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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張文遠暗謀宋江

  祝虎潸然淚下,祝彪火冒三丈,祝龍卻是面沉如水,冷冷看了一眼倒在床榻上兀自人事不知的張氏,緩緩問道:「是她乾的?」


  祝虎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雖不是她,但定也和他脫不了干係!」


  「胡鬧!」


  祝龍一瞪眼怒道:「你可知道,張大官人在壽張縣的威風?便是父親,在他面前也不敢高聲,更何況你我兄弟?惹惱了他,我祝家莊雖有些根基,但也少不了麻煩!昨晚之事,到底如何,你給我一五一十道來!」


  祝虎見祝龍動了真火,也就不敢隱瞞,因酒醉的緣故,有些細節記不清楚了,但還是儘可能完整的將經過講給了祝龍聽。


  祝龍的眉頭,緊緊蹙著,緊咬著牙關聽完了,這才怒罵一聲,「糊塗!愚蠢!你這榆木腦袋,那賊人穿了鳳冠霞帔,便是與你婆娘勾搭在一處要害你么?那你現在怎麼還能留下性命?」


  祝彪也是緊蹙著眉頭,沉吟道:「是賊人打昏了嫂嫂,然後穿了她的衣服,來戲耍二哥?」


  祝龍陰沉著臉點了點頭,「怕是如此。」


  祝彪咬牙道:「是誰如此大膽?竟敢在我祝家莊里生事?大哥,我這就去封了道路,挨家挨戶地盤查,定要將這天殺的賊子揪出來千刀萬剮了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祝龍嘆口氣道:「去吧,不過怕是已經晚了。那賊人做出這般勾當,又怎敢在庄內逗留?」


  祝彪恨恨道:「若果真如此,那我也要將膽敢泄露我祝家莊機密的內鬼揪出來!」


  祝家莊方圓幾十里,兩萬多戶近十萬人,想要揪出內鬼,無異於大海撈針一般,祝彪也只是藉此發泄罷了。他心裡很清楚,除非那內鬼腦子抽了自己跳出來,否則註定是徒勞無功。


  確定了祝虎沒有性命之憂,又惱他錯怪了好人,將剛娶過門的媳婦打了個半死,祝龍不等祝朝奉開口,便命人將張氏移到別院療養,隨後便封鎖了房門,罰祝虎在屋內思過自省。


  祝朝奉對長子的安排很滿意,也就沒有插手去管。他年紀已經漸大了,只想著頤養天年,不耐煩搭理的瑣事,已經大多交給了祝龍去處理。雖然最喜愛的兒子是祝彪,但祝朝奉心裡清楚,祝彪性子暴躁,可為先鋒大將而非帥才。祝龍坐鎮指揮,祝虎與祝彪衝鋒陷陣,才會領著祝家莊更上一層樓。


  而祝虎與祝彪兩個,對自家的大哥,也向來信服,應該不至於發生兄弟鬩牆的事端。


  鬧騰了一個早晨的祝家莊,慢慢地平息了下來。而鄆城縣的朝陽,也已經鋪滿了天,街面上的人,漸多了起來,小販的吆喝叫賣聲,喚醒了這座有些破舊的縣城。


  張文遠打著哈欠走在去縣衙的路上,昨日里擔驚受怕了一整天,回到家他便躺倒在了枕頭上,睡了足足六七個時辰,卻仍舊沒有睡飽,揉著惺忪的雙眼,在路邊隨便對付了一口,便打起精神進了縣衙。


  他的頂頭上司,押司宋江已經到了,正坐在桌前品茗,見到張文遠走進來,便放下茶盞問道:「三郎昨夜睡得不好嗎?」


  張文遠心裡藏了鬼胎,面對宋江時便有些直不起腰來,只是隨口應道:「押司氣色倒好,天氣也是不錯。」


  宋江狐疑地看了張文遠一眼,慢悠悠地問道:「保正可有信函帶回?」


  張文遠驀地一驚,差點便說漏了嘴,好在心裡早有籌謀,也就強作鎮定道:「押司贖罪,小的並沒有見到保正。那開門的莊客,很是無禮,接過信便打發小的回來。小的跟他說,要等保正的回信,他卻要拿大棒子來叉我,小的沒辦法,只能是空手而回了。」


  宋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便岔開了話題,「既然如此,那就有勞三郎了,知縣相公就要到了,且安心坐下吧。」


