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暗中棋手,楚容珍
厲安候滿臉著急,連忙磕了好幾個頭后被暴怒的楚辰玉給轟出了東宮,看著被強行帶走的厲安候的背影,楚辰玉氣得用力掃落桌上的公文……
「該死的,該死的混蛋,飯桶,沒用的東西……」
楚辰玉整個臉陰沉得徹底,而且格外的生氣,因為厲安候這件事情,他將要頭痛不已。
父皇盯著他,希王那邊也盯著他,偏偏在這種緊要關頭,他張路名都爆出這種事情來。
這不是存心給他添堵么?發泄之後,書房一片狼藉。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楚辰玉神情陰沉,鐵青。
「來人!」
門外,聽到動靜的小太監走了出來,彎腰,不敢抬頭。
「備轎!」
「是!」
小太監不敢拖踏,連忙的小跑了出去,剛剛他可是聽到了,太子殿下今天心情格外不好。
要是被牽怒,這條小命就玩完了。
楚辰玉因為這件事情氣得真的跳腳了,繼兵部尚書之後,又一個禁軍首領又落馬,他不急才怪。
琉璃宮中
楚容珍聽到來自東宮的消息時,微微的勾起了艷紅粉嫩的紅唇,拿起一邊的水果慢慢的放到了口中,愉悅的眯起了眼。
「舒兒,這是南方送過來的桃子?真不錯,比咱們楚國成熟得要早,而且甜度也很高。」
「嗯!」
舒兒點點頭,隨手拿起一個就放在衣服上擦了擦,大口大口的啃下,神情滿足。
楚容珍微微挑眉,好像對於舒兒會吃水果有些訝異。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舒兒好像格外不喜歡吃素吧?
「好吃?」
舒兒大力點頭,認真的咀嚼著,含糊不清的回道:「嗯,很甜,很好吃!」
「你不是不喜歡吃素?」
楚容珍問出了心中疑惑,說實話,當真沒有看到舒兒吃過肉以外的東西,這次當真是意料之外。
「真失禮,人家才不挑食,不過我最愛的是肉,但不討厭水果,娘親說過,好孩子是不能挑食的!」
楚容珍看著舒兒那搖頭晃腦的模樣,額間三條線。
由一個只愛吃肉的人說不能挑食,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楚容珍慢慢從舒兒盤子手中奪了一個,朝著遠處的蓮直接扔了過去,蓮下意識伸手攔下襲來的『暗器』,直到感受到手中溫軟的觸感時,才看清手中『暗器』的真面目。
雙眼微微柔軟。
抬頭,正好對上楚容珍那又含笑的眼,蓮握著桃子的手緊了緊。
「吃吧,現在你不是我的暗衛,我們擁有雇傭關係,不是主從關係,不需要像暗衛那般拘謹!」
蓮聽著她的話,微微抿唇,神情莫測。
她長這麼大,一直都是暗衛的身份,暗衛的生活,暗衛的行為模式。
從沒有試過,暗衛之外的生活方式。
自然她辭掉了暗衛的身份之後,楚容珍這邊對她的態度也好了很多,甚至還將鳳魅的存在告訴了她,當然沒有說出鳳魅的身份,只是說鳳魅是她的暗衛。
僅此而已。
僅僅這樣,蓮都十分驚訝。
在她的監視中還有這麼強大的暗衛,她怎麼能不驚訝?
雖然驚訝,她不會多說什麼。
她是暗衛,而她現在的主人,是夫人。
不再是非墨,也不是別人,是她楚容珍。
不管主人有什麼身份,有什麼要隱瞞的事情,她身為暗衛就不會吐出分毫。
靜靜看著手中桃子,迎著楚容珍鼓勵的目光,蓮慢慢的低頭,一口咬下手中的桃子……
清甜可口,遠甚於想象……
桃子什麼的,有這麼甜么?
