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血戰(五)
「休走,再吃鄰戴一箭!」那騎羌胡勇士策馬窮追不捨,竟以流利地漢語向趙飛搦戰,鄰戴!趙飛心中冷然,老子記住你了,總有一天要討還今日之恥,哼!
「大王休要驚慌,徹里吉前來護駕!」
忽然燃起數十千支明亮地火把,一騎驃悍地羌胡勇士率領數千騎呼嘯而來,堪堪截住窮追不捨地漢軍,迷當終於得以從容遁走。
漢軍后陣,劉皓眸子里掠過一絲淡淡地失望,由於羌胡大軍地宿營地過於分散,漢軍製造地騷亂並未能漫延到整個營地,遠處未曾遭襲地羌胡人很快就完成了集結,並開始向迷當地王帳緩緩靠攏,擊殺迷當地機會已經喪失了。
「傳令撤兵。」時機已逝,纏戰無益,劉浩當機立斷下令撤軍。
「嗚嗚嗚!」幽暗地天空下悠然響起蒼涼綿長地號角聲,正自殺得性起地漢軍將士紛紛拔轉馬頭,開始井然有序地後撤,不及片刻功夫,便撤得乾乾淨淨,全軍隱入了蒼茫地夜色里,只有羌胡人地營地依然烈火熊熊,一片混亂。
迷當在劉浩率軍撤回大城縣后,下令收攏兵馬,得知大軍損失兩千多人,大怒,下令斬殺負責巡邏的千夫長,下令雅丹宰殺受傷的戰馬,讓將士們大吃一頓,準備明日展開報復軍事行動。
迷當臨時王帳,迷當將雅丹、越吉等一干羌胡大將大罵一通,「你們這些廢物,你們的能耐到哪裡去了,你們不都是部落的勇士嗎,個個以一敵百嗎,今天我差點被劉浩宰了。」
越吉道:「大王息怒,我等誰也沒有料到,劉浩會率軍夜襲我軍,雖然大王受到驚擾,可是我軍也只傷亡兩千餘人啊,劉浩意圖夜襲擊敗我軍的陰謀徹底破產了。」
迷當聽了越吉的話,心理面漸漸平復下來,看著雅丹、越吉、徹里吉、鄰戴等人一個個毫髮無損,就自己狼狽不堪,大感沒有面子,心裡想到,好你個劉浩,你竟然讓我在諸將面前如此難堪,明日本王就要讓你嘗嘗本王的厲害。
這時候,徹里吉道:「大王,劉浩越是表現出強勢,越是掩飾不住劉浩的虛弱,劉浩先是派遣重騎兵擊敗我三千騎兵,待我兩千精銳近衛軍出戰時,又被陷馬坑所阻止,劉浩看是威風八面,但是也掩飾不住他的弱勢,劉浩現在就是強弩之末,現在劉浩又率軍夜襲,其目的已經非常清楚了,就是虛張聲勢,讓我們退走。」
迷當道:「劉浩打的好算盤,我們就偏偏不讓他如意,傳令下去,明日全軍進攻,不破劉浩誓不還。」
第二天,天剛剛亮,迷當就率領一萬羌胡大軍出營,殺向鎮北軍,劉浩下令典韋率領三千兵馬出營迎戰。典韋下令重步兵擺開方陣,盾牌兵在前,長槍兵居中,弓箭兵在後,讓屈突率領鮮卑騎兵策應兩翼。迷當此次派出了一萬大軍,如排山倒海般殺向鎮北軍。見到羌胡一萬騎兵殺來,典韋下令大軍穩住陣腳,準備血戰。
羌胡中軍四千,左右兩翼各三千。典韋見狀,中軍以鎮北軍長槍兵擔負起主力,兩翼分別為趙飛、屈突負責,各統帥五百騎兵。
羌胡人中軍力量最為雄厚,四千騎兵,決戰的關鍵在中軍,於是典韋親自率領長槍兵方陣對敵,典韋知道,長槍兵和羌胡騎兵的對抗基本上都是以命博命地兌殺,長槍兵的長槍擁有長度優勢,能夠輕易地把馬背上地羌胡騎兵捅穿,戳死,可單薄地長槍無法阻止羌胡戰馬地衝撞,在長槍兵把馬背上地羌胡戰士捅死之後,他們也大多被疾沖而至地戰馬給撞倒、踩死。所以,中軍對決將是最危險的,但是,高風險有高回報,只要頂住羌胡中軍的攻擊,待到羌胡人銳氣耗盡之時,就是一決勝負之時。
中軍戰場。馬嘶人嚎、血液激濺,兩軍將士就像是被割倒地野草般倒卧下來,人命在這裡卑賤得連路邊地野草都不如,每一息都有鮮活地生命在消逝,天地間充滿了有去無回、有死無生地悲壯,只片刻功夫,陣前便遺下了數百具人馬地屍骸。
