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實惠,價低物美,沈記緞庄,手藝至上……」
陳大豆嘴裡有氣無力的嘟囔著,從蠶蛹裝束的服飾兩側伸出的雙手也敷衍的揮舞著。旁邊躺著和他同樣裝束的刑老六,只是刑老六還是撐得很難受,不得不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陳大豆撇了躺在地上的刑老六一眼,走上前去直接踹了他一腳,「起來吧,躺著跟條屎一樣一樣的,有礙觀瞻知道嘛。」
「那不還是你給我拽來的,我撐的正難受呢,你別動我,要吐了。」
刑老六躺在地上哼唧了一聲。
「唉……」
陳大豆無奈的搖了搖頭。
「快起來快起來,在這cosplay毛毛蟲,要能有人來就邪門了,什麼品味。」說完直接把衣服脫了下來,拖著刑老六走進了身後沈記緞庄的店門。
「你倆怎麼進來了呀,這還沒招進來幾個客人呢。這個蠶寶寶吉祥物可是我和掌柜的打了包票的呢,你倆怎麼這麼不給老鄉面子呢。」
何曉然看到從外面回來的陳大豆和刑老六,氣哄哄的說道。
陳大豆穿這麼一身行頭,也是憋了一肚子火。
「還蠶寶寶,你看我們倆哪個像寶寶,你什麼審美啊,這有人進來才怪呢。」
說完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一下一下拽著胸口的衣服,讓自己涼快一些,這蠶寶寶吉祥物可是熱的他夠嗆。
「哎呀豆哥,你不要這樣嘛。」
何曉然跑到陳大豆身邊,挽住了他的胳膊哀求。
「金剪天織榜就還剩下不到兩天了,沈記還是九個裁剪家族的最後一名呢。要不是沈家收留了我,我來到這個世界還不知道怎麼辦呢,怎麼也的幫個忙呀,你就幫幫妹子吧。」
何曉然抱著陳大豆的胳膊更劇烈了。
「好了好了好了,那這個蛆也不是個辦法呀。」
陳大豆也是被這個古靈精怪的川妹子沒什麼抵抗力。
「那怎麼辦呀?。。。」
何曉然放開了陳大豆的胳膊,沮喪的雙手托著下巴。
「誒?這不是那個吃包子奪魁的姑娘嘛?原來你就是沈記緞庄的呀,剛才這門口有兩個不知道什麼東西,看著怪噁心的,我們都沒敢進來。」
正在這時,一個膀大腰圓的青年男子進了屋,看見坐在一旁的何曉然,驚喜的說道。
「看你瘦瘦小小的怎麼這麼能吃啊?真是有意思,你什麼時候吃飯呀?我跟鄰居幾個說了他們都不信,你吃晚飯的時候我帶他們來看看。」
「誒?有了!」
陳大豆一聲驚呼,身旁的何曉然和那個青年男子都被嚇了一跳。
「你個瓜娃子,一驚一乍的做啥。」何曉然嗔罵說。
陳大豆卻是邪魅的看著他,嘴角一笑。
他轉臉又看向那個青年男子,沖著男子說:「這位兄弟,你可以回去跟鄰里街坊說,沈記緞庄今晚有演出,食量驚人奇女子、語言表演藝術家、民間藝術表演家三人駐演,陣容強大百年難遇,不容錯過!」
夜色漸漸降臨,絡絲鎮的大街也被各個商戶店裡的光芒照射的通明,街上人流竄動,依舊熱鬧非凡。
而就在沈記緞庄門口,有著一個簡單搭起的露台,露台上面顯眼的漂浮這一個條幅,條幅上面寫著幾個大字。
「相聲,二人轉,吃播帶貨!」
露台下面圍滿了前來看熱鬧的人群,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誒,這都是幹什麼的?」下方一個不明所以的路人問了問身旁的人。
「啊,你看上面那個瘦弱的小姑娘,據說今天中午食包子大賽,她可是第一名,不過我也是聽說的,這特意來看看是不是跟說的一樣。另外那兩個男的,就不知道了。」
「老六,你先來吧?」
陳大豆整了整身上的紅色大褂,這紅色大褂和他之前的大褂有幾分相似,這還是下午讓沈記緞庄加急改的,他和沈記的掌柜的可是打了包票的,要是這演出沒有用,他們可是就要自討腰包支付這一系列的費用。
「行!可有段時間沒演出過了,咋還有點緊張了呢。」
一旁的刑老六原地跳了幾跳,身上的肥肉都跟著顫抖。身上穿著沈家師傅趕製的紅色緞袍,倒也是非常合身,為了讓他能穿的合適,沈家師傅可是沒少費勁。
「哥哥們姐姐們,弟弟們妹妹們,大爺大媽老少爺們兒們,大家晚上好!」
