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蠱
「到對面坐著吧。」
夏清川說完看到秦小酥走向了對面的座位，這讓他對這病是越發好奇了。
到底是什麼疑難雜症居然難倒了秦小酥，還讓她心甘情願對自己服了軟。
他懷揣著滿腹疑問走向前，伸出自己的右手放在秦小酥的額頭正上方。
隨著時間流逝，漸漸有一些藍白色的光點從夏清川手心內飄散而出，光點越來越多，最終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條宛如銀河般的細流。
看到神識已成，夏清川輕念了一聲。
「窺。」
話音剛落，那條細流隨即倏地一下飛進了秦小酥的眉心內。
這是他獨創的一套治療法術。
一窺，讓自己的神識進入對方的體內，去窺探病症的源頭。
二破，找到源頭后，破除其有害的部分。
三安神，通俗來講就是術后調理，使身體恢復到初始的狀態。
夏清川的法術跟他來自雪鹿一族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其種族擁有極為乾淨純粹的血脈之力，天生就是百毒不侵的體質。
普通治療術士如果將神識傳入一個中毒人的體內，很容易就會被裡面的毒性所感染，所以他們一般是藉助外物，絲線銀針之類的東西來進行探測。
而夏清川靠著得天獨厚的優勢，從未擔心過這方面的問題，直接採用了神識入體來進行檢測，比起其他方法要高效準確的多。
此外不同的治療術士之間也是有所差別的，比方說秦小酥擅長的是回復生命修復傷口，而夏清川在解蠱解毒方面更勝一籌。
如果說分別要用什麼詞來形容兩個人治療術特點的話。
一個比較像冬日裡的篝火，而另一個像夏天裡的冰塊。
秦小酥感覺到一縷冰涼的氣息此時正從頭部順著各處經脈進入了自己的體內。
穿過心臟，一路向下遊走。
起初，夏清川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異常，可隨著神識越往下探測，古怪的事情發生了。
按照正常情況來說，半生人體內的溫度從頭到腳一般都是恆定的，不會有太大變化。
但秦小酥體內卻出現了極大的溫差，神識到達腹部的時候，溫度突然下降了好幾個檔，讓人宛如置身於極寒冰窖之中。
縱使是出生在冰原的夏清川，也沒忍住打了個冷戰。
那並非單純是身體層面的冷，而是一股直擊心靈的寒意。
神識在患者體內遇到什麼東西或有什麼感覺，施法者本人也能直接看到和感受到。
換句話說，神識即是施法者的一個分身。
夏清川強忍著寒意，繼續往深處走，來到丹田，只見那靜靜地躺著一顆烏黑色的圓球。
圓球被一堆雜亂的黑色線條包圍著，散發著詭異陰冷的氣息。
「那是什麼？」
神識嘗試往圓球靠近了些，突然一股巨大的吸力朝正面襲來。
夏清川內心大喊一句不妙，牽引神識急速逃離。
但那股力量一直窮追不捨，隱隱還有追上的趨勢。
他意識到如果不儘快撤退，神識很有可能會被那顆圓球吞掉。
權衡利弊后，他趕忙施法退出了秦小酥的身體。
在退出之前，他依稀看到圓球表面有一條裂縫在一張一合，似乎剛才的那股吸力就是從那條裂縫裡發出來的。
秦小酥察覺到體內神識的消失，隨即睜開了雙眼，抬頭詢問道。
「情況如何？」
夏清川沒有馬上回答，他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反應過來，過了一會才緩緩開口。
「你被人下蠱了。」
聽到這個結論，秦小酥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情緒波動。
「我看你的表情這麼淡定，想來你早就懷疑過這個可能性了吧。」
秦小酥沉默不語，算是默認了夏清川說的話。
場面陷入了一片尷尬的寂靜。
一旁的林雪琪看了看兩人，實在是忍不住開了口。
「怎麼回事，什麼叫被人下了蠱，夏清川你說清楚點！」
「是的我懷疑過有可能是蠱。」