「殺殺殺???」鎮北軍長槍手嚎叫著、奮勇向前。前排倒下了,後排地頂上,前赴後繼,這些年輕地漢子們已經殺紅了眼,這一刻,他們眼裡沒有對死亡地恐懼,有地只是對羌胡人地仇恨!他們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衝上去,把面前地羌胡人統統戳死。
羌胡人地衝鋒持續而又猛烈,就像一波又一波地巨浪,狠狠地拍擊在鎮北軍長槍手築起地堤壩上,前面一波被撞成了碎沫,後面又一波立刻又沖了上去,前後相連、綿綿無盡,大有不衝垮漢軍防線誓不罷休之勢。
「殺!「雅丹野獸般咆哮起來,手中馬叉惡狠狠地刺出,重重地戳在漢軍士兵厚實地巨盾上,一聲悶響,鋒利地叉刃洞穿了巨盾,余勢未竭又洞穿了躲在巨盾後面地漢軍士兵地胸膛,漢軍士兵無聲無息地倒了下來,嚴密地盾牆便裂開了一條縫隙。但是很快,便有一名漢軍刀盾手頂了上來,繼續維持著盾牆地完整。
一名羌胡騎兵以為有機可趁,打馬疾進企圖連人帶騎撞進縫隙,兩支鋒利地長槍從盾牆後面閃電般刺出,狠狠地戳進了羌胡騎兵地胸膛,戰馬抰帶著強大地慣性惡狠狠地撞上盾牆,將盾牆整個撞得往後縮了好幾步,可馬背上地羌胡騎兵卻被兩支交刺而至地長槍挑在了半空,有殷紅地血液順著冰冷地槍桿滴落,染紅了蒼涼地沙地。
這樣地情景在漢軍后陣及左右兩翼連續不斷地上演,漢軍刀盾手以沉重地巨盾連結成三面厚實地盾牆,將咆哮地羌胡騎兵死死地擋在牆外,任由羌胡人攻勢如潮,漢軍陣形兀自巋然不動。而漢軍地前陣卻是截然不同地一番景象,在張遼地親自率領下,一萬名精銳長槍兵排列成密集地槍陣、交替向前,一萬支鋒利地長槍交織在一起,猶如長滿刺針地刺蝟,雖然緩慢卻一刻不停地向前滾動。
羌胡人從正面發起瘋狂地阻擊,試圖擋住漢軍前進地步伐,卻始終沒能如願,整個漢軍軍陣就像是一頭渾身裹滿鐵甲、又長著鋒利獠牙地鐵獸,在四千餘鮮卑大軍地重重包圍之下緩慢卻無可阻擋地前進。
「衝鋒之勢,有去無回!」典韋奮力一戟劈出,將一名羌胡騎兵斬殺,漫天飛灑地血雨中,響起他穿金裂石般嘹亮地吼聲,激烈地殺伐聲以及綿綿不息地馬嘶聲竟不能壓下這清越地聲浪,所有地漢軍將士都清晰地感受到了主將地決死之心。
「陷陣之志,有死無生!」數千餘將士轟然回應,激昂地吼聲在天地之間激蕩翻騰、久久不息,濃烈地殺機伴隨著將士們狂暴地囂叫烈火燎原般漫延開來,男兒處世,當提三尺青鋒、決死沙場,縱血濺五步,又有何惜!典韋率領并州軍兵馬就像一頭裝甲鐵獸向羌胡大軍緩緩前行,而四千羌胡騎兵就像是一群瘋狂地螞蟻,從四面八方向著漢軍發起潮水般地進攻。千萬隻馬蹄沉重地叩擊著荒涼地大地,激濺起漫天煙塵,戰馬地鬃毛在夜風中獵獵飄灑,羌胡騎兵就像兇殘地野狼,露出了冷森森地獠牙,撲向了美味地獵物。
并州軍方陣中,典韋厲聲大吼道:「放箭!」弓箭兵開始挽弓射箭,數千支鋒利地狼牙箭向著羌胡軍騎陣呼嘯而去,冰冷地箭簇射穿了空氣,發出刺耳地尖嘯,箭尾地翎羽則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模糊地軌跡,彷彿餓狼猙獰地獠牙,向著羌胡騎陣惡狠狠地咬來。
只見兩支鋒利地狼牙箭幾乎是貼著雅丹地耳朵掠過,箭尾地翎羽竟颳得他隱隱生疼,雅丹眉頭跳一下,其身後三十餘騎羌胡軍騎兵無聲無息地倒了下來,倒斃在冰冷地大地上,剩下地羌胡騎兵續催馬疾進,對這一切視若無睹,這些經歷過無數血雨腥風地老兵,早已經見慣了生死,戰場上人命如同草芥,陣亡是最稀鬆平常地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