蓮微微偏頭,有些不解,也不明白這甜蜜從何而來。
不過,她不討厭這桃子的味道。
楚容珍滿意的看著蓮的動作,微微點頭。
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彈了彈身上不存在的灰塵,淡淡道:「現在事情怎麼了?」
蓮抬頭,將手中咬了一小口的桃子看了看,最終沒有扔掉,而是放進了懷裡。
走到楚容珍的面前,面無表情的回答道:「按照夫人吩咐的,從主子……從王爺那裡拿到厲安候的把柄,將太子的棋子拔除,這計劃進行的很順利。」
「不用特地改口,喚他主子,喚我夫人即可!」
聽到蓮那拗口的改稱呼,她也有些不適應。
「是!」
蓮點點頭,接著道:「張路名的把柄真實存在,只需要稍加利用就可以將他扳倒,而且不是刑部審問,是姬落大人親自審問,可以確定能定張路名的罪,這顆棋子已成棄子……」
楚容珍一手撐著下巴,一手輕扣著桌面,細細思考著。
非墨手中有一張極為厲害的消息網,遠比肆月商會還要厲害的消息來源,從她想要動太子的棋子開始,從她說要錢家開始,非墨就替她查清了錢家來往的名單,並且還找出了隱藏起來的厲安候。
表面是純臣,實則是太子楚辰玉的棋子。
還好找出來了,不然厲安候之子是禁軍首領,到時發生了什麼事情,得利的一定是楚辰玉。
厲安候極為喜歡少女,家中也養了不少,而他的兒子張路名更加的迷戀,不僅喜歡享受幼女之外,還喜歡將這些少女製成人偶做為收藏。
本該極為隱蔽的事情,卻還是被非墨給查了出來。
「光是一個張路名不夠,厲安候是楚辰玉的心腹,而且厲安候的手中有五千巡防營的兵權,對於我來說,是個阻礙!」
楚容珍撐著下巴,雙眼綻放著光茫。
她的身上有著一抹看不透的迷霧,給人的感覺高深莫測。
蓮與舒兒都靜靜看著,不發一語。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眼前的女人越來越不一樣了,好像有了生存的希望,眉目間都神彩飛揚,與以前的她有很大的區別。
而且現在,她的手段越來越厲害。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楚容珍給她們的感覺明顯不一樣了。
若說以前她是一隻失魂的亡靈,那麼現在的她就是有了目標,有了野心的權謀者。
有血有肉,有喜有怒。
真正活著的人。
「鳳魅,派人與厲安候接觸,怎麼行動你該明白!」
暗處,鳳魅的聲音淡淡傳來,「明白!」
一個張路名不行,必須要把厲安候也拉下馬,他手中的兵權必須要奪來,因為他是燁兒稱帝之路上的阻礙。
她的燁兒,今生必須讓他高坐王位。
這樣他才會安全。
就如同蓮與舒兒感覺的一樣,楚容珍現在有了一個近期目標。
她的燁兒。
一定要將她的燁兒送上皇位免受再次傷害,為了這個目標,她將不擇手段。
伸手,把玩著桌上的桃子,楚容珍的笑容越來越冷,越來越詭異。
「蓮,成銳尋那邊準備好了嗎?」
蓮微微點頭,「嗯,按時間來看,現在應該在京兆府尹!」
「不錯,那我就慢慢等好了!」
雖說是慢慢等,可是楚容珍並沒有等多久,外面因為她的一步步計劃而弄得滿城風雨。
一品將軍成加被停職查辦了。
午時,一位名為成銳尋的男子去了京兆府尹告狀,告一品將軍成加殺妻棄子,棄糟糠,娶貴女!
