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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內亂起亂箭齊發

  冬日的丑時,滴水成冰,冷風刺骨,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天邊稀疏掛著幾顆孤星,漆黑的蒼穹下面,寬廣的金沙灘上,林沖披一件虎皮大氅靜立於一處高坡之上,眼望著沙灘上蛙跳前行的嘍啰們,冷漠的眼神中,沒有半點的不忍。


  要享福,先吃苦。


  這是林沖對那一百個嘍啰們說過的話,不管他們有沒有聽進去,既然昨日沒有退出,那就不怪林沖狠命地操練了。


  身為共和國的特種兵創始人,深諳「慈不掌兵」這個道理。所以,在這群嘍啰前,他就是比猛虎惡獸更狠更凶的煞星。


  已經有不少嘍啰雙腿發軟,跪倒在沙灘之上哀嚎了,可他依然矗立如山不為所動。他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十中挑一,他只需要十個人,餘下的廢物,是死是活,並不重要。


  兩千步的距離,說近很近,但是對於這些受訓的嘍啰而言,卻好似陰陽道一般的難行。


  雙手背後握住,深騰起跳,一口氣想要跳上兩三千個,不僅需要過人的爆發力與協調力,更需要堅韌的神經和頑強的意志。雖然歷史考證,古人的身體素質要遠超過現代人很多。但那也是分人而異,林沖眼前這群人,多是貧苦出身,整日里吃糠咽菜,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面有菜色,又哪裡能扛得住這般猛烈的操練?

  陸續的,倒下的人越來越多,哀嚎聲連聲一片讓站在林沖身後的杜遷緊攥著雙拳渾身顫抖,終於還是忍不住勸道:「哥哥,還是稍作歇息吧?我看孩兒們都撐不住了,萬一折損了一兩個,傷了士氣……」


  「如果我沒記錯,杜兄這是不請自來吧?如果你有興趣,可以下去與他們一同受訓。」


  杜遷話未說完,就已經被林沖粗暴地打斷了。表面上看,杜遷是一片好心,但實際上呢?林沖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無非是施恩示好罷了。身為梁山的元老,卻被林沖後來居上坐了第一把交椅,想必杜遷的心裡不是那麼的福氣,只不過當日大勢所趨,細胳膊擰不過大腿,他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下。


  阮氏三雄上山之後,他在梁山上的地位進一步下降,想必已經是生出了別的心思。否則的話,他也沒必要天不亮就巴巴地跑過來挨凍。


  杜遷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林沖會這般不給他面子。臉色青白相間,雖然在夜色中看不太清楚,但他自己卻能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疼。


  林沖卻也懶得再去理他,大步走下高坡,因為這個時候,已經有兩個身影,踉踉蹌蹌地逼近了終點線。


  杜遷鬧了個自討沒趣,也沒臉再呆下去了,只不過臨走之前,看向林沖的眼神,卻不是那麼友善。


  隨著一聲竭嘶底里地悶吼,一道身影重重地蹌在了林沖的腳下。彷彿已經耗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趴在冰冷的沙灘上,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大口地喘著氣。


  林沖俯下身去,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後背。


  陸續的,又有十幾個嘍啰倒在了林沖的面前。再往後,就沒幾個還站著的了,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很顯然,他們已經放棄了。


  所以,林沖也就沒耐性再等下去了,命人將他們抬回了住處之後,轉過頭柔聲問第一個到達的嘍啰:「累么?」


  那嘍啰這會兒已經差不多歇過來了,也已經站起來了,聞言立即躬身答道:「回大王,小的不累也不怕累!」


  林沖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嘍啰答道:「小的自幼便沒了父母,吃百家飯長大的,也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叫什麼,別人都是喚我叫做狗兒。」


  「狗兒么?」


  林衝心里一痛,想起了一個人來,隨即強忍著痛楚又道:「名字雖賤,但看你是個有志氣的,不要偷懶,別讓我失望。」


  狗兒面帶感激之色,重重地點了點頭。


  林沖緊了緊身上的大氅,道:「飯食已經給你們準備好了,吃過飯都洗個熱水澡,一個時辰后在此集合!」


  梁山,偏廳。


  耳聽的隔壁房間傳來的歡笑聲,再低頭看看自己面前的粗糧青菜,一個嘍啰叫王二的,忍不住拍著桌子低聲罵了一句娘,「都是一般地挨累挨凍,憑什麼他們吃香的喝辣的,咱們就得吃豬食?」


  坐在他對面的,是他的同鄉張虎,也不是個善茬,和他一樣曾仗著有幾分蠻力橫行鄉里,跋扈慣了,哪裡忍得下這口氣,立即附和道:「就是就是,咱們這些人,就是後娘養的牲畜!」


