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立地太歲是煞星
石秀舉酒給阮小二倒滿,嘆口氣道:「豹子頭林沖的大名,俺也有所耳聞,也恨極了高俅狗賊。阮兄回山之後,別忘了給林教頭帶好。」
阮小二猶豫了一下,道:「非是俺恩將仇報,想要拉石兄下水,實是當今朝局閉塞,民不聊生,憑著兄台的本事,上山聚義,大碗喝酒大塊吃肉,豈不快哉?」
石秀嘆口氣道:「俺排行第三,因平生性直,見不慣不平事,遇上了總要出手,因此都叫俺是拚命三郎。若是哥哥不棄,就直接稱呼俺三郎吧!」
阮小二點點頭,舉起碗來,「三郎,干!」
兩人撞了一下,各自仰頭喝乾。
「痛快!」
阮小二擦拭著嘴角又道:「如今這個世道,壓根就沒本分人的活路!三郎若是信我,便隨我上山,哥哥保你比現在活得瀟洒!」
石秀猶豫道:「非是小弟不識抬舉,實是家中有個叔父需要供養,離不開身啊!」
阮小二道:「這個簡單,一併接上山去不就得了。不瞞三郎,俺老母如今也在山上頤養天年呢。你叔父去了,正好給她老人家做個伴,豈不美哉?」
石秀意動道:「那哥哥等俺回去和叔父商量一下可好?」
阮小二又舉起碗,「如此,那俺就等三郎你的消息了。」
兩個人吃罷了酒,就在酒肆門口作別。石秀自回家去和叔父商議不提,阮小二打聽著道路,來到了槐橋下安道全的醫館外。
安道全約摸有四十歲上下,面白須長,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正在醫館外晾曬草藥。
阮小二上前施禮道:「小的見過安神醫,代表我家主人給你問好。」
安道全慢悠悠轉過身來,見到阮小二這副模樣,又聞到他身上傳來的酒味,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問道:「你家主人是哪位?」
阮小二道:「街面上人多眼雜,說話不便,煩請安神醫移步內堂相敘。」
安道全又打量了阮小二兩眼,點點頭道:「隨我來吧。」
阮小二目不斜視,跟在安道全身後走進醫館,滿屋子的草藥味,讓他有些不適應,忍不住就打了個噴嚏,惹得原本對他印象就不怎樣的安道全,對他更加看不上了。
也懶得給他沏水倒茶,安道全徑自坐下,問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阮小二打開褡褳,取出林沖備好的金銀來,雙手奉到安道全面前,誠懇道:「我家主人遠在濟州,身患奇症,訪遍了周邊名醫,也並無起色。打聽到安神醫大名,便派我到此,恭請安神醫上門施救,這些銀兩,只是聊表心意。若安神醫能醫好了我家主人,則另有重謝送上。」
安道全醫術通神不假,但他畢竟不是神,而只是個平凡的人。財帛動人心,安道全也不能免俗。眼前一堆金燦燦白花花的光芒,讓他再也坐不住了,收起了之前對阮小二的成見,拱手施禮道:「尊駕這般奢遮,真是羞煞了小老兒。只是此去梁山,一千餘里,安某隻恐醫術不精,反誤了事,因此心下也是好生為難。」
阮小二擺手道:「安神醫勿要多想,不管成與不cd不會讓你白走這一趟!」
安道全這才放下心來,捻須頷首道:「如此這般,那安某也需準備一番,安頓好了家小,方能成行。」
阮小二心裡有數,拱拱手道:「那小人就告辭了,明日一早,再來尋先生聽消息。」
安道全猶豫了一下,還是拉住了阮小二道:「尊駕遠來辛苦,如今又到了飯點,若是不嫌棄,便請到安某家中吃個便飯吧。」
阮小二沒有推辭,他心裡多少也擔心安道全拿了錢不辦事,所以自然是求之不得。
安道全關了醫館的門,帶著阮小二七拐八拐,來到一處雅緻中透著富貴的宅院門外。
佔地不多,也就兩進的院子。但是院中卻栽滿了奇花異草,四處堆放著嶙峋怪石,更有涓涓溪水叢腳下流過,看傻了阮小二這個土包子。
阮小二隻顧著觀賞眼前的風景,並沒有注意到安道全的神情莫名變得難看了許多。
阮小二還在嘖嘖稱嘆的時候,安道全猛然加快了腳步,朝著內室疾走而去。阮小二一頭霧水地跟在後面,想不明白是什麼原因讓沉穩的安道全變成這般模樣。
內室的門,從裡面閂住了,將安道全攔在了門外,也讓他的火氣騰的一下子竄了上來。
「李巧奴,給我開門!」
安道全手腳並用,卻也撞不進去,臉上青筋暴起,顯然已經惱怒到了極點。
阮小二瞧出了點門頭來,笑呵呵的上前問道:「安神醫,要我幫忙把這門踹開么?」
安道全退到一邊,強擠出一絲笑容,「那就有勞了。」
阮小七運足了氣力,掄起腿來,重重一腳踹在了門上,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安道全已經迫不及待地沖了進去。
