬的衝鋒,一定要阻止鐵甲連環馬地衝鋒!鐵甲連環馬雖然可怕。卻也有致命的弱點,那就是牽引戰車前進的戰馬,只要射殺了戰馬,可怕的鐵甲連環戰車馬就將不攻自破!
「放箭,射殺戰馬,快!」在迷當驚魂未定之際,雅丹已經直接向肅立身邊的傳令兵下達了命令。傳令兵猶豫了一下,雅丹立刻就聲嘶力竭地怒吼起來,「還不快去!」
「遵命!」十數騎傳令兵不敢怠慢、四散而去,當六百鐵甲連環馬堪堪開始衝鋒時,羌胡騎兵紛紛搭弓作射擊之勢。
鐵甲連環馬將士大喝聲聲不息,馬鞭一下接一下抽在馬股上,戰馬吃痛、悲嘶聲聲。逐漸開始加速、加速、再加速,數千隻馬蹄沉重地踐踏在冰冷的大地上。激濺起綿綿不息的巨響,鐵甲連環馬終於加到了極速,以令人窒息的高速向著迷當的數千大軍狂飆突進。
「放箭!放箭!放箭!」羌胡軍陣前,各部千夫長聲聲令下,羌胡士兵拚命地挽弓、搭箭、漫空攢射,一波接一波的狼牙箭掠空而起,在空中交匯成綿綿不息地箭雨,挾帶著刺耳的尖嘯,向著疾馳而來地鐵甲連環馬攢射而下。
箭下如雨,鋒利的箭簇撕裂了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無數箭矢射中了戰馬頭上、重騎兵胸前的鐵甲,清脆地撞擊聲中紛紛被彈了開去。
「唏律律!」偶爾也有陰毒刁鑽的箭矢穿透鐵甲的防護,深深地扎進戰馬的身軀。頓時激起戰馬陣陣悲嘶卻無法令它立時斃命,反而越發激起了戰馬的野性。開始了臨死之前最為瘋狂的掙扎,拖著沉重的身軀向著迷當的大軍惡狠狠地撞了過來。
「放箭!」各部千夫長聲嘶力竭地大吼著,鐵甲連環馬的陰影正在他們的眼前迅速擴大、逼近,腳下地地面正在劇烈地顫抖,充盈耳際的只有鋪天蓋地地隆隆蹄聲、就像是要把整個世界踏成粉碎,倏忽之間,他們的臉色已經一片煞白。
又一波箭雨從羌胡大軍陣中漫空而起,卻明顯變得稀疏,嘶嘶的吸氣聲不絕於耳,素來冷漠的羌胡士兵們終於失去了應有的冷靜,紛紛開始往後退縮,陣形開始混亂,已經習慣了收割敵軍生命的羌胡騎兵,終於感到了恐懼。
「嗯?弓箭竟然無效!」雅丹倒吸一口冷氣,眸子里的神色一片寒涼,現在再沒有辦法能夠阻擋敵軍鐵甲連環馬的衝鋒了,羌胡大軍的命運似乎已經註定!這一刻,雅丹冰冷的想要窒息,他想到了一切,卻沒有想到劉浩竟然能夠從正面催毀數萬羌胡大軍的防線!
「唆」,一名羌胡騎兵射出了生命中最後一支箭,正中奔騰的戰馬前胸,只聽叮的一聲脆響,足可穿透厚重皮甲的狼牙箭卻被無情地彈了開去,倏忽之間,一支粗逾碗口的長矛已經向著羌胡騎兵的胸膛惡狠狠地刺了過來,削尖的矛尖在火光的照耀下一片慘白,就如同死人的臉色。
「不要!」羌胡騎兵慘叫一聲,打馬轉身便逃,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邁出一步,沉重的長矛就已經冰冷地刺到,鋒利的矛尖在戰馬強大慣性的驅策下,輕易地剖開了羌胡騎兵背上那單薄的布甲,從后心貫入、直透胸前。異物穿胸滑過的詭異觸感襲來,感覺不到疼痛,只有冰冷的麻木,羌胡騎兵凄厲地嚎叫起來,渾身的力量正如潮水般散去,又眼睜睜地看著滴血的矛尖從胸前透出,已經無法動彈的身體則順著碗口粗的長矛上往後滑去,原本慘白的矛身頃刻間一片殷紅,那是血染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