眾人這才知道,原來告狀的是成加的庶出長子。
成加對外都是一副好夫君的模樣,被揭發了這種事情未免讓人失望。
哪怕成加死不承認,接二連三的證人上場,糟糠也出現,一聲聲凄厲指責成加十年前派人刺殺他們母子二人,指責成加是攀附權貴的無情無義之人……
最終,成加殺妻棄子再娶貴妻的命令確定。
雖不是什麼大罪,可是對於官員來說,這是致命性的醜聞。
而且官員的形象代表著朝庭的臉面,所以成加被證實了這件事情之後楚皇那裡立馬來了聖旨,命令成加休沐三月,閉門思過。
被強行剝奪了兵權,楚皇那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卻十分願意配合。
成加同樣也是太子楚辰玉的棋子,成加的夫人就是羅家女,自然,也是站在楚辰玉一方。
好不容易有了這麼好的機會,楚皇自然不會錯過,直接折損楚辰玉的棋子,剝奪他的兵權。
成加之後,當夜,厲安候那裡也出了事情。
張路名被關押天牢,可是當夜有人劫天牢,被俘的刺客招供,他們是巡防營的士兵,奉命前來劫天牢。
姬落命令將巡防營全數扣押,利用審核的名義將這個帽子死死的戴著厲安候的頭上,無論他怎麼否認,這劫天牢的大罪就扣在了他的頭上。
一天一夜,楚辰玉就失去了三枚棋子。
禁軍首領張路名,厲安候的巡防營,還有成加的兵權。
僅僅一天一夜的時候,楚辰玉還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他手中的三枚棋子成了棄子。
「是誰?混帳!混帳……」
得到消息的楚辰玉用力砸著手邊能拿得到的東西,筆,墨,硯……
能拿到的東西被他毫不留情的砸了下去,滿室狼藉也緩解不了他暴怒的心。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快速,中午時候他才去羅府尋找解決之法,僅僅一個下午與晚上而已,事情就變了樣。
清晨醒來,得到這個消息時他真的不敢置信。
是誰有這通天之能可以在一夜之間拔掉他最重要的三枚棋子?
到底是誰?
越想越氣,氣得喉間一陣腥甜。
「殿下……」
「滾!」
楚辰玉聽到聲音,直接暴吼,現在的他根本冷靜不下來,最重要的棋子被拔了三顆,就等於失去了一半的勢力,這讓他如何咽得下?
絕對咽不下。
「殿下,羅大公子求見!」
暴怒的楚辰玉這才強忍著怒氣,「讓他進來!」
羅堯進來的時候,看著滿地狼藉時,微微皺眉,同時,也瞭然的暗自點頭。
連他也不敢置信,一夜之間竟翻天的變化了。
「殿下!」羅堯彎腰,行禮。
楚辰玉狠甩衣袖,神情不悅,語氣也不好,「有事?」
羅堯並不在意,只是淡淡笑了笑,站直了身體,如實道:「爺爺讓我過來的,說殿下憤怒當頭,讓我來安撫殿下的情緒,省得殿下在不理智的情況下中了別人的圈套。」
「什麼意思?」楚辰玉的語氣很沖,而且,臉色格外的陰沉。
彷彿是化不開的墨汁般幽黑。
羅堯低頭,看著地上不好下腳的模樣,滿地全是碎片,紙墨……慢慢走到一處乾淨的地方,才抬頭。
「這次的事情明顯是針對殿下而來,對方一定緊緊盯著您,要是您因為生氣而產生了什麼破綻,對方就會毫不留情的抓住……」
「是誰?到底是誰針對本宮?到底是誰?」
想到這裡,楚辰玉的情緒卻不受控制,實在是恨毒了那個暗中的人。
越想越氣,喉間的腥甜再也忍不住,直接吐出一口鮮血,身體也一陣搖晃,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捂著胸口……
「殿下……」
「本宮沒事!」揮手,拒絕了羅堯上前關心的動作。
羅堯停下了動作,眯著眼,唇角是冰冷的笑容:「爺爺說這希王黨的動作,遺詔的流言也是希王那邊故意放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您與陛下相鬥,希王再坐觀虎鬥……」
楚辰玉敏銳的抓住了羅堯語氣中的異樣,瞬間抬頭,眼神銳利又陰鷙。
「外公的看法是這樣,那你呢?」
羅堯微愣,隨即聳聳肩,「我說出來了,殿下也不會相信!」
「說!」
羅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如實道:「我與爺爺的看法不一樣,希王黨要是能做出這種動作早就做了,不必等到現在才開始行動。所以,我覺得這像是沉王夜清那邊的動作,而且我懷疑……」
「懷疑什麼?說清楚!」楚辰玉皺眉,他也覺得,這不像是希王那這能做出的行為。
羅堯迎上他陰鷙的目光,攤開手,苦笑:「我說出來殿下也不會相信,殿下能相信讓您一夜之間失去三個重要的棋子的人是一個女人?您會信么?」
「女人?可笑!」
楚辰玉甩袖,直接離去,對於他來說,這是個不好笑的玩笑。
偏偏還在他生氣的空檔開這種低劣的玩笑。
羅堯摸摸鼻子,看著楚辰玉離開的背後,神情一派輕鬆。
不怪他,哪怕是他也無法相信。
這次事情發生的太快,表面上看起來跟所有人無關,僅僅只是一次意外,可是事實呢?
