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寒冬出征醯落部(下)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街道的盡頭處突然湧出了一道黑線,震天的馬蹄聲驟然響起,整個地面都劇烈晃動起來,原來城內守軍出動了騎兵來奪回城門,看來他們也是給逼急了,儘管不清楚對方的身份,但都知道用不了多久將會有大批敵軍衝殺進城,介時全城將面臨著滅頂之災。遠遠看去,黑壓壓的的一條長龍捲起漫天灰塵滾滾而至,聲勢頗為驚人,大略的數一下,約有三百騎左右。
劉浩眼神一凜,下令道:「弩手上前!」弓手立刻向後退去,以給弩手騰出位罩,隨著地面震動逾來逾加劇,城門洞里都不斷有灰土嗤嗤下落,但全體將士無一現出懼色,均面色平靜的看向前方,眼見敵軍前鋒接近至了一百五十步左右,甚至就連對方騎士矛尖上反射出的寒光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劉浩猛一揮手,頓時,一道道烏光連續不斷的射向了對面衝來的密集衝鋒隊形,弩的穿透能力比弓要恐怖許多,無論馬匹,還是身穿皮甲的匈奴士兵均是不堪一擊!一時之間,對面人仰馬翻,慘叫不斷,凡是倒地的人馬,大多被後面跟上的同伴踏成了肉泥,更有些由於強烈的沖勢,一頭撞在了街道兩邊的土牆上面,轟轟巨響不斷,一堵堵的牆面當場給撞的坍塌下來。
一弩十矢,一架射完,身後軍士立刻又遞上一架。親衛們填裝的速度比一般軍士要快上許多,劉浩曾專門做過這方面的訓練,相比之下,能結省一半左右的時間,因此,射擊時幾乎毫無間隔。
隨著時間的推移,守軍愈發的焦急起來,寄以厚望的騎兵毫奈何不了對方,沒辦法,受地形所限,儘管看上去聲勢驚人,但能沖在最前方的僅有十騎左右,在穿透力極強的弩箭打擊下,連城門五十步距離都接近不了,如果放在平原地區衝鋒,早就把對面的百來人給踏成了一片肉泥。
更令守軍無奈的是,投石機也毫無用武之處,人家龜縮在城門洞里,怎麼打?這玩意兒又沒有平射功能。劉浩所不知道的是,這五百騎兵是醯落的近衛軍,是醯落部最精銳的騎兵,卻幾乎被他消滅個大半。
在王宮的高台上,親自觀戰的醯落見騎兵進攻不能夠撕開缺口,反而損傷慘重,不禁心如刀絞,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連聲發布著不計任何代價也要奪回城門的命令。
騎兵剛剛潰退,槍盾兵又從遠近不等的小巷裡沖了上來,後面緊跟著弓手,一邊奔跑,一邊向前射箭,嘴裡還哇哇的叫嚷著當地土話。城門洞兩旁亦不斷有槍盾兵掩護弓手湧出,不管不顧的向內衝去,看的出來,醯落給逼急了,使起了人海戰術,以人命來填,目的只為能向敵軍射出一箭,前方擋箭的車輛個個如同刺蝟一般,橫七豎八的插滿著箭矢。劉浩站在最前方的正中間處,手持長槍,盡量磕飛射來的流矢,以保護將士們少受點傷害。
時間在一點一滴的逝去,地面上的屍體越堆越厚,匈奴人在後方將領的驅趕下兀自不要命般的向前衝來,但是受到地形限制,難以組織起有效的進攻,前面一排排的倒下,後面又一排排的跟上,場面尤為慘烈!
劉浩這邊也減員了好幾十人,但真正斃命的卻很少,一方面是由於劉浩擋下了絕大多數的箭矢,偶有衝上前來的敵人,也被他一槍刺死。另一方面則是劉浩在訓練中教給將士們的挨傷之術發揮了作用。
戰場上,尤其是敵我雙方犬牙交錯的時候,受傷在所難免。可是,如何在避無可避的情況下,規避開致命部位,而以次要部位來代替,這可是一門極深的學問。劉浩就時常安排將士們做這方面的練習,或以塗上顏料的木刀木槍互相砍殺,或以包上箭頭的箭矢互射,久而久之,將士們也多多少少掌握了些這方面的技能,反應能力有了幅度不等的提高。
操作弩所消耗的體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是張弓搭箭卻需要耗費大量體能,儘管劉浩安排了輪流射箭,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將士們依然是疲憊不堪,幾乎所有人都在咬牙硬挺著,全憑堅強的信念支撐著他們做出一次次的機械性動作。眾人都清楚,大軍隨時會飛奔而來,只要再堅持一會兒,哪怕一小會兒工夫,都會對戰局起著決定性的作用。
突然,將士們均是心中一動,他們清晰的覺察到,腳下的地面出現了輕微的震顫,並且越來越猛烈,轉眼間,一條長長的黑線出現在了原野盡頭,並飛速沖了過來,眾人不由得大喜過望,全身上下瞬間就回復了力氣,張遼率領騎兵終於在預定時間內衝殺而至!
