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清風寨一夜白地
青龍口一場大火,清風寨知寨劉高身死當場,近千寨兵或被燒死或在混亂中被踩踏而死的,超過了半數之多。餘下的小一半,以丁贊為首,全都投降了清風山。
青龍口外,晁蓋滿臉複雜地看著宋江,深吸了一口氣,鏗然跪倒,「若無賢弟救援,愚兄死無葬身之地爾!」
宋江連忙扶起了晁蓋,安慰道:「哥哥說的哪裡話?小弟怎敢受你大禮?哥哥說過,你我之間,情同手足,雖非一母同胞所出,但卻勝似親兄弟。手足之間,又何須如此客氣?」
晁蓋面帶羞慚地嘆了一口氣,「如今劉高授首,清風寨唾手可得。愚兄折騰了大半晚上,乏累的緊,只能辛苦賢弟走一趟了。」
宋江拱手道;「哥哥所命,不敢推脫。哥哥且回山安歇,靜等小弟佳音。」
晁蓋意興闌珊地點了點頭,領著十幾個親信嘍啰,目送宋江領著兵馬迤邐而去。
晁忠疑惑道:「小的不理解,主人為何將這邀買人心的大好時機,拱手送給了那宋江?」
晁蓋嘆口氣道:「情勢所迫,不得不為啊!」
如今的清風寨,就好像是一個脫光了的美女一般,再無半點遮掩,赤裸裸地暴露在了清風山匪的眼前。
勒馬在清風寨門口,宋江深吸了一口氣,「兄弟們,進寨之前,我強調一下,嚴禁騷擾平民!若有犯者,一經查實,無論是誰,定斬不饒!都聽清楚了嗎?」
王英嘿嘿笑道:「平民不可騷擾,那些當官為宦的,就不打緊了吧?」
宋江哪裡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但也不好當著眾人面揭穿,只能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許干那些傷天害理的缺德事!」
宋江雖下了嚴令,可對於一向無法無天的山匪們來說,又哪裡會真的做到於民秋毫莫犯?
一夜之間,清風寨變成了人間修羅場。無數的人家,在睡夢中醒來,然後淪入了一生難忘的噩夢之中。
劫財,劫色,殺人,放火……
滿鎮哭嚎聲中,王英帶著兩個親隨,並一個投降過來的寨兵,摸到了花宅的門口。
站在緊閉著的大門前,王英回頭又問那寨兵道,「那花榮,果真有一個貌美如花的妹子?」
寨兵撥浪鼓一般地點著頭,「我雖未親眼見過,但清風寨的人,全都是這樣說,想來錯不了。」
王英眨巴著三角眼獰笑道:「花榮那廝,反覆無常,明明已答應了裡應外合,卻又臨時變卦,險些葬送了我等的性命!如何能輕饒了他?一時半會尋不到他出氣,拿他的妹子替他贖罪了也是不錯!孩兒們,給我叫門!」
兩個嘍啰,是王英身邊的老人,自然曉得這位大王是個什麼性子。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那新歸降的寨兵,也不是個好東西,三個人吆五喝六地拍打著花宅大門,一副不開門就放火的架勢。
大門久久不開,耐性一向有限的王英等不及了,扯過一個嘍啰來按倒,踩著他的肩膀攀上了院牆。
王英長的雖然不高,但身手卻最靈活,兩條小短腿一蹬,整個人就翻了上去。
花府院內,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王英獰笑著點了點頭,翻身跳了下去。
與劉高不同,花榮做人坦蕩,武藝又高,從不擔心有人敢到他這裡來撒野,因此院牆修建的只是一般,並沒有特意加高。
王英賊兮兮地笑了笑,高喊道:「小娘子,不要躲了,哥哥來了!」
倒提著長槍,王英直奔後院而去。
色膽包天的王英,並沒有將花榮放在眼裡,也從未考慮過花榮在家的後果。
花宅並不大,因此王英很快就發現了躲在柴房裡的小蝶與老管家。兩個人抱在一起,不敢睜眼,渾身都在發抖。
王英一腳踹開了門,色眯眯的上下打量著小蝶,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老管家雖然害怕,但還是壯著膽子顫巍巍地指著王英呵斥道:「你若是敢胡來,我家將軍輕饒不了你!」
王英不耐煩地甩甩手,一把扯過老管家來,狠狠地摜在地上冷笑道:「老不死的狗東西,還敢來嚇唬我!莫說花榮那廝不肯饒我,我先饒不了他!」
老管家七十多了,老胳膊老腿的,哪受得了這個?當場就一翻白眼,昏死了過去。
王英卻不肯罷休,又使勁踹了他一腳,提起槍來,狠狠地插進了老管家的身體里。
