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誓言
商林二人走後，小湖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而那被湖面折返的星光，讓岸上的兩人莫名覺得氣氛尷尬。
「我，我當時只聽得一道驚慌失措的呼叫，所以·····姑娘，之前確實是誤會。」萬劍一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自己之後的行為，此時回想起來，除了登徒放浪之外，還真找不出合適的理由，敵我雙方立場之下，難道還會有情愫可言？反正萬劍一自己是不信的。
朱雀出身魔教，見慣了形形色色的教徒，英俊瀟洒之輩也有，剛毅忠勇之人也在，堂皇大氣的也不乏多見，可是如此種種賦予一人，還是讓她覺得對方所說並非虛言，尤其是之前的湖水變故，確實是自己慌亂在先，反應不及，所以某種程度上說，是對方剛才救了自己。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此時此刻看著面前的這個男子總覺得有些不順眼，或許是他剛才冷漠無情的表述，又或者是因為對方的身份，出身青雲？
「別說那些虛偽的話，那兩位應該就是你失蹤的兩位師弟吧，既然他們已經返回，我也算是信守了承諾。」自顧自的說著，朱雀突然間面色一沉，冷笑道：「從荒漠進入蠻荒，經過砂舞迷宮在到這小湖綠洲，這道路分明是直指我蠻荒聖殿的，你們到底所欲何為？」
萬劍一看著眼前的黑衣女子，正不知該如何進一步化解剛才的尷尬，就聽到對方的冷笑喝問，忍不住直視了對方片刻，隨即露出了一絲笑容，星光之下有種說不出的瀟洒，只是這份作態卻是讓朱雀心中更為惱火：「快說！」
不知為何，萬劍一見得朱雀生氣的樣子，心中竟然泛起了一絲調皮，輕笑道：「我能不能不說？」
「哼！」朱雀輕哼一聲，心中不由得意識到從這傢伙口中問出什麼怕是不可能，頓時不再言語，身形一動，便要和他大打一場。
「且慢！咱們真的沒必要繼續打打殺殺，而且就算我說了我們此行目的，你也未必相信，你說是吧？」萬劍一見得這個火爆的魔教聖使又要開打，趕忙錯身躲避，兩人錯身的時候又繼續說道：「而且白天一起經歷了沙宮蟲群，還是休息一下的好！哪怕明日便是仇敵，今日暫且休戰如何？」
耳邊響起的絲語撩起了鬢間秀髮，讓朱雀耳根有些發燙，兀自穩住身形，卻見得那可惡的白衣身影沖著她微微一笑后，竟然自顧自的仰望星空。
朱雀一怔，也忍不住向著星空看去，可是她除了發現繁星滿天，能根據天色判斷出還未到子時之外，她並沒有覺得與往日有何不同。
就在她怔怔的觀察星空的時候，就察覺到身邊多了一個人，一個隨意坐在腳下不遠處的身影，朱雀不由得輕輕皺了皺眉，忍不住喝問：「你做什麼？」
「夜色甚美，尤其是這倒影星空的玉盤，讓人忍不住留戀其中！」萬劍一隨意慵懶的回道，那語氣神態，好似站在身邊的是同門師兄弟或者經年老友似的，如此的作態也讓朱雀心中的芥蒂消散了許多。
「就是一座破湖，有什麼好看的！」朱雀硬邦邦的回懟道。
萬劍一怔了一下，對這個喜怒無常，卻又讓他捉摸不透的女子看了一眼。
「看什麼？難道剛才還沒看夠！無恥下流！」朱雀說罷，便將身子從原來的位置往外挪了一點，找了處草叢坐了下來。
萬劍一聽到她的氣話不禁莞爾一笑，不過如此一來反倒使得氣氛輕鬆了許多。
「你不覺得這兩處經年不變的綠洲底下有什麼秘密么？」見得朱雀端坐在不遠處，萬劍一更是將身子放鬆的躺了下來，雙手枕於腦後，幽幽得看著星空。
「我以前一直在這兒洗……是哦，你那兩個師弟就是從下方出來的，難道真的有我們聖教沒有發現的秘密？」朱雀也不知道為什麼鬼使神差的坐了下來，聽得萬劍一的問話，下意識的就想反駁，可是說著說著便發覺了某些不對的地方。
「說些別的吧，反正這底下有什麼咱們也無從考究。畢竟你不知，而我，也是剛來！」萬劍一側頭看了朱雀一眼，有些打趣的說道：「朱雀姑娘，能不能請教你一個問題？」
「有話快說！」
「呃，看來是個急性子，我想……」
「什麼急性子，你才是急性子，本姑娘好好的，還有你要問什麼，快點講，本姑娘正煩著呢！」