劉浩回頭看去,張遼正一馬當先,身披著亮銀色明光鎧,一手勒韁,一手高舉長刀,顯得威風凜凜之極!其餘將士均以圓盾覆頂,緊緊跟在了他的身後。與之相反的是,城頭守軍卻面如死灰,個個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正急速衝來的一條長龍。
「快,投石機準備,放箭,放箭!」將領氣急敗壞的叫道。他不叫還好,這一出聲,軍士們個個如夢初醒,相互看了看,也不知是誰起的頭,撒腿就向東門跑去,有一個帶頭,其餘的紛紛跟上,轉眼間,城頭守軍就一鬨而散,哪怕被將領們抽刀砍殺了幾個也毫無作用,反而更加的快速奔。幾個將領面面相覦,最後同樣的轉身而逃。
城頭上發生的事情劉浩自是不會在意,他看見張遼還有百步距離就將衝進城門,連忙大喝道:「將士們,沒受傷的都給老子上馬,咱們也好好殺他娘的一場!」說著,就槍尖連挑,把擋箭車一一挑飛到敵軍密集之處。每一輛車墜地,都會帶起一陣筋斷骨折聲。
原本久攻不下,匈奴人就已士氣漸衰,全靠將領的嚴令才衝上前送死,這時又透過門洞看到城外出現了黑壓壓的大片騎兵,不由得驚駭欲絕,均明白到大勢已去,滅亡已是指日可待,僅存的士氣的被摧毀的一乾二淨,紛紛撒開腿四散奔逃。幾息之間,并州軍就如旋風般的沖入城門,並立刻以隊為單位,深入各條小巷,砍殺著潰散的匈奴軍,慘叫聲連連響起,沿途的路上布滿了死狀各異的屍體。慌不擇路之下,有的跑到了居民家中躲藏,還有的眼見逃無可逃,乾脆手舉兵器,跪地投降。
劉浩在行軍途中就曾秘密下達命令,無論降不降,只要是當兵的,碰到就殺!直到他認為滿意為止,他一力要求出征的目地其中就有給軍士們練膽。投降不殺?劉浩從來不吃這套!在他看來,只要是該殺的,再可憐都殺!而不該殺的,他一個都不會殺。很明顯,匈奴被他列入了必殺名單。另外他還需要震懾其餘北方游牧民族,敢劫我大漢,動手前最好先想一想後果!
約兩個時辰之後,各隊自由追殺的軍士們陸續聚攏在了王宮前的廣場上,個個渾身鮮血,臉上的狠厲之色還未完全褪去。隨著各自將領的命令,很快的,全軍就重新整頓好了隊列,刀槍出鞘,殺氣衝天!
王宮宮門緊閉,站在牆頭上的王宮衛隊均面如土色,驚懼的看著下方的一群殺人惡魔,有些身子都在瑟瑟發抖,勉強斜倚在兵器上才能支撐著不倒下。
劉浩望著匈奴王庭,目中厲芒一閃,運勁喝道:「你醯落部日常南下大漢,進犯我并州,可謂是罪大惡極。今并州刺史令諭討伐於你,本應將你醯落部悉數屠滅,以敬效尤。然刺史大人體念天心仁慈,無意多造殺虐,現命令你等於半個時辰之內開門受降,或可留得一命。否則,我并州大軍所向,雞犬不留,盡數斬殺。」
聲如洪鐘,在王庭內震蕩不休,每個人都能聽的清清楚楚,不禁向著醯落看去,目光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僅憑區區一座宮城,又能支撐多久?有機會活命,誰又願意死戰到底?甚至有些人已經作好了打算,如果醯落不同意投降,那就發動兵變,把這傢伙綁了,給外面的并州軍送過去。
儘管天寒地凍,但醯落卻是大汗淋漓,面色忽陰忽晴,顯示出內心正在做著劇烈的掙扎。他在深深的懊悔著,想不到漢人竟然趕出兵來犯,而且還是在嚴冬季節,自己毫無防備,王庭被圍,可惜,天底下沒有後悔葯可吃。
「大王,為免我部生靈塗碳,還請速下決斷。」醯落部各頭領的勸諫聲把醯落拉了回來。他轉頭四顧,卻發現一眾部落頭領以及近臣均是目光冰冷的看著自已,有些臉上更是帶著不耐之色,手掌緊緊握住了劍柄。彷彿只要敢說半個『不』字,立刻就會一擁而上,把自已給綁了送到外面!
事到如今,他明白,命運已不由自已掌握,長嘆一聲,無力的說道:「開門出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