知道成銳尋存在的,接觸過的,不就是楚王府?
戰王本來抓了成銳尋控制千九,卻被人帶走下落不明,而千九也失去了控制,給楚容琴解毒……
其中,不難猜。
楚王府的人帶走了成銳尋,而千九才會聽從楚王府行事。
戰王會失敗,大多數是千九知道他的事情不少,楚容珍從千九的口中得知了戰王的事情,所以才設計了後續事情。
這種行為模式,成加與厲安候,還有張路名的事情,行為模式看起來一模一樣。
看起來好像都是意外,看起來她完全摘乾淨,可是細細一查又能發現她的存在。
這種熟悉的陌生感,讓他有了猜測。
或許,這三件事情也是楚容珍所為。
腦中劃過這個猜測時,他自己都嘲諷的笑了。
腦子抽了才會認為一個女人能做出這種事情,可是他查了一遍又一遍,分析了一次又一次,腦中關於楚容珍的猜想怎麼也揮散不去。
闖入男人戰場的女人。
會不會真的是她?
所以,他一直抱著這種疑惑,怎麼也猜不到,除了她之外更合格的猜測。
這個猜測他跟爺爺說過,可是爺爺完全不在意,不僅不在意,反而把他給罵了。
說他瘋魔了才會說出這種話,一個女人而已,怎麼可能?
可是,不是她的話,這種與楚王府事件一模一樣的違和感是怎麼回事?
然而,事情並沒有就此落幕。
楚辰玉在離開東宮去羅府的路上,大庭廣眾之下馬車撞死人,而他因為暴怒狀態之下對被撞死的百姓屍體進行鞭屍發泄,引得圍觀百姓強烈不滿。
說他沒有東宮的氣度與風範。
當然,這個把柄,希王那邊沒有放過,反而用得極為順手,一個個跑到楚皇的面前彈劾太子,而楚皇也樂得接受,下令楚辰玉閉門思過,不得外出。
而楚辰玉被關禁閉之後,楚容珍對他的棋子進行一一拔除。
在行動的過程中,對非墨的消息網越來越好奇,簡直能將人家祖宗十八代給挖得清清楚楚。
楚辰玉被關的期間,他的棋子被消除不少,直到羅老家那邊開始坐不住時,楚容珍才命令停下相關的動作。
就好像在玩遊戲一樣,等於羅家行動時,她就命令後退,將痕迹消除的一絲不剩。
躲在暗處看著他們一個個跳腳,而她則是樂得看戲。
對於楚辰玉的打壓太過狠辣,楚皇那邊又不想皇子間失衡,所以停止了對楚辰玉的打壓。
開始慢慢的打壓起希王來……
寧王的勢力還不夠與希王抗衡,太子那邊算是廢得差不多,現在希王一家獨大。
所以他現在就開始打壓希王,尋求平衡。
琉璃宮中,一白一紫兩人面對面而做,一人執白子,一人執黑子,神情認真。
楚辰寧拿著白子,細細思考著……
而楚容珍憐愛的看著他,眼中是化不開的柔情,臉上,是愉悅的笑容。
她的燁兒,是真的燁兒……
哪怕變了,可是依舊還是她的燁兒。
「該你了!」
看著走神的楚容珍,楚辰寧眼神微閃,露了一抹奇怪的深思。
這個女人給人的感覺不一樣了,明明以前與他相處時氣息是那般的冷酷,可是現在這種感覺是怎麼回事?