  旁邊一個老成持重的,覺得不妥,壓低了聲音勸道:「噤聲,現在的梁山,可不比從前了。」


  張虎一聽更火大了,重重的一拍桌子,「大王拿我們當人看了嗎?你看看這都是些什麼吃食?扔到外面,狗都不稀罕的東西,卻拿來喂我們!」


  王二也是滿臉的不忿,惡狠狠道:「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前些日子下山的時候還聽說過,二龍山的鄧龍鄧大王待手下的人最是親厚,實在不行,咱哥兩個就下山奔青州去!」


  張,王二人這般吵鬧,有人被他們說中心事,也是面帶不平之色,也有人暗自搖頭,頗不以為然。鄰桌一個嘍啰,卻是眼神閃爍,躡手躡腳來到了兩人桌前坐下,壓低了聲音道:「兩位好漢,且聽我一言!」


  王二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斜著眼打量了那個嘍啰一眼,「有屁快放!」


  那嘍啰也生氣,嘿嘿笑道:「方才聽兩位好漢的話,小的很是佩服,忍不住想要追隨兩位。可是再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妥。」


  生恐王二暴起傷人,那嘍啰也不敢賣關子,匆忙又道:「此去二龍山,也有三四百里路,咱們這些人,又是被官府不容的,若是不小心走漏了風聲,落到衙差手裡,肯定是沒好果子吃。而且兩位又是這般奢遮豪邁的性子,登高一呼,何愁無人跟隨?」


  王二眼前一亮,緊攥著雙拳低喘著粗氣問道:「當如何行事?」


  那嘍啰警惕地左右看了一眼,低聲道:「林沖那廝上山才幾天?既沒立下什麼了不得的功勞,王頭領又死的不明不白,這頭領之位憑什麼落到他的頭上?杜頭領宋頭領他們怎麼打算的咱不知道,不過我可以保證,若是替王頭領報了仇,這梁山寨主的位子,八九不離十就是他的了。」


  張虎紅著眼珠子,狠狠地咬著牙道:「富貴險中求,幹了!」


  王二緊抿著嘴唇,想了許久,還是狠狠點了點頭。


  一連十幾天,林沖都泡在臨時搭建成的訓練場里。在這期間,又有四個人因受不了苦退出了,只剩下了十三個人還在堅持著。


  兵不貴多而貴精,林沖對此非但沒有感覺到失望,甚至還有些超出了他的預期。眼望著那些親衛矯健如飛地摸高爬低,林沖的臉上,掛滿了欣慰的神情。


  前世,他帶出了很多個「兵王」,為共和國的安全立下了赫赫戰功。這一生,他只為了他自己的「安全」而努力。每多出一個「兵王」,對他而言,在這個亂世生存下去的把握,便會大上一分。


  身背後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打斷了林沖的凝想。緩緩轉過身去,冷峻的臉上終於是添了一絲喜悅。


  朱貴大步走到林沖面前,抱拳施禮,「哥哥,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經辦妥了。」


  林沖微微頷首,並不細問,而是把詢問的目光放到了朱貴身後的那個人上。


  那個人,和朱貴容貌上有三分相像,但又和朱貴的方臉不同,而是生了一張圓臉,滿臉堆笑地拱手道:「久聞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豹子頭林沖大名,今日得見,實乃三生有幸。」


  朱貴在一旁介紹道:「此人是我一母同胞的兄弟,姓朱名富,在沂水縣城西開了個酒店,因終日臉上掛笑,心腸卻黑,因此人送綽號『笑面虎』。雖無幾分本事,但卻最是擅長釀造酒醋,想來是哥哥能用得上的,因此未經哥哥同意,小的就擅作主張,順路將他勸上了山來供哥哥差遣。」


  林沖左手攬著朱貴,右手挽著朱富,笑道:「若無朱兄,我怎有今日?你我情同手足,就休要再說那些虛頭巴腦的客套話了。朱富兄弟,既不嫌棄我梁山泊水窪淺小,那日後便於朱兄一般,也是我林沖的手足!」


  朱富笑容可掬的連稱不敢,卻被林沖忽然按倒在地,同時也不忘提醒朱貴,「朱兄,卧倒!」


  笑面虎朱富,笑不出來了。事發突然,當攜著勁風的箭矢叢他腦袋上飛過去的時候,他還是一腦袋漿糊沒想明白,林衝突然間的「親熱」是個什麼意思。


  驚天動地的喊殺聲,讓朱富猛打一個激靈,終於意識到了危險的迫近。他的武藝稀鬆平常,也從未遇到過這般險境,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只是死死地拉住了林沖的衣襟不敢撒手,就好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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