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窺伺
接下來的日子，林子楠並沒有按照冥冥中的指引離開，反而是留在了寨子里。
借著討債的由頭，一邊幫著籹處理些她不方便出手的瑣事，一邊等著昊的歸來。
「你沒必要在寨子里等他的，有巫在，就算他想食言都沒有機會！」
梔看著林子楠在院子中逗熊遛虎喂白鶴，一點兒也沒有剛回來時他自己說的那麼緊迫，眼神中不自覺得帶著審視。
「來，嘗嘗~！」林子楠哪裡聽不出梔語氣中的埋怨，只是他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得以「追債」為借口，來平復自己那莫名的心悸。
這幾天每每當他產生離開的想法，並且出了寨子勢力範圍之時，自己心中就會出現一種危機感。
起初，他僅僅是以為這次蠻荒之旅有些前途未卜，但是當他在諸鉤山發現了黎族的身影，而且對方形跡可疑，鬼祟異常時，不由得聯想起了犇說過的話。
「小熊都被你養刁了，你就消停點兒吧！」
見得林子楠沒有正面答覆自己，梔不由得心中一氣，素手帶起一陣旋風，將那烤魚卷到了手中。
「有的吃就不錯了，以後就讓它吃糠咽菜，不聽話，咱們就開葷，剝皮吃肉，紅燒熊掌！」
林子楠笑嘻嘻的說著，也不理會手底下碩大的熊腦袋，在無聲的抗議。
「嗯，真不錯，我竟然不知道那光禿禿的諸勾山還有這好食材。」
梔沒有刨根問底，招呼了一下在一旁侯著的丹鶴，將魚肉撕扯成條兒，丟到對方口中，嬌聲沖著羨慕嫉妒的夙昔說了一句。
「夙昔乖，明天捉幾條大的回來，你瞧，你媳婦兒吃的多香！」
林子楠看著眼前的一幕十分的無語，一條肥碩的寐魚，一多半都進了梔的肚子，竟然好意思說為了丹鶴。
「高山和黎族開戰了？」
雖然畫面比較溫馨，但是林子楠更想驗證自己心中的猜測。
他可不認為自己的心血來潮會為了與自己無關緊要的事情，可是最近寨子的狀況實在是太順了，順道就像寨子旁的高山和黎族沒有起衝突一般。
「已經打開了，看樣子，打出了真火！」梔似乎是在賭氣，回答的言簡意賅。
「你有空的話，多提醒下翊，我總覺得他們兩族的衝突有些不同尋常。」
林子楠沒有意識到梔的神態，一邊低首烤魚，一邊若有所思的說道。
感覺到梔接過了自己遞過去的考寐魚，只是兩人不經意間的對視讓林子楠眉頭微微一皺，下意識的解釋了一句。
「不用這樣看我，我提示過了，可是這傢伙對我的態度很是敷衍。」
「你確定？還是說你發現了什麼？」梔這一次沒有嬉鬧，小臉兒甚是凝重的看著林子楠。
林子楠剛開始說起這個話題的時候，她還以為這是對方自己給自己找的借口，可是隨著溝通的深入，她不得不正視林子楠所講述的內容。
雖然這族群之間的衝突是這些年來常有的事兒，但是也不能排除衝突的雙方進行戰前清場。
「我那日去而復返，便是因為發現了黎族的探子的窺伺，而且你不覺得既然是兩族衝突，為什麼把爭鬥的戰場選在咱們的寨子附近。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的！」
「這並沒有什麼異常啊？這些年來，他們時長在寨子附近起衝突。或許你發現的探子並不是在窺伺我們······」
梔聽到林子楠如此說，口中不由得舒了一口氣，可是自己下意識里答覆林子楠的話讓她自己聯想到了什麼，漸漸地聲不可聞。
林子楠也有些懷疑自己的直覺，畢竟兩種相互衝突的警示，讓他也不知該如何抉擇。
他想過不理會後來出現的那種莫名心悸，遵循著最初心血來潮的指引，完成蠻荒西行后儘快趕回山門，以免錯過了七脈會武。
但是這心悸的感覺來得突兀且猛烈，而且自身情緒中夾雜著淡淡的悲傷更是讓他不敢輕舉妄動，以免真的失去什麼。
「你也不必過多的擔心，只要不是如同十幾年前那樣被打的措手不及，他人休想在寨子身上討到便宜。」
林子楠聽著梔的聲音漸漸弱不可聞，抬頭正好看到她凝重的神情，隨手打發掉搶食的夙昔，兀自寬慰道。
「我沒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你說有沒有可能一件事情布局十年之久？」
梔確實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只是並非林子楠猜測的那般，而是心中閃現一個荒謬的念頭，兩族在寨子附近衝突了十幾年，會不會是一場陰謀。
可是這個念頭剛一升起，便被自己否定了，畢竟誰也不會拿自己族人的性命開玩笑。
衝突是要死人的，哪怕每一次衝突都會殃及高苗寨子這條池魚，可是誰也不能保證他們兩族不會有傷亡。
再說了自古沒有拿戰爭當兒戲的首領，若出現了，那也只有一個人死族滅的結果。
「跟我說說？」林子楠將手中瓦罐用清水咒降好溫，魚湯的香味兒，誘得梔一陣白眼，沒有任何矯情的奪了過去。
「就是想到了寨子每次族人的減少，好像都是發生在他們兩族衝突之時。也許是巧合吧······」梔輕輕地沿著瓦罐堰兒吸了一口魚湯，有些自嘲的說道。
「小心無大錯！何況才十年！」林子楠一一給眾位食客盛好了吃食，語氣有些感慨。「別說十年，在中原的凡人國度，二十年謀國的例子也數不勝數！」
「嗯，我一會兒便去找犇和翊商量一下，寨子的族人不能再有損失了。」
梔喝湯的動作不由的一頓，她真的沒想到林子楠會說出這樣一句話，哪怕問題是自己問的，可是自己並沒覺得這種存在的可能性。
梔雖然說著是過一會兒再去，可是這「一會兒」的時間也僅僅是一罐魚湯的功夫，手腳麻利的她沒有與林子楠客套，僅僅是安排了小熊一番，便獨自向著寨門方向奔去。
佳人已去，幾畜凄涼，眼巴巴的看著林子楠這個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收拾著手裡的傢伙事兒，一點兒也不在乎顧客的想法，一虎一熊兩鳥，眼神中充斥著渴望。
「自己去玩兒吧，要想豐衣足食，那就自己動手！」林子楠丟下呆立的鳥獸，自顧自的提著魚湯和烤魚，給籹送去。
「吼~！」
「唬~！」
熊虎對峙，為了地上不多的烤魚大打出手，兩鶴翻飛，大有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