好像母后……
楚容珍回過神來,迎著楚辰寧的打量,微微勾唇。
張揚燦爛的笑容如春日暖陽,是真的溫柔讓人迷痴,這也是她發自內心的愉悅。
「嗯!」隨後下棋子放到棋盤,含笑看著楚辰寧,淡淡道:「你輸了,還是輸七子!」
楚辰寧低頭,看著面前的棋盤,眼中的震驚越來越深。
真的好像,又是指導棋。
好像母后的下棋方式,與他,與別人,下棋時的習慣是讓五子……
母后與他下棋時,一直,十幾年來,都只贏他七子。
從不贏他除七子以外的棋局……
而今天,這是他第兩次了,又是輸七子……
巧合么?
楚辰寧抬眼,認真打量著面前把玩著棋子的楚容珍,心中那熟悉的感覺卻來越盛。
楚容珍微微挑眉,眼中,一片失落。
現在還不是時候,燁兒還沒有登上皇位,還不能相認。
燁兒是孝順的孩子,絕不會希望她因此冒險。
所以,必須,等於他登上皇位之時才是他們相認的最佳時機。
況且,她還不確定,燁兒此時是否真有前世記憶,上次,有沒可能只是潛意識的記憶,醒來之後什麼都不記得。
不過現在看來,好像記得。
楚辰寧迎著她的目光,淡淡道:「昨天,太子一夜之間失去三位最重要的臂膀,是你做的吧?」
當時他聽到這個消息時,別提多麼的震驚。
鬥了好幾年都沒有結果的黨爭,一夜之間,太子就瞬間失勢,簡直無法想象。
可事實卻真實存在著。
太子楚辰玉的權勢真的少了一半左右……
「這個你不用管,不管是誰做的,你能得利就好!」沒有像以前那樣銳利的針對,楚容珍的語氣是難得的溫柔。
又不能讓楚辰寧覺察到異樣,所以她極力像平常一樣對待他。
「嗯,我明白,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楚容珍靜靜思考之後,微微一笑:「接下來是我要處理的事情,你就盯著朝中太子黨的反應吧,現在太子失勢,他們現在心裡開始動搖了,你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拉攏他們,但要記住,不要重用他們……」
現在接下來,該處理希王那邊了,如果希王真的無心權勢的話倒簡單,如果不如傳言中的那般的話,事情就真的麻煩了。
楚辰玉表面看起來權勢極大,說白了就是羅家靠姻親勉強聯繫在一起而已,真正的棋子被她除掉了好幾個,剩下的不過是無關緊要的存在,或者是她無法憾動的存在。
羅家是楚辰玉最後的靠山,也是最難啃的骨頭。
然而希王這邊不一樣,光是楚王府,謝太師,就是格外難以對付的存在。
是超級難對付的存在……
如果希王有稱帝心,那麼楚王府與謝太師將會是敵人,到時就真的麻煩了。
與楚辰寧相處之後,楚容珍靜靜看著他的背影,臉上,是消散不去的溫柔。
楚容珍不知道,從楚辰寧到來開始,她與楚辰寧一舉一動全被遠處的非墨盡收眼底。
因為她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名為愉悅的表情,名為溫柔的表情,名為母性的表情……
偏偏這些,他從未感受過。
說不出的酸澀,說不出的失落……
他的珍兒,為何會對別的男人露出這種表情?
明知道不是男女之情,可是他想不通,珍兒為什麼會露出這種表情?
雖不是男女之情,可是他還是忍不住的酸澀。
為什麼楚辰寧會讓她露出這種表情?
為什麼是他?