「哎呀,姐夫,你怎麼回來了呀?」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了阮小二的耳朵里,讓他猛地攥緊了雙拳。
安道全滿臉不耐煩的將擋在自己身前的人推開,「李桂,這事兒要是和你有關係,我輕饒不了你。」
沒錯,擋在安道全面前的,正是不久之前讓阮小二吃了個大虧的李桂。他還想著要攔著安道全,卻被氣沖沖的阮小二一把抓住,狠狠地摜在了一邊。
安道全並不知道眼前這兩個人的矛盾,所以本能地以為阮小二是在幫他,於是匆匆道了聲謝,便往內室撲去。
阮小二也不說話,待安道全走遠之後,便獰笑著抓起了李桂,走了出去。
被摔的七葷八素的李桂,這會兒也認出了阮小二來,一張俊臉嚇得煞白,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只是滿眼恐懼地看著阮小二。
提著李桂走到了一處假山後面,阮小二這才把他放下來,獰笑著道:「沒想到,這麼快咱們又見面了。」
李桂搗蒜一般地猛磕頭,告饒道:「好漢饒命,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您,罪該萬死,只是小的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啼哭嬰孩,實在走投無路,才做出那等下賤勾當。」
阮小二隻是抱胸冷笑,也不去戳穿他。按他本意,本不會與李桂啰嗦,早就一刀子下去了。可是礙著安道全的臉面,他只能強忍著心中的怒火。
李桂偷眼見到阮小二臉色不善,心中恐懼更甚,只能是一咬牙又道:「好漢若是能饒了小的一條狗命,那小的願讓家姐侍奉好漢左右。」
「嗯?」
阮小二挑了挑眉,隱隱明白過來,剛才安道全那般焦急的原因所在了。看起來,這個李桂的姐姐,並不是個省油的燈啊。
若真是這樣,事情就更好辦了。
想到這裡,阮小二厲聲喝問道:「你跟俺說實話,剛才屋子裡有沒有別的男人?」
「這個……」
李桂眼中帶著猶疑,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阮小二叢懷中摸出一把尖刀來,拿在手裡掂著,「不說是嗎?」
李桂見狀,再也不敢遲疑,立即點頭道:「有!」
阮小二又問道:「你是在給那對姦夫**把風么?」
自己的姐姐被罵成***李桂心裡自然是不舒服的,可是臉上哪敢露出來?滿是屈辱地點點頭,「是的。」
阮小二再問,「那男人是誰?」
李桂咬著牙道:「是大江上的一個強人,喚作截江鬼張旺的。」
阮小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們倆是怎麼勾搭上的?」
李桂低聲回道:「是張旺,給了我三十兩銀子。」
「哈哈哈!」
阮小二好像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一般,忍不住放聲大笑。
李桂滿臉羞愧,可也不敢阻止,只能是在心裡暗罵了阮小二無數遍。
好容易止住了笑,阮小二這才又道:「你去告訴那個張旺,讓他今天晚上過來!」
「啊?」
李桂張大了嘴,滿臉的疑惑。
阮小二心裡自有籌劃,但也懶得和他多說,只是道:「若是這件事你辦好了,那俺就饒了你這條狗命。但若是你敢跟俺打馬虎眼,就別怪俺到時候把你剁碎了喂狗!」
李桂忙不迭地答應下來,心裏面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阮小二本來還以為,那個張旺是個冤大頭,花三十兩銀子只為了睡一個女人,純粹是有錢燒的慌。畢竟,那可是相當於一個縣令兩三個月的俸祿了。可是,等他回到內室,見到李桂的姐姐李巧奴的時候,便瞬間明白了張旺這麼做的原因。
沒別的,這個李巧奴,長的實在是太勾人了。
膚白勝雪,皓齒丹唇不說,一笑一瞥間更是充斥著妖嬈魅惑,便是阮小二這般向來對女色不感興趣的人,有那麼一剎那,也竟然是看痴了。
安道全板著臉,不輕不重地咳嗽了一聲,很顯然對阮小二的失態,有些不滿了。
阮小二回過身來,訕笑道:「安神醫勿怪,非是小人孟浪,實在是尊夫人,實在是,太過……」
阮小二頗為不好意思地撓著後腦勺,卻也想不出什麼讚美的詞語來。
看著他一臉憨厚實在的樣子,安道全這才感覺好受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