坐在座位上剛才一直沒說話的秦小酥突然出聲。
「因為其他能試過的辦法我都試過了，沒有一點用，除了蠱毒，這一方面我並不精通。」
然後把自己用過的辦法以及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癥狀簡單地跟夏清川說明了一遍。
夏清川聽完后眉頭一皺，發覺事情遠比自己想象的要複雜的多。
他沉思了良久，隨後說道。
「你的體內現在寄宿著一顆黑球，它一直在吞食你的力量來壯大自己。我猜測你身體內近期發生的暴動，很有可能是它裡面的東西破殼而出的先兆。」
說著說著，突然話鋒一轉，又轉回了平日里那個嘴損的調調。
「恭喜你啊，要當媽了。」
「夏清川，你想死嗎……」
秦小酥手中聚集起一個巴掌大的光球，隱隱有發動的趨勢。
「你就直接說，能不能治。」
「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這台詞怎麼這麼熟悉。
夏清川背過身假裝看不到秦小酥投來的眼神殺氣，開始自顧自說道。
「好消息是我能先暫時遏制住它對你的反噬，也就是說今後疼痛的癥狀應該不會再出現了。」
「壞消息是我現在找不出根治它的辦法，這種蠱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需要一段時間的研究。」
說完從背後的柜子內取出一個小木盒，遞到秦小酥面前。
木盒本身材質非常普通，但裡面裝的東西卻是貨真價實的寶物。
盒子裡面裝著一顆藥丸。
說是藥丸，倒不如說是一個精美的藝術品。
外皮是用鏤空花紋雕刻而成的，內核則是一朵潔白如玉的花朵。
還散發著一股清雅的花香。
「一個星期服用一次，每個月的月頭記得過來複診。藥費一千，支付寶，微信，現金都可以。」
夏清川淡淡地掃了一眼沉醉在花香中的兩人，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了最驚人的話。
「多，多少？」
秦小酥聽到這個數字不敢置信地又問了一遍。
「一千，不還價，謝謝。」
「夏清川，你……」
秦小酥剛想反駁，林雪琪直接拿出了一沓現金放在了夏清川面前的桌子上。
「這是一千，你點點數。」
「雪琪，這傢伙在坑我們啊，你別信他！」
「誒，還是林雪琪爽快大氣，不像某人小氣到不行。不過想想也是，半生局排名墊底的傢伙是個窮光蛋，很合情合理。」
「夏清川！我唔唔唔……」
林雪琪趁著事態還沒發展到無法收拾的地步，一把捂住秦小酥的嘴，把她連人帶葯一起帶出了門外。
時間一晃過去了一個多月，秦小酥的疼痛正如當初夏清川所說的那樣不再複發了。
但根治的方法仍舊是沒有進展。
某日下午，秦小酥下樓去超市買泡麵，走過一個十字路口時，被一陣警笛聲吸引了注意力。
她回頭望去，只見不遠處的一幢舊居民樓下，此刻有不少人聚集在一起，時不時地往門裡探頭探腦，邊上還停了幾輛警車，裡面似乎是發生了什麼案件。
從圍觀群眾的議論聲中，秦小酥了解到了一些信息，原來這裡發生了一起命案，這幢樓居住的一個租戶前幾個星期無故失蹤了，昨天被人發現橫屍在了護城河邊，聽說死狀非常的慘烈。
秦小酥剛想再湊近看看，就看到沈離原與一個中年男警一前一後從樓內走出，隨後一同上了警車。
「他怎麼也在這？那我還是走吧。」
就在她轉身想要離開的那一刻，從樓內飄來了一股奇怪的氣味，秦小酥用鼻子嗅了嗅，一陣異樣的感覺油然而生。
「妖氣！案發現場怎麼會出現妖氣？
早在幾千年前，人世間就建立起專門管理妖群的機構——妖祭司，司內規矩十分嚴格，平日里是不允許妖與人有過多接觸的，更別說傷人性命這種事，一經發現，查處屬實，將會受到極為嚴厲的懲罰。
「不行，我得去看看！」
秦小酥覺察到事情的嚴重性，立刻返回到了圍觀人群中。
直覺告訴她，這起案件並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