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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鄆城第一地頭蛇

  狗兒咬著牙點了點頭,卻又遲疑道:「教官下山之前吩咐過,不管有什麼風吹草動,咱們都不可輕動……」


  教官一詞,是林沖命令狗兒等人喊的,十三太保們雖然不解其意,但還是嚴格遵守。


  阮小五不耐煩道:「這都什麼時候了?火燒眉毛,俺敢打賭,哥哥一定是被鄆城縣的那幫狗官抓去了,咱們再不去救他,就來不及了。」


  狗兒攥緊了雙拳,狠狠地跺了跺腳,轉身去了。


  林沖,魯智深,阮小二等人都有事下山了,山上的頭領,只剩下了阮小五與宋萬兩人。阮小五與林沖的關係更近,可是宋萬的資歷更老,所以阮小五也不好越過宋萬去直接帶人下山。


  可是他耐著性子等了許久,也不見宋萬露面,忍不住就暴躁地厚了一嗓子,親自去找宋萬了。


  宋萬人雖在山上,可卻是在後山負責修造房舍,因此耽擱的時間長了點。阮小五人還沒走出聚義廳,宋萬就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阮小五停下腳步,直接道:「哥哥十有八九出事了,咱們不等再乾等著了。宋頭領,你是怎麼個意見?」


  宋萬想了想道:「五郎稍安勿躁,哥哥不是個莽撞的人,一夜未歸,或許只是有事耽擱了,咱們不妨再耐心等一等。」


  阮小五斜瞥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氣道:「那宋頭領的意思就是,不管哥哥是生是死,都不管不顧了?」


  這帽子有點大了,宋萬可不敢隨便戴,連忙解釋道:「當然不是,五郎你誤會了。俺擔心的是,咱們傾巢下山,中了官府的詭計。倒不如先派人去打探明白了,再做打算。若哥哥真是被鄆城的狗官抓了,俺宋萬便是拼出這條命去,也定要救出哥哥來。」


  阮小二將信將疑地看了他一眼,「你說的是真心話?」


  宋萬狠狠地拍打著自己的胸脯,「若有半句虛言,便讓俺死於萬箭之下!」


  狗兒猶豫了一下,附和道:「宋頭領說的沒錯,如今情況不明,便是匆忙下山,恐也沒多大用處。」


  阮小五狠狠點了點頭,「那便如此吧。」


  狗兒請命道:「探查之事,就交給俺們十三太保吧!」


  阮小五道:「這是自然,你們畢竟是哥哥親手訓練出來的,忠心當沒有問題。若是派旁人去,俺還不放心呢!」


  此時的林沖,最擔心的,也正是阮小五,生怕他上來渾勁,領著人不管不顧地殺下山。和宋江不同,他寧願自己一個人死,也不願意別人為了救自己而丟了性命。


  只是,就算他心裡長了草,也沒有半點辦法。傷筋動骨尚且需要一百天,更何況他的箭傷著實不輕,到現在胳膊仍然抬不起來。因失血過多的原因,兩條腿也是虛浮無力,只能是耐著性子安心養傷。


  晚間又見到了那個小丫頭,只是和白天一樣,她對於自己的問題只是裝作聽不見。林沖對此,也毫無辦法,只能是聽天由命了。畢竟按照他的性格,就算身上沒傷,也不可能強逼一個小丫頭片子,更不用說,這會兒的他,動彈一下都費事得很了。


  這個夜晚,躺在病床上的林沖滿腦子愁緒,露宿野外的吳用,一肚子的怨憤。紅紗暖帳里的宋江,卻也是高興不起來。佳人在側,外向暖玉,他卻是急得滿頭大汗也入不了巷。


  折騰了許久,宋江還是滿臉無奈的頹然嘆了一口氣,仰倒在了床榻上。


  滿臉春色的閻婆惜,不著寸縷,眼神中閃過一絲嫌棄,抿著嘴卷著被子躺在宋江的身側,幽幽道:「三郎,實在不行的話,明個兒就尋個郎中,讓他給開個方子好生調理一下。」


  宋江緩慢而又堅定地搖了搖頭,「非是我宋江不行,而是我不好女色,你懂嗎?」


  閻婆惜下意識地撇了撇嘴,卻被宋江捕捉到了,瞬間勃然大怒,狠狠掐住了閻婆惜的脖子,「臭婊子,你是看不起我嗎?別忘了,若不是我,你們娘倆早就凍餓而死了!做人不曉得知恩圖報,與禽獸何異?」


  閻婆惜臉色慘白地掙扎著,嘴裡面嗚咽著,淚水控制不住地湧出來。


  看在宋江眼裡,卻沒有半點憐惜,手上反而更加用力了,「在這鄆城縣裡,我宋江殺個人就好比殺條狗,沒有人敢來管我!臭婆娘,你若是想死,盡可以再來作死!爺爺成全你便是!」