「……」萬劍一被她一陣搶白，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剛才佔了人家便宜，雖說無心，可是萬劍一也不會昧著自己的良心否認，甩了甩心中亂七八糟的心思，笑道：「你，為何一直戴著面紗，哪怕～也未曾摘下？」
「要你管！」本來刻意忘卻的煩惱又被這無恥的傢伙提起，朱雀瞬間便沖著他吼了一句。
萬劍一不以為意，接著說：「如果我，我好奇想看一看呢？」
朱雀橫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道：「喂，我問你，你潛入蠻荒又沖著我們聖殿而去，到底有什麼企圖？」
「我怕說了你也不會相信，我們真的只是想過來看看！」萬劍一感受到朱雀那決絕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只得將此行目的道出。
「信你才怪！」朱雀有些氣惱，明明很誠懇的神態語氣，可是在此時此刻的萬劍一臉上，讓她有種說不出的彆扭。
「這樣吧，你告訴我為什麼帶著面紗，我告訴你此行目的，如何？」萬劍一還是忍不住想調戲一下對方，很是悠閑的提議。
「當真？」朱雀一怔，月眉一挑，很是懷疑。
「是啊！」
朱雀想了想，又仔細的審視了萬劍一一番，有些遲疑：「你該不會是騙人的吧？」
萬劍一聞言，翻身坐起，手中不知何時有了一根草莖，放在嘴裡嚼了兩下，正色道：「我這人天生老實，哪裡會騙人？別污衊我！」
「呸！」朱雀啐了一口，沒好氣地說道：「好不知恥！好不知羞！」
「……」
「我所在的部族有一規矩，被選做聖女的女子，必須自小蒙面，一心敬奉聖母明王，無論何時都不得摘下！除非有下一代聖女出現，或者嫁得摘下面紗的男子為婦，才可不再佩戴。」朱雀猶豫了一番，最終還是將部族規矩講了出來，只是不知是否有意，又講了兩個揭面的條件。
萬劍一聽候沉默片刻，忽得哈哈大笑，看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麼，從而忍俊不禁，可是這讓醞釀許久的朱雀炸了鍋，有些羞惱的質問道：「你笑什麼？」
萬劍一搖頭笑道：「我突然想到，若是揭面之人是女子，又或者男方不娶又該如何？」
「哼！當然是殺了！」朱雀很是乾脆，只是眼神有意無意的瞥了萬劍一一眼。
「呃……這故事還是算了，有些······聽得人心裡毛毛的！」萬劍一打了一個冷顫，自顧自的搖頭失笑。
朱雀哼了一聲：「我說的是真的！」
聽到朱雀言辭鑿鑿，神色鄭重，萬劍一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起身正色的向朱雀致歉。
朱雀瞧著他那溫言溫語，目光純正，而且在月光星光的映襯下，這白衣加身的身影散發出的一股男兒氣息讓她不由得心跳加劇了幾分，臉頰開始有些發燙。
或許是為了那點兒面子，又或者暗罵自己不爭氣，朱雀冷哼一聲，夾雜著些許慌亂的問道：「我都告訴你了，你快說，你們來蠻荒聖殿做什麼？」
萬劍一不疑有他，凝視了對方片刻，直到朱雀氣的呼吸有些急促時，才溫和的說道：「我們確實是來此看看，僅此而已！沒有騙你！」
萬劍一正色的說完后，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加了一句。朱雀瞪了他一眼，還是有些不信，盯著他不放。
「我沒騙人！我發誓！」萬劍一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也罷！記住你今天的誓言！也記住我的話！若是被我發現你真的對聖殿意圖不軌，有所圖謀的話，就別遇上我，否則我必殺你！」朱雀目光流轉，不再凝視，也不知道她心中如何想法，可是口中卻是對著萬劍一發出警告。
「哈哈！我心中卻是不想殺你，也不會殺你！」萬劍一聽得朱雀義正言辭的警告，驀然哈哈大笑起來。
朱雀聞言，欲要離開的身子不由得一頓，詫異回首：「這是為何？你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哈哈，知我者，姑娘也！」萬劍一看了她一眼，大笑道：「就是若真有機會，必定揭你面紗，一睹真容！哈哈，哈哈！」
「哼！」朱雀一瞬間扭頭，發出一聲冷哼，掩飾著身子的顫抖，當下不再遲疑借著朝霞離開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