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清靜
「喂～小楠子，你惹禍了？」白石在前面走著，時不時地回頭看看低著頭若有所思的林子楠。
「喂～說話呀？你也犯錯了，我也犯錯了，這不是正好有個伴兒？」
白石見不得林子楠裝深沉的樣子，尤其是自打他倆認識起，就沒有正兒八經的聊過一次天。
每次都是林子楠翻白眼沉默以對，這讓白石很是氣憤卻又無可奈何。
「喂……」
「消停點兒吧！都被發配到祖師祠堂了，還有如此精力去八卦，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投錯了胎！」
本來就心情不好，林子楠也沒有跟白石打嘴仗的心思，自然說出的話語中帶著火氣。
「呵呵，就喜歡你看我不順眼卻拿我沒辦法的樣子！」
「……」
林子楠以手撫額，他這是造了什麼孽，把一個天真赤子浸泡成了什麼？
「唔～三清道祖，莫不是此次經歷就是對我的懲罰？」
「喂～我可告訴你，現在我只是把你送到太極洞，我可不會陪你在那兒的！」
白石看到林子楠以手撫額，還以為他又要暴走，剛忙後退幾步，滿臉凝重的警示道。
「誰稀罕你……怎麼？那太極洞還有什麼妖魔鬼怪不成？」
林子楠最終還是被白石的神態語氣所吸引。
「你不知道？那地方鬧鬼，每天子時必會有嘶吼咆哮，可嚇人了！」
白石初始還有顯擺的意思，可是說著說著自己都不自覺得哆嗦了幾下。
「切～鬼有那麼可怕么？她是能吃了你還是能喝了你？」
林子楠對比嗤之以鼻，甚至忘記了自己剛才得愁悶。
「呃……不信拉倒！」
「拉到就拉到，你說你這麼大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能長點心不？」
「我樂意！快進去，我要關門了！」
「啥？就這破洞，要啥啥沒有，還有門？」
「嘻嘻，瞧這是什麼？一會兒，我就用這法寶開啟陣法，你可要老實待著，道玄師兄囑咐過，讓你不得提前踏出半步，否則嚴懲不貸！」
聽著白石那嘚瑟的語氣，瞧著他手中的灰綠色石頭，好像雕刻著一個太極八卦盤，再看到他模仿道玄師兄的樣子，林子楠以為自己見到了一個傻子。
隨著那石頭放入洞口石壁凹槽，瞬間一股莫名暖風從洞內吹來，讓林子楠感覺全身上下痒痒的。
此時再看洞口外，哪裡還有白石的影子，林子楠使勁拍了自己一巴掌。
「哎喲～疼！噓～嘶～真疼！」
疼痛感讓林子楠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確實經歷了白石的指引和囑咐。
「哎～看來～也許～他們，好像，應該是對我的考驗吧？」
林子楠若有所思的回憶著事情的經過，太過巧合，巧合到他沒發現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
進來時應是正午，再過兩個時辰應該會有人來送飯，之後五個時辰～不，四個半時辰后就會有「鬼哭狼嚎」？
初次體驗「小黑屋子」關禁閉，林子楠自己琢磨著時間，可是最後無奈的發現，琢磨來，琢磨去，就這麼點兒事兒，很沒意思。
「還是看看書吧，看完后還要鐫刻，嘖嘖······這生活不是自己以前幻想過的么，飯來張口，睡到自然醒，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嘿嘿！」自言自語到興奮之處，竟然將自己都麻痹了。
據說此書是祖師青雲子意外所得，兩千年傳承下來，自是有其精妙之處，往往常人不可得，於是變成了現在的弟子門人誦讀之物。
「夫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
沒頭沒尾的一篇經文，好似被人故意遮掩著，誦讀之時，洞中的暖風像是在和著旋律，讓人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可是誦讀聲一停，那風驟然將林子楠的衣擺掀起。
「呃····這經文真的朗朗上口！」
林子楠摸了摸下巴，朝著洞內望去，此時一片漆黑，感受著那暖暖的氣流，林子楠不禁一陣哆嗦。
「我~去~！我還真不信邪，老子要在這兒住一年，總不能不知道鄰居是誰吧！」
放下手中書冊，強自壯起膽子，林子楠大聲的說出心裡話，希望能通過如此，為自己打氣。
一步一步的向內走去，腳步聲像是被消了音似得，如此異常，自然讓林子楠更加仔細的觀察四周變化。
牆壁上漸漸地有了鑿痕，一些字跡已經看不清了，乍看之下就像鬼畫符。洞壁兩側安置著長明燈，每當林子楠路過，就會有附近的燈亮起，經過幾次錯愕后，他也開始變得淡定起來。
「咦~這字~是《清靜經》經文？」
寂無所寂，欲豈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靜。真常應物，真常得性；常應常靜，常清靜矣······
「怎麼還可以這樣理解？」林子楠看得這些刻字有些無語，「搞笑！斷章取義，深解入魔，不外如是！」
林子楠觀看的仔細，也沒留意時間的變化，輕笑一聲後繼續前進。
「喔~這裡還有舞蹈？祭祀？······不像！」
林子楠前進了不知多少距離，此時洞口已經不在視線範圍之內，走馬觀花的瀏覽一遍，有的甚至駐足分析，或是吐槽一番，直到撞到了頭。
「噓~就這點兒距離，也沒啥呀！死白石，竟然嚇唬我，看我出去后怎麼收拾他！」
林子楠恨恨的想著出去后怎麼蹂躪白石，直到他回到了洞口都沒發覺，自己下意識的忽略了什麼。
「這飯真香~！不像是通天峰后廚做的······」
「吃完了這頓，還得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再品嘗一番，折磨人啊······」
自言自語，四周自然無人回應！
抹了抹嘴上的殘渣，林子楠終於想起了自己的懲罰，默默地鐫刻起了那篇四百餘字的《清靜經》
「眾生所以不得真道者，為有妄心；既有妄心，即驚其神······」林子楠一字一刻，起初刻刀使用的並不習慣，畢竟用順手了石刀，驟然變小，拿捏起來有些費勁。
經過林子楠估算，一篇文字，只求其速的話，大約需要三個時辰；若是邊刻邊理解，需要用多長時間，他真的不敢想象。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洞中暖風慢慢的變得清冷，大約篆刻了兩篇，林子楠就感覺手酸腦脹，精疲力竭，簡單一收拾便席地而睡。
「唔~」
「道孤矣~！」
「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無無亦無······」
「······長清靜矣。」
進入深度睡眠的林子楠不堪其擾，連連擺手，甚至手腳並用，好像在驅趕著什麼，慢慢的呼吸變得凌亂了，沒有了以往的韻律。
醒過來的林子楠盤膝而坐皺著眉頭，像是在思考者應對之策。冷風的呼嘯之聲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變大，這讓他靜坐的心思都沒有了。
「去你妹的~」
林子楠快要瘋了，孤單的環境中，它不再小心翼翼，不再壓抑，變得有些釋放自我。
「這哪裡是鬼哭狼嚎，這是陰風嘶吼！」
被迫站起身來活動身體的他，甚至因為冷風吹得久了，差點兒跌倒。
耳邊經歷著經文轟炸，多人誦讀的錯綜雜亂和跌宕起伏使得那誦經聲像是蒼蠅一般嗡嗡作響，好不容易將手腳暖熱，洞外天已放亮。
暖風吹來，此時的林子楠終於意識到自己到底忽略了什麼。只是本就孤寂，又經歷了一夜的折騰，實在是沒有精力再去探個究竟。
靠在洞壁上，盤膝而坐，漸漸捋順了自己的呼吸，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