  宋江嘴裡說的痛快,可真要讓他殺人,也是不敢的,眼看著閻婆惜已經停止了掙扎,翻了白眼,嘴裡只剩下出的氣了,也就鬆了手,冷哼一聲道:「這一次,我就先饒了你,再有下次,小心你的狗命!」


  閻婆惜雖還留了一口氣在,但也和死了差不多,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哪裡還有力氣開口說話。


  越想越氣,宋江索性站起身來,去屋中桌邊倒了一杯酒喝了,這才感覺舒坦一些。


  時近四月,天早早便的亮了。不過四更時分,宋江便氣呼呼地出了門。


  閻婆惜披著輕衣,站在窗前,凝視著宋江的背影,眼睛里,儘是滿滿的恨意。


  她看到了,宋江就在門口一個餛飩攤前坐下了,與那個賣餛飩的花甲老人相談甚歡。也看到了,唐牛兒從遠處屁顛顛地走過來,點頭哈腰地侍候在宋江身邊。


  忽然,閻婆惜的眼前一亮,借著還未完全散去的依稀月光,她看到了那個眉清目秀,氣度翩翩的年輕人。


  無巧不巧,那個人走到窗下,彷彿心靈感應一般地抬起了頭。兩個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猛然迸發出熾熱的火花。


  閻婆惜只感覺到自己的心化了一般,充滿了柔情蜜意。這個人,比宋江俊,比宋江白,也肯定比宋江更加的體貼。


  這正是,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雖然這個人,也許未必如閻婆惜想象中的那樣好,但有了宋江作比較,便是再不好,也都化作了好。


  生怕被宋江看到,那個人不敢多看,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便走到宋江面前拱手作揖,閻婆惜離得遠,也聽不到說了些什麼。


  宋江一碗餛飩喝完,摸出五文錢來遞給攤主對唐牛兒道:「我讓你去打聽的事,可有什麼消息了?」


  唐牛兒點點頭道:「卻是有了一點眉目。」


  宋江打了個飽嗝,邊走邊道:「說。」


  唐牛兒亦步亦趨地跟著,小聲道:「倒是有一個獵戶瞧見過,說那天傍晚時分,依稀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被山北面打獵的人救走了。」


  宋江嘆口氣道:「果不出我之所料,只希望,吳用那邊,會有好消息傳來。」


  閻婆惜看中的那個年輕人,正是之前在衙門裡向吳用索賄的張文遠,聞言不由地皺眉道:「押司,何不讓雷都頭他們直接上門去提人?」


  宋江瞪了他一眼,「黃口孺子,你懂什麼?對了,這麼早喚你來,是有一封書信,要讓你送到東溪村晁蓋莊上,你這……」


  宋江邊說著話邊摸向腰間,卻是摸了個空,原來他的招文袋卻是不知丟到哪裡了。


  皺了皺眉頭,宋江吩咐唐牛兒道:「去閻婆那裡一趟,將我的招文袋找來。」


  唐牛兒嘿嘿笑了一聲,撓撓頭道:「也不怕押司笑話,那老虔婆,和我就像前世冤家一般,沒有一次見著面不吵的,怕是連門都不讓我進。俺吃她點打罵沒甚要緊的,可是耽擱了押司的事,小的可是承擔不起。」


  「沒用的東西!」


  宋江笑罵了一句,又對張文遠道:「那你去吧,別多管閑事,取了招文袋便來尋我。」


  張文遠一聽這話,心裡樂開了花,表面上卻是強作鎮定,恭恭敬敬地道:「謹遵押司吩咐。」


  張文遠一溜小跑去取招文袋了,宋江又叮囑唐牛兒道:「今天去一趟雷橫的賭場,找機會和他說兩句話,就說聽說他最近發了筆橫財,驚動了知縣相公。」


  唐牛兒似懂非懂,但卻將宋江的話牢牢記下來了。但是臉上卻又有些犯難,撓著頭訕笑道:「押司,這兩天光顧著四下去打探消息了,也沒顧得上出攤……」


  宋江不耐煩地擺擺手,摸出塊碎銀子來遞給他道:「沒錢就直說,在我面前耍那些小聰明,莫非是皮子緊了?」


  唐牛兒嘿嘿傻笑著接過來,奉承道:「押司若想教訓俺,便是砍了俺的腦袋,俺也絕不皺一下眉頭。」


  樓上的燈,還亮著。


  張文遠心裏面,也點起了一盞燈。


  站在門前,深吸了一口氣,整了整衣冠,這才輕輕叩門道:「家裡有人嗎?宋押司著我來取樣東西。」


  給他開門的,自然是閻婆,見張文遠生的一副好皮囊,忍不住心生好感,也就難得的沒有罵人,只是打著哈欠問道:「押司可是落下什麼東西了?說出來,我給你去取。」


  張文遠畢恭畢敬地回答道:「多謝婆婆好意,但是押司吩咐過,讓小的親自上樓去取。」


  閻婆不知其中有事,也就沒有多想,給他開了門還不忘囑咐道:「上樓的時候腳步輕點,進門后別東看西看,拿了東西便走,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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