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豹子頭惡鬥一丈青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比其他女人幸運的是,扈三娘是見過自己的那個未婚夫祝彪的,倒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但若是讓她自己選,卻無論如何都看不中祝彪的飛揚跋扈。只是,扈太公發話了,她雖最受寵愛,但卻也沒有拒絕的權利。
哥哥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扈三娘並不難猜到,恐怕又是自己的那個未婚夫乾的好事。一直以來,他除了自己,便對扈家莊的一切都看不上眼。便是扈太公,也從沒被祝彪放在眼裡過。
扈三娘滿臉愁容,信步來到了練武場,取出日月雙刀來,剛要發泄一番,卻見自己的貼身小丫鬟滿臉是汗地跑過來,隔著老遠便大喊道:「姐姐,大事不好了,那個病秧子逃走了。」
扈三娘倒是不急不忙,笑問道:「小桃紅,你緊張什麼?不過是我一時發善心,隨手撿回來的一個可憐人罷了,逃了便逃了,有什麼要緊的?」
小桃紅也不是個善茬,張嘴反駁道:「既然不重要,那姐姐為什麼要把他留在自己房間里,卻來和我擠一張床。我那張床,本就小得可憐……」
扈三娘哭笑不得地伸手道:「好了,他人走了,我就能回自己房間了,你也不用再煩我擠你了,豈不正好?」
小桃紅癟著嘴道:「可是,他還沒好利索,這個時候下山,會讓舊傷複發的。」
扈三娘嘴角牽起了一絲嘲弄的笑容,「下山?他下的去嗎?」
小桃紅如夢方醒,這才嫣然笑道:「是啊,若是不知路徑,只會像走迷宮一樣,在那盤陀路裡面來回打轉。」
扈三娘努努嘴道:「去和扈安說,等那廝撞上了機關,被捉了之後,帶到我這裡來。」
正如小桃紅說的那樣,此時的林沖,就好像置身迷宮之中一樣,轉暈了頭。這下山之路,彎環相似,樹林叢密,明明已經事先做好了記號,兜轉幾圈之後,卻又回到原地,讓人不由地生出一股無力感。
林沖隱約記得,小說里提到祝家莊的盤陀路時,那個給石秀指路的老丈曾說過,遇到白楊便轉彎。可這裡畢竟是扈家莊,抱著僥倖的心態試了試,卻是徒勞無功。
眼看著落日西沉,自己卻仍然不得其法而出,只能是硬著頭皮,順著原路又回到了扈家莊。
庄門口,站著一個全副披掛的壯漢,見到林沖完好無損地叢林中出來,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似乎不敢相信一般地點了點頭道:「是個人物。」
林沖不解其意,只能是拱著手道:「這位大哥,在下身有急事,不知能否告知下山路徑。待事了了,再來拜謝。」
壯漢搖了搖頭,瓮聲瓮氣地道:「我家主人要見你,隨我來吧。」
林沖無奈,只得隨壯漢去到了練武場。
餘暉下,遠遠的一抹跳動的艷紅便衝擊著林沖的雙眼,讓他驚艷不已。他之前已經拐彎抹角的叢小桃紅口裡探知到了,身處在扈家莊中,倒也不是沒有想過一睹一丈青的風采,卻因為心中有鬼,只得不告而別。卻沒有想到,這傳說中的一丈青,竟然是比傳說中還要讓人神搖目眩。
兩把日月雙刀,在扈三娘的手中,就好似兩條閃著白光的游龍一般,穿雲逐日,煞是好看。而扈三娘的身姿,時如雄鷹翱空,霸氣瀟洒;時如鶯穿柳浪,靈動婀娜;時如鳳舞九天,絢爛璀璨。
一時間,林沖竟然是看呆了。
壯漢冷哼了一聲,將林沖當成了登徒浪子,巨手一翻,便朝著林沖的肩頭按下。
下意識地,林沖矮身一躲,條件反射一般的將左肘狠狠擊出。
壯漢哪裡想得到,林沖的伸手竟是這般高明,一時間防備不及,被林沖的鐵肘狠狠地撞在了心口處。
悶哼一聲,壯漢只感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洶湧而來,將他整個人重重地撞飛了出去。
林沖的身量並不矮,八尺左右,放在普通人裡面算是個子高的,但是在身長足有丈余的壯漢面前,卻如同孩子一般。
一個孩子,卻只用了一招,便撞飛了一個成年人,就可以想象得到,這一幕有多震撼了。
不只是壯漢傻了眼,扈三娘也是停下了手,滿臉的不敢相信。
林沖卻是不以為意,滿臉戒備地望著壯漢,「在下自問,並無害人之心,閣下這是為何?」
