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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靈秀傳19

  在這個混亂不堪的年代,軍閥手下也只有在一些大城市還能裝裝樣子,一到鄉下,那真是比土匪還土匪。


  這幫土匪士兵闖到別墅里的時候,葉青正在吃早飯。


  一溜兒的槍口對著葉青,楊排長從士兵中間威風凜凜的走了出來,管家徐子惠當場腿都軟了。葉青仍然淡然處之的將最後一口皮蛋瘦肉粥喝了下去,這是在末世中養成的習慣,拿過一旁的紙巾輕輕擦拭著嘴巴,隨手丟進垃圾桶。


  被人無視了的楊排長那是怒極反笑,放言說叫葉青乖乖把家產都交出來,就保她平安。


  本以為葉青會害怕、憤怒、反抗、或者不甘心的屈服。卻不曾想,葉青居然只是淡淡的反問一句:「我若不給,你便如何?」


  楊排長用烏黑的槍口抵住葉青的腦袋:「你這小娘們、倒是挺狂的。少在勞資面前擺架子,否則勞資讓你嘗嘗洋花生的滋味。」


  別墅中的氛圍變得緊繃起來,有一種一觸即發的感覺。


  葉青幽深的眸子似箭似刃,長長的睫毛如羽翼般朦朧了眸中犀利之色,唇色偏淡的薄唇,微抿的下巴,隱隱的怒火,讓人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莫名的,別墅中的溫度陡然下降了許多。


  尤其是離葉青最近的楊排長,居然還打了個哆嗦。


  驀然間,葉青的深色瞳孔變得如同黑夜般寧靜與神秘,裡面透出的光讓人捉摸不透,她靜靜的對視楊排長,薄唇輕啟,「不想死,就帶著你的人給我滾出去。」


  楊排長瞳孔之中的焦距漸漸的變得渙散,指著葉青腦袋的長槍放了下來,低聲喃喃一句,「是,主人。」聲音很小,除了葉青,在場的沒有人能聽見。


  約過了三秒,楊排長的瞳孔才驀然一縮,他神色驚懼的看了葉青一眼,彷彿是見到了什麼可怖的洪荒怪獸一樣,他的腿肚子在瑟瑟發抖,他的心底惶恐不安,就在剛剛,他居然被……這個女人,恐怖如斯。


  葉青淡淡說:「還不滾。」


  楊排長深吸一口氣,深深的像葉青鞠躬:「叨擾了,多有得罪,還望葉小姐大人不記小人過,改日楊某人定當帶著賠罪禮登門拜訪。」


  葉青淡淡的瞥了楊排長一眼,眼神淡漠。


  楊排長帶著他的人撤出了葉青的地盤,當天下午,就送來了一大批禮物,有絲綢布匹、有精緻糕點、有高檔茶葉……甚至還有一百大洋。


  於是乎,葉青的青雲學院的威名就打出去了。


  學生人數在短短三天內,就突破了四百。其中,女子學院分部的一百名免學費包吃包住的名額也滿了,不僅如此,女子學院的人數還比知識啟蒙分部多了二十三人。


  之所以會有這麼多女子突然跑來青雲學院,無非是過來求庇護。


  每一次軍匪們來鄉下一掃蕩,就會有一大批待嫁閨中的小閨女或者年輕的小媳婦被糟蹋。


  軍匪一走,不知道會有多少被糟蹋的女子上吊自殺。


  冢底村,傍晚間,周鵬將包子給叫了出來。


  「包子你咋搞的?娶了媳婦兒后也不來我這兒諞諞閑話?」


  「你忙著教書,我忙著打土坯掙錢,咱們都沒閑空兒。」


  「你這日子過的咋樣?」


  「湊湊合合好著哩!」


  「你打短工掙的糧食夠吃不夠?」


  「差不了多少夠著哩!」


  「交了這一旦糧食,家裡的一家老小怕是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吧。」


  包子有些氣躁躁地問:「你到底要幹啥?」


  「沒事就不能叫你出來諞諞嗎?你忘了咱們哥兒弟兄的情分了。」周鵬反倒責怪包子,「咱哥倆說話那就得放得暢暢快快的,甭擺出拘拘束束的熊樣兒!問啥都是『好著哩』『差不多』。我跟你怎麼說話?」


  包子釋然笑笑:「你是校長嘛!」


  周鵬不介意他說:「我當校長又沒當你包子的校長,你躲我避我見了我拘束讓人難受。」


  包子解釋說:「你不知道哇,我天南海北都敢走,縣府衙門也敢進,獨獨不敢進學堂的門,我看見先生人兒就怯得慌慌。你知道,這是咱們村學堂那個徐先生給我自小種下的症。」


  「你真了不起包子。」周鵬轉了話題,「我在咱們冢底村只佩服一個人,你猜是誰?就是你包子。」


  「我?」包子撇撇嘴角自輕自賤他說,「泥腿子一個。」


  「你敢自己給自己找媳婦——周鵬說,「你比我強啊!」


  包子警覺地瞪起眼:「你又耍笑我了?」


  周鵬從椅子上站起來,慷慨激昂他說:「你——包子,是冢底村頭一個衝破封建枷鎖實行婚姻自主的人。你不管封建禮教那一套,頂住了宗族族法的壓迫,實現了婚姻自由,太了不起大偉大了!」


  包子卻茫然不知所措:「我也辨不來你是說胡話還是耍笑我……」


  「這叫自、由、戀、愛。」周鵬繼續慷慨激昂他說,「國民革命的目的就是要革除封建統治,實現民主自由,其中包括婚姻自由。將來要廢除三媒六證的包辦買賣婚姻,人人都要和你一樣,選擇自己喜歡的女子做媳婦。」


  包子驚恐地瞪大眼睛聽著,再不懷疑周鵬是不是耍笑自己了,問:「你從哪兒更來這些嚇人的說詞?」


  「整個中國的革命青年都這麼說,這麼做。鄉村裡還很封閉,新思想的潮水還沒卷過來。」周鵬真誠而悲哀他說,「我儘管誇讚你,我自個想自由戀愛卻自由不了……我都有些眼紅你,佩服你。」


  「噢呀——」包子恍然大悟,被周鵬的真誠感動了,「你死活不娶白家的女兒,就是為了自由戀愛啊……」


  周鵬說:「我不會屈服的,革命還未成功,鬥爭還很複雜……」


  包子深深地受了感染,對周鵬的真誠信賴更為感佩:「你叫我來就為說這話嗎?早知這樣我早就來了。好呀周鵬……你日後有啥事只要兄弟能幫得上忙,儘管說好咧。」


  周鵬就直率他說,「我準備燒掉糧台。你看敢不敢下手?」


  包子不由地「啊」了一聲,從椅子上彈起來,吃驚地盯著周鵬。如果這話由冢底村任何一個愣頭庄稼人說出來,他也許不至於如此意料不及;堂堂的第一保障所鄉約周達霖的兒子,鼎鼎大名的青雲學院副校長周鵬怎麼會想到要燒駐軍的糧台?他家的糧食雖然也交了,但絕不會像窮漢家為下鍋之米熬煎吧?他做先生當校長掙的是青雲學院發的硬洋與糧台屁不相干,文文雅雅的先生人兒怎麼想到要干這種縱火燒糧無疑屬於土匪暴動的行徑?他的腦子裡一時迴旋不過來,瞪著吃驚的眼睛死死盯著周鵬而不知說什麼。


  周鵬問:「你知道不知道征糧的這一杆子隊伍是啥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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