  這一整天,張文遠的心裏面都安穩不下來。畢竟宋江的積威擺在那裡,這些年也見識過他的一些手段,要說半點不怕,也是假的。


  好容易捱到落衙,張文遠才算是鬆了一口氣,踱步走到衙門口時,卻一閃身又把邁出去的腳拿了回來。


  宋江端著臉站在衙門前,招手將唐牛兒喊了過來吩咐道:「你去一趟紫竹街,跟閻婆說我要去東溪村一趟,今晚就不過去了,讓她不必等我。」


  唐牛兒皺了皺眉頭,勉強點了點頭。


  宋江看著他那愁眉苦臉的樣子,心裡好笑,摸出一貫錢來遞給他道:「看在我的面子上,權讓著她,吃她罵幾句,也掉不了二兩肉,怕什麼?」


  唐牛兒見到錢,立即眉開眼笑,雙手接過來,歡天喜地道:「都聽押司的!」


  宋江騎馬去得遠了,張文遠才緩緩叢門后閃了出來,背著手,目光里多出了一絲期待。


  鄆城縣治離東溪村,大約四五十里,宋江一路快馬加鞭,總算趕在天黑之前到了。


  飢腸轆轆地下了馬找個樹拴好了,宋江便上前去敲門。早間與張文遠對話時,宋江總覺得他言辭閃爍,有些古怪,可又說不上哪裡不對來。心裡存了疑惑,便想著親自來對證一下。


  可是讓宋江大感意外的是,他拍打了許久,也不見人來開門。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清冷的月光下,宋江一個人騎著馬慢行在鄉間路上,雖然已經是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但與小命比起來,又算不得什麼。夜晚騎馬,最是危險,小心為上。只是,這條路宋江走的不多,月色又不明朗,再加上心事重重,不覺間竟是迷路了。


  宋江暗叫一聲苦,卻也亂了方寸,不敢再亂走,恰好路邊有一處破廟,雖是殘壁斷垣,但好歹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因此宋江就下了馬,尋了根看著還算結實的柱子把馬拴牢靠了,這才收拾了點乾草,在破廟裡尋了一處乾淨的地方躺下了。


  他實在是累得很了,也餓得難受,便想著歇一下再想辦法找路。


  晁蓋為什麼閉門不見呢?

  宋江想不明白,他與晁蓋,向來並成為鄆城縣的「兩大豪傑」,都是江湖上鼎鼎大名濟危扶弱的好漢。兩個人的交情,向來也是極好的。


  難不成,晁蓋真的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宋江暗自揣摩著,卻也不敢妄下結論,只感覺自己身邊好像時刻有一雙眼睛盯著一樣,渾身都不自在。


  想了半天,宋江也沒理出個什麼頭緒來,卻是不知不覺中迷糊了過去。


  宋江進入了夢鄉,閻婆惜卻正在興頭上。


  唐牛兒將宋江的話傳來了之後,閻婆自然不痛快,尋著由頭又臭罵了唐牛兒一頓。閻婆惜卻是暗自竊喜,她實在受夠了宋江。每每撩撥的她情動之後,卻總是有心無力,讓她跟著難受。與其這樣,到莫不如兩不相見,都省心了。


  閻婆惜本來就很不錯的心情,隨著張文遠的到來,變得更加好了。


  張文遠深夜上門,閻婆本來是沒打算開門的,可是張文遠不但嘴甜如蜜,出手更是闊綽,伸手就是十兩白銀,霎時迷住了閻婆的雙眼。讓她不但屁顛顛地準備好了酒菜,更是在樓下親自把風。


  張文遠沒了顧忌,將渾身的本事發揮了個淋漓盡致,小曲小調,吹拉彈唱的,很快便俘獲了閻婆惜的芳心。


  郎有情,妾有意,一切都是那麼自然,水到渠成地抱在了一起。


  閻婆惜骨子裡本就不是個良善人家,這些日子又被宋江勾起了一團團的火都憋在肚子裡面。被張文遠這一撩撥,哪裡還忍得住?

  而張文遠,一來貪慕閻婆惜的顏色,二來又想著讓她幫自己辦事,所以也就用上了平生本領,將那閻婆惜一次次地送上了高峰。再看那閻婆惜,星眼朦朧,櫻口微喘,香汗淋漓,滿面春色,抽搐著抱著張文遠不肯撒手,嘴裡胡亂喊著「心肝寶貝」亂髮飛揚。


  好一番折騰之後,雲雨才罷,閻婆惜小貓一般偎依在張文遠的懷中,手畫著圈圈嬌怯道:「識得三郎,方曉的做女人的妙處。」


  張文遠微閉著眼,手卻還放在閻婆惜的胸前,嘆口氣道:「只可恨不曾相逢未嫁時,今日事後,只恨不得與娘子你日日夜夜在一起長相廝守。」


  閻婆惜妙目里溢出了露珠,哀怨問道:「三郎可是嫌棄奴家的殘花敗柳之身?」


  張文遠連忙擺手,又抱緊了閻婆惜道:「娘子想到哪裡去了?我只恨自己沒用,不敢與那黑廝相爭。」


  閻婆惜這才順了心意,反手抱住了張文遠道:「三郎莫要憂心,那黑廝是個沒用的。雖夜夜宿於奴家這裡,卻沒一次成事的。不消多久,奴家定想個法子,絕了他的心思,讓他再也沒臉登門。」


  張文遠喜道:「娘子此話當真?」


  閻婆惜點了點張文遠的鼻子,「三郎莫非信不過奴家?」


  張文遠沉吟了片刻,緩緩道:「其實,本不用這麼麻煩。我有一計,可永絕後患,只是不知娘子,狠得下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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