壯漢有苦說不出,只能是拿眼狠狠地瞪著林沖。
扈三娘震驚之後,便生出了濃濃的興趣,招招手對林沖道:「你,來這邊!」
已經很長時間了,沒有人敢對林沖指手畫腳了。不管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后,他都是高高在上的人,向來只有他對別人招來呼去的份,卻鮮少有別人敢這樣對他。
換成另一個人這般無禮,林沖即使不與他計較,也指定懶得理會。但美女總是有特權的,更不用說,扈三娘還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林沖便很沒骨氣地走了過去。
扈三娘指了指兵器架,道:「看你身手不錯,來與我過兩招。」
林沖不為所動,只是拱手抱拳道:「小娘子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刀槍無眼,萬一傷了恩人,豈不是恩將仇報,又與禽獸何異?」
扈三娘不耐煩道:「就憑你,也能傷得了我?莫要啰嗦,只管取兵器便是。」
林沖固執地搖頭,「請恕在下不敢相從。」
扈三娘冷哼一聲,「那你就不怕我,將你捆了送官?」
林衝心里一驚,表面上強作鎮靜道:「小娘子的話,在下卻是有些聽不懂。」
扈三娘一臉嘲諷道:「莫非你以為,臉上貼了塊狗皮膏藥,便能遮住那賊配軍的金印不成?」
林衝心里一沉,只能硬著頭皮辯解道:「在下並非惡人,只是被小人構陷,才被流放到濟州,又因……」
扈三娘伸手攔住了林沖的話頭,「你是好人也罷,歹人也罷,都與我無關。我只問你,比,還是不比?」
林沖無奈,只能嘆口氣道:「若是小娘子執意要與我相鬥,那不妨定個彩頭。」
扈三娘感興趣道:「什麼彩頭?」
林沖道:「若在下僥倖贏了一招半式,還請小娘子告知下山路徑。若是在下輸了,是殺是剮,悉聽尊便。」
扈三娘點點頭道:「可以,只是你若輸了,我也不要你性命,只要你安心留在莊上,不得再到處亂跑,你可應的?」
林沖沉著臉點了點頭,雖然肩膀傷勢尚未痊癒,但事已至此,他也別無選擇了。
扈三娘興緻勃勃地耍了個刀花,道:「還不速去取兵刃來?」
林沖卻是動也不動,擺了個軍體拳的起手式,道:「我方才說過,不會對恩人動刀兵,便託大與小娘子空手過幾招吧!」
扈三娘皺著眉頭道:「你這個人,好生迂腐,可是我的一身本事,都在這雙刀上,空手對敵,卻是從沒有過的。」
林沖笑道:「無妨,小娘子不必介懷,在下也並不擅用兵器,算不上佔便宜。」
林沖這句話,就是在撒謊了。前世的他,的確沒怎麼練過兵器,槍法通神在這個時代也用不上。但是豹子頭林沖可是八十萬禁軍的槍棒教頭,一桿長槍在手,天下鮮有敵手,又如何談得上不擅用兵器?
只是刀槍無眼,他生怕一不小心傷了扈三娘,可就是平白惹麻煩上身了。心裏面過意不去不說,扈家莊的人,也肯定不會輕饒了自己。
扈三娘一咬銀牙,果決道:「好漢子!既是如此,那我便答應你,若被你贏了我,非但指引你下山的路徑,我扈三娘,也會隨你下山!」
林衝心里一個激靈,滿臉的不敢相信,皺眉問道:「小娘子這是何意?」
扈三娘卻不再解釋,只是一揚手中日月雙刀,嬌叱道:「看刀!」
一丈青扈三娘,兩把雙刀揮舞起來,就好似風飄玉屑,雪撒瓊花般絢爛,但在這絕美的景緻下面,又隱藏著濃郁的殺機。
林沖不敢大意,只是小心躲閃,仗著靈活的身形,一次又一次躲過那冷冽犀利的刀鋒。
初交手時,扈三娘怕傷到林沖,心裏面存了顧忌,下手時多少還有些餘地,可是等她察覺這樣非但傷不到林沖分毫,反而他仍有餘力反擊之時,便再也顧不上別的,只是將渾身本領施展出來,一心想要勝了林沖。
扈三娘的攻勢,猶如潮水一般,一波比一波猛烈,滔滔不絕,逼的林沖一時間只顧得上閃轉騰挪,好幾次險而又險只差分毫便落得身首異處。
畢竟重傷未愈,又在山路上盤桓了大半天,水米未進,戰不多時,林沖便感覺到頭昏眼花,有些撐不住了。
心裡暗暗著急,手上也失了方寸,被扈三娘瞅准機會,一刀狠狠劈下,眼看著就要砍在林沖的臂彎上。
間不容髮之際,林沖狠狠一咬牙,不躲不避,也不去管那隨時都可能斷成兩截的胳膊,反而是向前猛跨了一大步,用上了兩敗俱傷的招式,左手捏指成爪,便朝著扈三娘的俊臉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