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發癢的喉嚨
老人的脖子上掛著一條紅痕，還有血珠從裡面滲透出來。
屍體的手掌被茶水燙得出了些紅腫，熱氣騰騰，看樣子應該是被殺害不久。
之後酒樓便封鎖了案發現場，派人急忙去找官兵。 ……
經過一夜的休息，莫森的腦袋終於變得清醒很多，現在他就在醇和酒樓外的粥店進餐，等會準備去鐵匠鋪取東西。
對面桌上那把套著藍色鞘殼的長劍屬實有點搶眼，莫森不由得多看了劍的主人。
長劍，斗笠，青衫，酒壺。
這幾樣東西已經很明顯的證明了他是個劍客。
對面也注意到莫森的視線，他往自己嘴子丟了顆花生米，舉起酒杯搖了搖。
莫森彈了下臉皮，右手拿著包子回應一下。
嘈雜聲突然變得大了起來，對面酒樓外面不知何時來了隊城衛軍，一個軍官模樣的人留了三人在外面守著，帶著其餘五人進去。
「九個.……」
莫森心裡默念著他們的人數。
很快，餘光就瞟見酒樓頂層的窗戶里探出一顆人頭，是那位軍官的。
莫非又死人了？
不過看那樣子人心並沒有太多惶惶，這難道不是鬼怪作祟？
莫森加快了咀嚼的速度，大口喝光碗里的粥，準備起身走人。
「是莫森莫公子對吧。」
聲音畔住了腳步，莫森回過頭，默然盯著說話的那人。
青衫劍客放下棕色的竹筒酒杯，也沒有等他回復到底是不是口中說的那人，只顧客氣的招招手示意坐下。
「莫公子，以後我就跟你混了。」
「.……」
「你也不必想得太多，我也是奉命行事。」
「誰？」
「暫時無可奉告。」
莫森輕哼一聲，轉身就走。
「我叫游乘，是一名劍客。跟佛像牽連的感覺怎麼樣？」
「你是他們的人？」，莫森轉身，說這句話的語氣有點重。
游乘笑著不說話。
「叫你來做什麼。」
莫森還是心存懷疑。
「辦點事，然後來找你，碰巧就在這兒見著了。」
「你到底想怎樣。」，莫森心裡很清楚跟幽冥教勾搭上關係是一種多麼危險的事情。
「沒什麼，就是來跟你打個面。」，游乘突然趴在桌子上，斜看著始終沒有坐下的青年小聲說道：「裡面那人就是我殺的。」
莫森瞪大眼睛，來回在長劍與酒樓之間瞟動。
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
鐵鋪子今天開門開得很晚，匠人出來透氣的時候，從臉色看起來極為疲憊。
莫森在粥店別了游乘之後故意饒了好大個圈才來到鐵鋪門外。
「我的那東西鍛得如何了？」
「已經鍛好了。」
穿上布衣的鐵匠抬手擦了擦汗水。
莫森瞥見他因抬手而露出本來藏在袖口下的手臂，那上面有一道暗紅色的痕迹，像是被勒出來的。
鐵匠彷彿注意到了對方的視線，急忙放下手，轉身說：「你的東西在後面，我去給你找。」
莫森把視線放到武器架上，第一印象就感覺少了點東西。
是那把長劍，昨天還用它劈過假人，現在不見了。
「來，您的東西。」，鐵匠遞過來一個盒子。
接過木盒，一股冰涼感順著神經傳入大腦。
莫森提著右眼看了一眼面前已經把衣服整好的匠人後，撥開鎖卡，一根根尾部泛著銀光前段如飲了血的箭芯平整的躺在裡面。
拿出一根，掂一掂重量很符合預期，就連箭頭還帶著溫感。
這鍛造技術可謂一絕。
總共20根，算起來血金用料還算十足。
「之前我跟你說的那個報酬.……」，鐵匠從懷裡摸出指甲蓋大小的血金，看著莫森說。
「嗯。」，簡簡單單回了句，也就是同意了。
鐵匠把莫森送出店鋪后，急忙把自己關進裡面的暗屋。
在昏暗燈光的照耀下，鐵匠不停地從懷裡摸出指甲蓋大小的血金。
一塊，兩塊，三塊.……
總共有八塊，他把它們擺成一條后脫下布衣，露出強碩的腱子肉。
胸口上有一條崢嶸可見的傷痕，大約一尺長，血肉已經翻開，像有隻肉蟲趴在上面。
雙臂就跟之前莫森看到的一樣，看著就像有數條暗紅色的蛇纏繞在上面，而且每一條輪廓邊都有細小的血珠在滲出。
鐵匠從抽屜里拿出一個跟搖鈴圈差不多鐵器，上面有八個對稱分佈的鈴鐺，將它們一一翻開后把血金分別裝進去封上。
然後將桌上的蠟燭舉起，火光搖曳，牆上的影子被撥動得如同一隻瘋狂的厲鬼，跟著他的腳步在牆上攀行。
很快，就看到了角落裡有一個用紅布封著的迷你棕黃色陶壇，製作時沒剃乾淨的沙石嵌在上面，平添了許多平凡氣息。
他趴在地上，用嘴吹開周圍的灰塵，很小心的把陶壇放在手心，輕輕搬到桌台上。
最後一邊把鈴鐺圈往壇沿上放去，一邊念念有詞。
「莫怪，莫怪，我也是好不容易把你搶過來的.……」 ……
城東，
醫館，
一個漢子急匆匆的從外面闖進去，瞧見裡面還有三個人排著隊，就無奈的找了個空地坐下。
他時不時咳嗽之後還要把手指伸入嘴裡，不知道幹啥。
終於輪到那漢子，他飛一般趴到診斷台邊，指著喉嚨說，
「我喉嚨好癢……」
醫師聽后，先點了根蠟燭，用銅鏡把光反射到他的喉嚨里。
「什麼都沒有呀，也沒什麼問題。」
醫師觀察好一會始終沒看出有什麼東西，那雙盯著病人的眼睛好像質疑對方是來找茬兒的。
「大夫，我真的很不舒服呀，不騙你，騙你我是你孫子。」，漢子急壞了，差點就要耍潑。
醫師搖搖頭，示意他把手腕伸過來，再來看一看。
摸上脈后，漢子見大夫的眼睛越閉越緊，此刻他的心就像抵在刀尖上，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
一會過後，醫師睜開眼搖搖頭說：「還是另請高明吧，我看不出來。」
漢子聽后瞬間瞪大眼睛，嘆了口氣，轉身就要離去，同時喃喃道：「又是這樣……」
可他剛跨出兩步就沒忍住一個噁心，轉身過來對著醫師，指著自己喉嚨急促的說，
「好癢，好..癢，有.……有什麼東西.……爬..出.……來了……」
他急忙把銅鏡端起，照著自己喉嚨。
目光剛觸碰到鏡面，就面無血色。
「有……有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