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幻境

  剎那間，隨著小莉陰冷的笑容，她變化成了一株梨樹。


  小莉……


  原來是小梨啊。


  密密匝匝雪白的梨花全部爬滿了枝頭，千里枯枝碎葉縱橫，只這一樹梨花白，美得觸目驚心。


  而梨樹底下還有一朵如紙做的殷紅小花。


  縱然是美不勝收，眾人卻無心欣賞。美則美矣，這一樹梨花仍是橫在他們與首殺之間的一道巨大溝壑。


  於是，早有準備的眾人，此時都各自施放著技能，目不暇接的沖向那株梨樹。


  卻不料——


  梨樹未動，樹底的那一朵小紅花，卻動了。


  茫茫的淺白迷霧在空中飄散。


  伴著茫然若失，所有人如暈厥般睡倒在了地上，無一例外。


  ……


  這裡……是哪裡？


  湯圓只覺得周身冰冷，疼痛得幾近麻木，已經失了知覺。


  她顫抖著、掙扎著，近乎竭盡全力，才睜開了右眼。


  左眼太疼了，已經腫漲得睜不開了。


  而入目，卻是星星點點的雪白。


  ……在下雪？


  她……到底在哪裡？


  一股強烈刺鼻的臭味傳入了她的鼻腔。


  臭味帶著酸澀的噁心，腥臭難聞。


  這麼臭，難不成她是在垃圾堆里？她嗤笑道。


  等等——


  雪白。


  垃圾堆。


  她瞬間一愣，腦海里倏地突然浮現出一些片段。


  不……


  這不是真的。


  醒來，快醒來……


  她的雙目極盡全力地張開至極限。


  然而她無論如何掙扎，能看到的只有那零零散散的雪白以及磚瓦房檐。


  看著眼前不變的情景，她啞口無言。


  但很快，她又繼續不斷地告訴自己——


  快醒來，快醒來吧。這些都不是真的。


  然而，無論她在內心重複了多少次，面前的情景始終如一。


  她疲憊地合上了雙眼。


  她已經不想……再經歷一次了。感觸到自由，卻又奄奄一息掙扎在生死邊緣的痛苦。


  無論怎麼樣都好，都讓她——


  「快醒來吧……」


  許是她的聲音終於被聽見，渾身的冰冷和痛感霎時無影無蹤。再睜開眼時，眼前的場景終於有了新的變化。而這次……她是站著的，卻仍然不能動彈。手上抓著什麼，似乎是……一張紙？


  她隱隱可以猜到是什麼。


  待到視線不再模糊，她終於看清了紙上的內容。


  是一句留言。


  她笑了。


  一笑過後，她開始竭盡全力地反抗著壓迫著她、使她不能動彈的力量。


  她僵硬的身體終於有了輕微的顫抖，連著手中暗黃的紙張也抖動了起來。


  「麻痹……給老子動啊……」


  她咬牙，毫不懈怠。


  「快點——給老子醒過來啊！！！——」


  終於，她用堅持衝破了力量的屏障。


  湯圓終是醒過來了。


  此時的她仍維持著昏厥時的姿勢，頭和上半身倚著楓樹，下半身無力地癱在地上。不過，她現時通身被汗水打濕，如同剛從水池裡爬了出來，還不停喘著氣。


  如此動靜下，只見小莉竟然仍未發現她的清醒，還在不停使勁地掰著她的左手手指，想要鬆開她緊握的拳頭，拿到手心裡的寶珠。


  湯圓面龐僵硬，眼瞳陰冷幽森，她面無表情地看著小莉說到：「好玩嗎？」


  小莉這才被她嚇了一跳，連連往後退了幾步。


  「你……你怎麼那麼快就醒來了！你不應該還在幻境裡面流連忘返嗎？」


  「你厲害。你在垃圾堆上流連忘返一個給我看看。」


  「……什麼？」小莉不明所以。


  「沒什麼。」


  湯圓話音未落，右手便將赤紅的寶珠隨意地丟在了地上，然後一把抽出綁在大腿上的匕首，毫無預兆地便向著小莉往上一劃。


  小莉粉嫩的臉蛋上馬上顯現了一豎條血痕。


  毫無憐香惜玉之情的湯圓沒有停歇，見一擊得逞，繼續操著匕首朝著小莉扎去。


  突然遭受攻擊的小莉這時還有些懵，她的眼神還專註在丟落在地、散發著紅光的寶珠。此時她的雙手下意識向前一推，就想藉此推開湯圓的攻擊。


  這自然無用，湯圓立刻左手擒住了她推來的手，右手則持著匕首直接沒入了小莉的心臟。


  「你……」


  小莉面色一白，有些驚懼地看著身前面無表情的湯圓。她的身形逐漸變得透明，最後化作一團光霧回到了遠處的梨樹之中。哐當一聲，湯圓的匕首落在了地上。


  這……還不夠啊……


  事情是你挑起的，必須由你來終結啊。


  遠處的九個身影依舊睡倒在地，湯圓卻無心理會。此刻，她的眼中只有一物——那株梨樹。


  湯圓一手撐在地面，一使勁，便半起了身，不再癱軟在地。她的眼瞳冰冷幽森，不帶絲毫情緒，臉部也似被僵化。她右手正手持匕，左手撐地，雙腳在後輔以撐持。


  鎖定目標——


  衝撞！


  毫無孤身奮戰的覺悟，無所畏懼的湯圓就這麼直直地衝撞上了上去。彷彿她鎖定的目標並不是一個boss，僅僅不過是個尋常小怪。


  借著衝撞近身後，她沒有半點停頓，右腳直接狠狠地踩上了梨樹底下那朵紅花。


  「啊！！你快松腳！小罌會死的！！」小莉的聲音從梨樹一方傳了過來。


  「死？這根本就不夠啊。怎麼著也得粉身碎骨吧？」如同為了驗證她所說，湯圓的右腳還在地上使勁捻了幾下。


  「你快鬆開！！」小莉憤怒了。梨樹的枝幹如同尖銳的矛刺一般，便朝著湯圓呼嘯而來。


  見狀，湯圓這才讓開了身。


  但終究還是晚了，那朵叫小罌的紅花果真如湯圓所願，粉身碎骨的癟在了地上，再無聲息。


  小莉輕輕地用枝幹想要捧起小紅花，但小紅花的花瓣早已碎得不成樣子了，以致她始終是徒勞無功。


  「小罌！！！！」小莉氣憤的哭喊，那聲音有如悲嚎，帶著迴音傳入空中。而這一樹的梨花都劇烈地晃動了起來，潔白的花瓣不住地飛落。


  「你要血債血償！！」


  湯圓聞言嗤笑道：「讓我血債血償？這，正合我意啊。」


  話音剛落，兩邊都同時有了動靜。只見梨樹上的三朵梨花急速結成了果實，之後全部搖搖晃晃地浮在了半空中，向著湯圓飛速砸來。


  湯圓目前的速度仍然維持在160的超高速上。因此甚是輕鬆，便完全躲避過了那三顆撲面而來的果實。


  嘭的一聲巨響，從身後傳了過來。


  聞聲，湯圓不禁嘲笑道：「又是炸彈，你們真是玩不膩啊。」


  此時已經再次近身梨樹的她，對著梨樹樹身便是狠狠一刺。竟然有鮮紅的血液從傷口處滲了出來。


  「你會付出代價的！！」


  「要付出代價的，該你們才是。」


  湯圓面無表情，如同冰霜，聲音彷彿從地獄而來。


  她們不該讓她回想起曾經，如此弱小無力的自己。


  不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