「一行,給姬落那邊傳言,徹查楚辰寧,我要他所有資料!」
「是,屬下明白!」
非墨遠遠的看著,心中一陣的酸楚讓他的臉上浮現的名為嫉妒的情緒。
送走了楚辰寧的楚容珍回頭,視線,正好與遠處的非墨對視在一起,隨即露出了笑顏。
驚為天人般絕美的笑顏。
一瞬間,閃了他的眼。
痴痴的看著楚容珍如白色銀蝶的般飛到他身邊,最終伸手,將她摟在了懷裡,神懷愉悅。
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自從蓮主動請求離開之後,他再也未能從蓮那裡得到任何相關的消息。
所以他不知道,不知道珍兒發生了什麼,但是現在的她跟以前不一樣,變得有血有肉,有人氣了。
好像活了過來,擁有了自已的靈魂般,此時的她正散發著屬於自已的魅力。
而且這魅力會越來越盛,越來越吸引人。
「事情處理完了?」
「嗯,差不多了,楚辰玉那邊被我拔掉了幾顆棋子,最重要的一環在壽宴當天進行,所以再等等。」
她現在的心情十分歡愉,雙手主動環上他的腰,將臉靠在他的懷中……
對於這種親近,非墨格外的喜歡。
倒不如說,他愛死了她現在願意親近他的模樣。
好像在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尖刺,融化了所有的冰寒,徒留內心深處的柔軟。
「那你要注意一點,榮親王入京,不出幾日就要到達京城,榮親王同樣不是個好對付的,聽說他這次帶回城的人馬有一萬左右,人數雖不多,卻也格外致命!」
「榮親王?戰王旗下的那個親王?他終於到了?為了讓他晚點到達京城你應該給他設制了各種關卡,本以為還會遲七天左右,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京了,看來對方的能力也不容小覷!」
從非墨懷裡抬頭,小臉上滿是愉悅。
雙眼微眯,眼中一片好奇。
戰王黨全滅,而遠在千里之外的戰王只派了榮親王一人回京,有無人可用還是有自信榮親王一人就足以穩住朝中風波?
當然,肯定是後者。
對於榮親王還真是神秘,一直生於軍營,長於軍營,對於他的消息少之又少,實在難以查明。
準備來說,是一個極為神秘的存在。
估計,是戰王最重要的棋子吧。
「這個榮親王的生平很奇怪,平淡無奇,普通的參軍,普通的上戰殺敵,普通的功績……十分普通生平事迹,可是給我的感覺卻很一種奇怪的危險。榮親王的事情不要太過大意,有一種預感,他真的危險!」
第一次看到非墨這麼忌憚一個人的存在,楚容珍見狀,十分乖巧的點頭。
她明白,而且她也不敢大意。
每個人都比她強,每個人都比她來得危險,她怎麼可能會大意?
這一場黨爭中,她與燁兒必須贏,有這個壓力在,她怎麼可能會大意?
只能謹慎,謹慎,再謹慎……
「珍兒,楚皇大壽之後,有時間咱們去走走吧?寧國,焰國,華國,或者東部隱族……你想去哪裡我都陪你,好不好?」
突然,非墨變得格外溫柔起來,大手撫摸著她的頭,微垂的雙眸中一片白霧,讓人看不真切。
感受到他異樣的溫柔,楚容珍好奇的抬頭,漆黑如寶石的雙眼中滿是疑惑。
偏了偏頭,扯著他的長發,疑惑道:「為什麼?幹嘛說這些?」
輕輕嘆了一口氣,非墨眼中一片虛無。
「沒事,就是想著老是待在楚國也無趣,天大地方,我最大的心愿就是隨心愛的人一起雲遊四方,看遍人間美景……」
楚容珍聞言,雙眸中的顏色微微暗淡。
如果他的對權勢無所求,那麼她將要做的事情,不就是白費力氣么?
除了這一點,她沒有再能給出的東西了。
他的好,哪怕只有一點點,她都想回報。
「墨,你不想登上高位么?不是帝王,不是攝政王,是真正的無人可欺的高度……」
撫摸著她頭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非墨雙眸中劃過瞭然。
腦中,回想的卻是龍澤對他說的那些話。
珍兒她,當真有這奪取天下的野心么?
真的,是為了他……
這是真的么?
