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賊了

  她示意木香扶起那男孩,她則淡淡說道:「你們一群人欺負他一個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啊。」


  那幾個大孩子面面相覷,其中一個看著像領頭的男孩站出來說道:「他偷了我們的食物,我們當然要討回來。」看那幾個孩子,均是面黃肌瘦,蓬頭垢面的樣子。


  她低頭一瞧,果然那個小男孩手中正抓著幾個髒兮兮的饅頭,見她看向他的饅頭,他趕忙往懷中藏了藏,圓圓的眼睛溢滿了淚水,帶著哭腔小聲嘟囔道:「我娘病了好幾日了,再不吃些東西只怕活不了多久了。」


  「我說,這位小公子,他們的事你就莫管了。」賣雙卯的老人家善心提醒道,這群孩子在這一代還是很有名的,這幾個孩子其實都是一夥的,挑出個最小的去向他們事先看準的倒霉蛋求救,無論那倒霉蛋會不會幫助那孩子,在與之糾纏的時候身上的錢袋就被那最小的孩子掏了去了,這一出每年都會上演很多次,經常在這裡的人都屢見不鮮,但誰都不敢說出實情,告訴眼前的人,因為在這群孩子的背後是這裡的一霸,刀三。


  沈懷風本不想這樣的閑事,自從她經歷了楚傲寒她就知道,小鬼都是忘恩負義的,但那孩子用求救的目光看向她,把她的一顆心都看得化了,怪就怪她這顆柔軟的心吧,木香看這些孩子可憐,擅自做主給了那些孩子每人一些錢財,她從小與她娘相依為命,後來她娘去世后就總被宮中的人欺負,她看到那孩子的模樣似乎看到了那些年被欺負得倒地不起的自己,她心中微微抽動,特意多給了些給那個最小的男孩。


  那些孩子歡歡喜喜的拿了錢,就都四散離去了,眾人也逐漸散去,看著遠走的那些孩子,沈懷風一顆助人為樂后的愉悅之情久久不能散去,她打算把她今天的光榮事迹分上中下三章,序列成書,說給蓮心聽,讓她好好崇拜一下自己。


  接過老人手中的雙卯,伸手便去掏錢袋,誰知,掏遍了全身都不見蹤影,沈懷風心中有些不詳的預感,但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問道:「木香,我的錢袋是不是在你身上啊。」


  「沒有啊,公子你的錢袋不一直都是你自己拿著么。」木香搖搖頭,繼續去看手中的簪子。


  一個驚雷從天靈蓋直劈下來,沈懷風單手扶額苦笑道:「完了,我們遭賊了。」


  和木香說好,兵分兩路,包抄那群小偷,一路尋著那群小偷的軌跡狂跑,不用說的錢袋一定是剛才那小鬼趁自己和那幫小子周旋時被偷的,這招聲東擊西做的還真是天衣無縫,要不是她準備付錢,怕是要回宮時才會發現自己的錢袋被偷了。錢被偷倒也罷了,可包中卻有她的勾玉,那塊她一直視若珍寶的勾玉。


  她追擊著那群人的腳步,一路小跑,好容易追上那小鬼的身影,她大喊一聲小賊別跑,路邊眾人見她這般瘋跑,紛紛讓出路,生怕她一個不小心撞到自己。那小鬼腳程也不慢,她窮追不捨,可就在一處拐角處,卻沒了蹤跡。她四處張望,半點身影都不見了,這一大活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她撇了撇嘴,擦了汗,抬眼看了四周,沒看到那小鬼,卻看到了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身影。


  他背對著她,甚至連臉都沒看清就知道他是誰,她記得讀過一本書,書上說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即便身處人山人海,你都能一眼認出你愛的人。


  以前她不信,現在她也不想相信,他就那樣靜靜佇立在那一株槐花樹下,路邊的花燈鋪天蓋地,他仿若置身璀璨如星河中的仙人,玉白錦袍纖塵不染,那背脊筆直,像他們常去的那片樹林里的楊樹一樣,堅韌挺拔。