刑老六的嗓音高亢洪亮,雖然這裡沒有話筒或者麥克風,但是聲音依舊穿透了好幾條街道。
伴隨著觀眾的一陣驚呼,刑老六那肥碩的身子翻著空翻上台,圓滾滾的身姿卻顯得分外輕盈。就連台下的陳大豆也是一臉驚奇,沒想到這個胖子還有這樣的身手。
只見刑老六隨著最後一個空翻落定,刑老六衝著台下的觀眾眯著小眼睛一臉微笑,抱拳拱手,台下緊接著傳來了一陣喝彩聲。
氣靈大陸自來是重武輕文,以武為尊,這應該也跟這片大陸的人們所處的環境有關。
據之前溫明對陳大豆所說,氣靈大陸共有人族、妖獸族、鬼魔族以及萬靈族四大種族組成。四大種族又分為數量繁多的子種族,各個種族有各個種族賴以生存的特長,又有著不同維生的需求,紛爭也因此在所難免。
在這片適者生存的大陸,小到村落大到都城,若是想要在這片大陸上存活,勢必要擁有絕對的戰鬥力。即使沒有修士鎮守,也需要鍛體習武的士兵軍隊,抵禦外敵。
就連這絡絲鎮的緞衣也是這般。
平家之所以可以蟬聯魁首,也是因為平家的二當家,也就是天剪平一線的弟弟平二斗,是一名築基期的修士。
築基期的平二斗利用修為可以狩獵一些靈獸身上的絲皮草料,把這些附加在鍛衣之上,就有了一定防身效果。
但論手藝技巧,這個連續三年墊底的沈家,絲毫不弱於任何一個裁剪世家,但只苦於沒有這些可用的材料,沒有了銷路。
這樣尚武的風土人情,造成的結果就是沒有什麼太多的文化娛樂活動。
據說,歌舞表演也只是在皇家慶典上可以看到,而像絡絲鎮的這些平民百姓,更是不可能看到的。更何況相聲,二人轉這種來自遙遠地球的文化表演項目,這些人更是打死也不可能見過。
陳大豆還特意囑咐刑老六,那些翻跟頭,鐵門坎的絕活熱個場就好,多來些吹拉彈唱的,必然事半功倍。
「瓦藍藍的天上飛老愣~我在東北眺望北京~……」
刑老六手握著扇子在台上邊扭邊唱著,台下的人也是聽的喜氣洋洋,一起隨著節奏扭動著。
「這個胖子,扭起來還真帶勁啊,哈哈。」
「是啊,這個樂曲也是很有意思,就是歌詞不太明白,東北還能理解,方向嘛。就是北京,是哪?聽都沒聽過。」
「哈哈,管他呢,還怪挺好聽的。」
台下的人群議論著,越來越多的人也被聲音吸引了過來,頓時沈記緞庄門口擁擠的水泄不通。
台上的刑老六看見這麼多的觀眾也是越發的起勁,唱完一首歌的間隙還講兩個段子穿插,笑的眾人前仰後合。
「我的二人轉演出還剩下最後一首歌,給大家平復一下情緒,來首深情的。」
一頓表演下來,刑老六也是稍稍有些呼吸急促,太久沒有演出了,要不是有築基期的修為,估計就憑之前頹廢的他,上來那幾個跟頭翻完就歇菜了。
刑老六清了清嗓,閉上眼睛,雖然閉上和睜開也不是多麼的明顯。
只見他抬起一隻手手心朝下伸出,示意觀眾安靜。緩緩張開嘴,一聲富有磁性的低沉的嗓音從他喉嚨里傳出。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刑老六唱的神情,就連一旁的陳大豆和何曉然都聽的入神。台下的眾人更是聽的微張的嘴巴,聽的如痴如醉。
「胖哥唱歌居然這麼好啊,這和他的形象也差的太多了。」
何曉然不禁對著身旁的陳大豆說道,陳大豆也表示贊同的點了點頭。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等到刑老六最後一句唱完,緩緩睜開眼。台下卻是一片寂靜,鴉雀無聲。這讓站在台上的他不禁有一些惶恐。
「這首歌難道是什麼魔咒嗎?這幫人怎麼跟中了邪一樣?」他心中暗暗揣摩。
而就在靜止了接近三十秒,刑老六不知所措的時候,台下響起了一聲驚呼,這一聲驚呼如同一根點著的導火索,瞬間將台下點炸,雷鳴般的歡呼聲把台上的刑老六直接嚇一驚坐在地上。
「這是怎樣的神人,能寫出這樣的句子啊。」台下一位頭髮花白的老漢,眼含熱淚的說著。
「是啊,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和老漢一起來的老嫗口中也是不停的念著,兩行熱淚已經劃過臉頰。兩位老人對視一眼,蒼老的兩隻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