「珍兒想要麼?至高無上的權力,掌握所有人生死的地位,世間無人可欺者,估計只有那至高無上的存在……珍兒,你想成為那樣的人么?」
楚容珍趴在他的腿上,環抱著她的腰直接就這麼躺下,微微閉上眼,似在思考。
過了很久,雙眸睜開時,眼中所有人的猶豫消散,是堅定的目光。
「墨,我不想要,至高無上的權力,至高無上的地位,這些我都不需要。可是,我想要所在乎的人擁有,擁有了這些,我所在乎的人才會一生平安,哪怕不能一世平安,卻不會成為人人可欺的可憐蟲。沒有尊嚴的活著真的很累,很痛,我不想我最在乎的人們也這麼痛苦的活。」
非墨聽著她痛苦的聲音,心臟也緊跟著痛了起來。
他明白,毫無尊嚴的活著是什麼模樣,他真的明白。
痛苦的活著,恨不得就這麼死去,可是卻不能死的悲哀。
她比他,更能體會這種痛。
「我在在乎的人,我希望他們是手握他人性命的存在,因為這樣就不會被欺辱,獨自一人生不如死的活著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在乎的人還眼睜睜的看著你卑賤的活著,這種痛苦,真的生不如死……」
非墨雙手用力,將她緊緊抱在懷裡,臉上,是化不開的疼痛。
「不要說了……我明白了!」
是的,他明白了。
他真的明白了……
只要是她想要,想做的,他不會有任何異議。
哪怕她想要的是天下至尊之位,他也不會阻止。
不僅不會阻止,還是替她征戰,替她奪取天下……
只因為,他愛她!
不管她想要什麼,哪怕是他的這條命,他也會給……
羅府
楚辰玉因為他棋子接二連三的拔除,整個人完全坐不住了。
在成加,厲安候,張路名等三枚最重要的棋子拔除之後,他的棋子又接二連三的被動了,要麼被抖出科考收賄,要麼就是辦事不利,要麼就是作風有問題……
接二連三,哪怕楚皇那邊不再想動他的人,可是一一提出的證據讓他不得不動了楚辰玉的棋子。
所有暗樁被拔,散布在權貴府中的眼線被清……
現在的他如同一個瞎子,眼線沒了,做什麼都處於被動。
唯一能依靠,也只有羅府了。
坐不住的他來到了羅府,羅老家主正好與羅堯在交談,分析著現在的局勢,楚辰玉到來時,兩人立馬站了起來,一一行禮。
沒有心情理會這麼客套,楚辰玉一屁股直接坐了下來,一口飲盡杯中茶,也不管燙不燙口。
「外公,本宮要怎麼辦?所有眼線被拔,被拔掉的暗樁越來越多了,希王那邊根本沒有這麼大的能力,這到底是誰在暗中搞鬼?」
從一開始,他以為真是希王黨的行動。
可是漸漸的,他也感受到了不一樣,如果希王真有這麼大的能力,為什麼以前不行動?
為什麼等下現在這麼久才開始行動?
所以,這件事極有可能不是希王黨的行動。
寧國,焰國,公儀族,贏族等也不可能。
一個外族而已,對於他的暗樁不可能會清楚……
唯一的可能……
「外公,該不會本宮身邊有姦細吧?本宮暗樁除了貼身的兩個人之外,就只有你們知道……」
質疑的話一出,羅老家主就沉下了臉。
「殿下的意思,難不成老夫就是這個姦細?」
「外公誤會了,本宮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事情太過奇怪,本宮或許多心了!」
羅堯站了起來,給兩人都倒了一杯茶,微微一笑:「太子殿下會這麼想也是正常,能夠將您的暗樁眼線查得一清二楚,根本是不可能的。除非是知情人透露了您的消息,所以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將暗處的棋子全拔,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有姦細這個猜測或許更為貼切!」
接過羅堯遞過來的茶,楚辰玉動作一頓,挑眉:「那可有懷疑的對象?」
「知道殿下所有計劃的人不多,但卻一個個都是殿下最重要的謀士,所以我也不好多說什麼,不過是毫無證據的猜測而已,現在最重要的不過是找出是誰在對您下手,內奸是誰不重要,重要的兇手找出來,幕後之人找出來了,內奸是誰自然而然就會浮出水面……」
「幕後之人是誰?」
羅堯微微一笑,抬眼,看著上首的羅老家主,溫柔笑道:「這個我不清楚,不過爺爺有想法了吧?」
羅老家主摸了摸鬍子,神情疑惑。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是誰,一直以為是希王,可是看著現在這種行事手段,根本不像是希王那群偽善者的手段。
手段狠辣,行事利落,幕後之人必定是心狠手辣之人。
他試想過很多人,卻沒有符合條件的人選。
這種人才很少見,可是查無可循。
「希王黨做不出這種事情,其中,還有好幾個是硬栽髒的被降罪,希王一黨都是自認為公正公平,光明磊落,做不出這種手段。只有一種可能,是沉王夜清那邊的手段!」
羅老家主猜測之後,得出了結論。
楚辰玉微愣,有些不相信。
「沉王夜清?他為何要針對本宮?」
他與沉王沒有任何利益衝突,夜清為何要針對他?