  嘴角漾起一抹溫柔炫目的笑,將手中的一盞方正的八角宮燈遞到他身旁的女子面前讓她瞧,那女子容色嬌艷像一株才吐蕊的芙蓉,溫柔而多情,只是淺淺一笑,天空中的圓月彷彿都黯淡了許多。


  沈懷風隱在一叢灌木的陰影中,只是這樣望著那兩人,她覺得她應該笑的,因為他現在看起來那麼幸福,但她不知道,她的眼裡靜靜鋪蓋了一層苦澀,慢慢氤氳開,模糊了眼前的視線。她咬著唇,無可奈何的笑出了聲,她嘲笑自己的咎由自取,當初說好今昔一別,相忘塵世間,明明是自己將他推開,現在又在這裡哀哀切切些什麼。


  這三年她在宮中再也沒有打聽過雲墨的消息,她不敢再去聽去想,她不願再去知道也再不想知道沒有了她,他的人生過得幸福還是不幸福,畢竟她當時說過,她和他,到此為止了,她選擇了犧牲他,成全自己,現在就不該在這裡流這些可笑的眼淚。


  她擦乾了淚,走進了轉手的小巷中,她想著自己不能一臉淚痕的出現在木香面前,她要等眼淚流幹了再出去,索性這周圍也沒什麼人,將計就計便蹲在黑漆漆的角落裡暗暗流個痛快。


  正哭的盡興,耳邊傳來陣陣謾罵聲。


  「小兔崽子,欺瞞老子不知道你今天偷了多少是么。就這麼點.……」男子的聲音粗獷帶著弄中鼻音從一側傳來,話了又傳出幾聲手掌扇在肉上的清脆聲。


  沈懷風擦擦眼淚帶著好奇躡手躡腳的湊到那聲音處,看見幾個滿臉橫肉的男子正對著一群小男孩說些什麼,嘴裡不乾不淨手上也不含糊的打著眼前的男孩,借著月光她發現那幾個瘦弱單薄的男孩不正是剛才她追的那群人么,那個子最小的男孩也在其中,只見他們垂頭喪氣的將手中的分門別類的交給那幾個滿臉橫肉的男子,那些男子一個一個數過顛了顛。


  沈懷風確定,這是個犯罪團伙,那幾個成年男子就是團伙的核心人物啊,利用小孩偷盜,實在是可惡。


  尋思怎麼才能將自己的錢袋拿回來,自己孤身一人,打是肯定打不過這一群人的,貿然出現不但錢袋拿不回來,還會讓自己身處險境。可怎麼才能確保自己無恙還能達到目的呢。


  她摸了摸下巴,思考著,眼見那小男孩將自己的錢袋主動交給了那領頭臉上帶著三道刀疤的男子,不由有些急,那刀疤男從錢袋中倒出銀錢,數了數皺了眉,狠狠一掌將男孩打翻在地,那男孩被打翻在地也不哭也不叫,只是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低著眉眼站起身。


  「福寶,看來刀爺我最近是太放縱你們了,如今上繳的錢是越來越少了,說,你們是不是私藏了。」那刀疤男凶聲惡煞的揪住叫福寶的男孩又是一下狠狠的將他摔在了地上,那一摔悶悶一聲,沈懷風聽著都覺得疼,估計要斷上一兩根肋骨才能算完事呢。


  饒是這樣還不算完,那叫刀爺的又上去補了幾腳,踹得那福寶滿地翻滾,就在他翻滾的期間,從他懷中叮咣掉出一面明晃晃的腰牌和一塊透明玉石。


  捏一捏腰間,卻發現藏在腰間的令牌也沒了蹤影,這時她才懊悔不已,早知剛才就不該多管閑事,這該死的小鬼,居然連令牌都偷走了,如果沒那令牌回宮時驚動了楚傲寒也就罷了,萬一驚動了太后,到時候又要被罰抄經書了。


  沈懷風觀察了一下四周情況,想著有沒有可能立即衝出去抓起那塊玉石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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