小蝶眼見著老管家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咬著銀牙撲上去掐住了王英的脖子。
小蝶雖是丫鬟,但在花府也沒幹過重活,那嬌嫩嫩的雙手,又能有什麼力氣?雖然抓住了王英的要害,但她的那點力道,卻更像是在與王英打情罵俏地撓痒痒一般。
王英也不著惱,反手將小蝶摟在了懷裡,笑吟吟道:「你這是打算要謀殺親夫么?」
小蝶氣又羞又惱,用上了吃奶的力氣,卻也奈何不了皮糙肉厚的王英分毫。
王英笑吟吟地看著他,「小娘子累了嗎?換我來吧!」
小蝶注意到他那淫邪的目光,心裡恨極,雙手就往那色眯眯的眼珠子上摳去。
王英哪裡可能讓她再得手?將小蝶那一雙吹彈可破的玉手抓在手裡,砸著嘴感嘆道:「這滑嫩嫩的小手,摸上去真是舒服啊!」
小蝶拚命的掙扎,卻只感覺王英的那隻手好似鐵鉗一般,只能是破口罵道:「你無恥!」
王英樂呵呵地點著頭,「說的沒錯,我就是粗俗,無恥,下流了,你能奈我何?」
小蝶一個弱女子,落入矮腳虎的手裡,無異於是羊入虎口,無論怎樣努力,都很難再改變自己的命運了。
王英戲耍夠的差不多了,也有些受不了柴房的霉味,便不再啰嗦,直接扛起小蝶往外走去。
小蝶滿臉的惶恐,不停地撕打著,最後乾脆直接一口咬在了王英的肩膀上。
王英吃痛,臉上閃過一絲陰霾,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了小蝶滿是淚水的俏臉上,惡狠狠道:「我本打算著等到了山上再處置你,既然你這麼急不可耐,那老子就成全了你!」
左右看了一眼,王英就近踹開了一間房門,扛著小蝶大步走了進去。
小蝶嗓子已經喊啞了,滿臉絕望地搖著頭。
將小蝶扔到了床榻上,王英便手腳飛快地解著衣服。
小蝶抱著身體蜷縮在角落裡,猛地注意到床邊的笸籮,眼睛里閃過了一絲喜悅,飛快地取出了一把剪刀來,放在了自己的玉頸上面。
打著寒戰,目光畏怯又堅定地看著王英,小蝶帶著哭腔道:「你別過來,不然我就死給你看!」
王英不為所動,冷笑道:「那你就去死吧!」
說完話,赤條條的王英,便急不可耐地竄到了床上,嘴角掛著一絲嘲弄,探出了那雙臟手去。
小蝶咬著牙,緩緩閉上了眼睛,手上微微用力,那鋒利的剪刀,就刺破了光滑細膩的肌膚,切斷了涌動著勃勃生機的血管……
刺目的鮮血,讓王英愣在了當場,看著玉損在自己面前的小蝶,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羞怒的火焰,便叢王英的心裏面騰騰燃燒了起來。
緊攥著雙拳,滿臉的猙獰,王英從懷裡摸出了火摺子來。
等王英離開的時候,花宅已變成了一片火海。濃濃塵煙下,好似地獄里走出來的魔鬼一般,王英發出了桀桀的怪叫聲。
這一夜,對於清風寨的人而言,是那樣的漫長。
可是再漫長的夜,也會等來朝陽。
跪在瓦礫堆里,花榮的一雙手,血肉模糊。一張俊臉,煞氣衝天。
站在他的周遭,是一群驚魂未定的清風寨平民,小聲地指指點點,神情里也都充滿了哀傷。
昨日離去之時,這裡還是那個溫馨的家。現在,卻只剩下了這一片斷壁殘垣,滿地廢墟。
花榮的心裡,刀砍斧劈一般的絞疼,痛到了極點也恨到了極點。
殘忍的太陽,開始變得毒辣起來。圍攏在花榮周圍的那些人,卻絲毫感覺不到熱,而是彷彿置身冰川之中一般徹骨的陰冷。
不知過了多久,花榮緩緩站了起來,手裡攥著一節讓人膽寒的白骨。
心中最後的一絲奢望被無情地擊破,花榮絕望地仰望著刺目的蒼穹,眼角落下了一滴清淚。
曾經熱鬧的清風寨,如今死寂一般。家家掛白,戶戶治喪,所有活下來的人,都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之中。
行屍走肉一般,花榮行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入眼全都是一張張哀傷的面孔。
不用刻意去打聽,他就已經知道了,昨天夜裡,清風山的匪寇,到底做了多大的孽。他不敢相信,又不得不相信,他印象中那個如兄如父仁義慈愛的宋江大哥,如今已變成了他不再熟悉的樣子。
「山匪宋江,殺人放火,罪大惡極,罪該凌遲!」
慕容彥達滿臉的怒火,咬著牙沖秦明吼道:「昨日我便讓你出兵,你卻推三阻四,拖拖拉拉,以致清風寨一夜之間變為白地。秦明,這天大的罪責,你擔的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