如果夜清的手中有這種人才,如果他有這種手段能查到他所有的暗樁,那是多麼的恐怖?
楚辰玉想不通,就連得到這種結論的羅老家主也想不通。
只有羅堯,低下頭的瞬間冷冷勾唇。
或許,他的猜測對了。
那個女人,或許真的是她!
沉王,希王,太子……這麼多年,沉王都沒有任何的動作,現在,為何會突然行動?
若說所有人事情中,唯一的意外就是楚容珍。
那麼,這件事情跟她有脫不掉的關係!
有趣!
楚辰玉怎麼也想不通,不過,腦中劃過了羅堯跟他說過的話,試探道:「本宮沒記錯的話,你跟本宮說過,楚容珍的嫌疑很大吧?該不會……」
想到了自己那離譜的猜測,下意識搖頭,否認。
怎麼可能,一個女人而已。
「堯兒說了什麼?」羅老家主問道。
羅堯彎了彎腰,正準備說什麼的時候,楚辰玉直接道:「剛剛不久,表弟跟本宮說,這些事情或許是楚容珍所為!」
「楚容珍?」羅老家主皺眉。
楚姓?是誰?
「就是沉王夜清的妾,那個貞寧縣主!」
羅老家主這才有了點印象,不滿的看著羅堯,神情嚴肅,教訓道:「荒唐,堯兒,一個女人怎麼可能做得出這種手段?你是越學越回去了!」
被訓了,羅堯也不反駁,低頭,彎腰。
「是,爺爺教訓得是,是孫兒魔怔了!」
低頭的他掩下眼中所有情緒,淡淡勾唇嘲諷的弧度。
誰規定女子不能參與黨爭?誰規定女人沒有權謀手段?
誰又規定,女人只是男人附屬?
所有人都被騙了,以前,他也同樣這麼認為。
從楚容珍的身上,他想到一種可能性。
男人與女人,有區別么?
武功高強的女人有,手段高超的女人也有,權謀強的女人也有……
因為女人沒有像男兒自小被培養,可是那些從小被像男兒般培養的女兒,又有幾個不是十分驚人的?
比如那個女人?
還不是騙了所有人?有誰知道她是個瘋子般的存在,一個個都被她張揚艷烈的表面給吸引,誰曾發現過她的真面目?
第一個讓他驚訝的是那個女人,而這楚容珍,是他有心理準備之下再一次被驚訝的存在。
女人,或許與男兒無差!
「太子,這次的事情看來是沉王那邊的動作了,雖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但可以認定是敵人了!」
羅老家主不悅的掃了羅堯之後,看著楚辰玉淡淡下了結論。
「是,本宮明白了,既然他夜清要與本宮為敵,那本宮也沒有再禮讓的必要,他不是很害愛楚容珍么?本宮就讓他明白針對本宮的下場……」
羅堯只是靜靜看著楚辰玉那陰狠的模樣,不發一語,也沒有相勸。
對那個女人?
可能么?
嘲諷的笑了笑,他才不會相勸,爺爺老了,而太子狂妄自大,輔佐他們沒有任何意思。
果然,還是應她之邀比較有趣。
他羅堯才不是明知主君是扶不起的存在卻還綁在一起赴死,他想要的,不過是一場暢快的棋局,誰為將,誰為帥,於他來說什麼任何的意義。
他想的,只需是一個對手,一局棋盤。
楚辰玉這個棋盤,他這個帥,早已被逼到了一角,整個棋盤都有隨時會崩落的危險。
明知會輸,為何還要下?
接受她的邀請,去新的棋局……
說不定還能站在楚容珍的對立,與她盡情來場權謀之斗。
這樣,比較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