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五、煉心
作為人類幾千年前的一代大巫,在玩兒魂方面祖巫的本事不容他人玷污。
哪怕挑釁的這位是來自異世界的也不行。
黑雲的莫里斯憤怒不已。雖然他在死靈界中地位並不高,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前哨衛兵,屬於死靈界中低層的人物。
但自認為來自高等位面的他卻被一個低等位面的卑微生物阻礙,甚至挫敗。這讓他無比的憤怒。
即便如此,他還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畢竟現在的通道還未完全打開,就連他這樣的前哨衛兵也通過一個也需要一個月左右的充能時間。所以他只能隱忍。
看到陳少陽煉魂之時,他忍不住了。他們死靈族不遠上億光年,穿越星河而來,所為的就是地球上的靈魂。
此刻卻被一個土著搶奪了戰果,這讓他如何能夠咽的下這口氣。
就算他咽的下這口氣,這些屍群中的異魂也只是暫時用作兵器,用完之後無主之魂最終都是要上繳的。都被陳少陽掠奪了,他拿什麼交差。所以他動手了。
漫天黑雲捲動,遮天蔽日。所有的士兵都感受到了強烈的威壓。
能量罩再次啟動,卻抵擋不住那無處不在無孔不入的黑雲滲透。
祖巫食指搭載一起聶了一個巫咒,淡淡的紋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到天空中,形成一道薄如蟬翼的藍色光膜。
他終究沒有全力出手,只是護住了這一城之地。
祖巫抬起頭看向天空,露出了一絲輕蔑的笑容。
方才,遁入空明之境的陳少陽出言阻止他出手。
得到數十萬魂力的陳少陽目前空前自信,能夠力戰這死靈而不敗。
陳少陽當然知道祖巫不願意這麼輕易的暴露,一旦他全力出手,屆時感到這裡的兩個大高手就能察覺到。
屆時可不好解釋。
對陳少陽來說,時間彷彿過去了一個世紀一樣漫長。
雖然那些神魂之力被燃燒后變得純粹,卻仍然帶著無數人的零散意識殘片。
每一個殘片,哪怕只有一點點,在乘以幾十萬的量級之後對於單個人的意識來說都是巨量的。
陳少陽每接收一份魂之力,就意味著他要去感受一邊這片意識。
因此,短短的十幾分鐘時間之內,陳少陽已經斷斷續續經歷幾十萬生靈經歷的人生片段。
無數的聲音,無數的回憶回蕩在陳少陽的腦海。
這些聲音還不像接收融合願力那樣溫和,它們就像是決堤的洪水,盡數沖向陳少陽的識海。
猶如萬蟻噬心,又如千蟲啃咬。
陳少陽如同怒海中的孤舟,暴風雨里的小樹,被無情的璀璨與拍打。
這就是代價,驟然取得強大力量代價。
從廣義的角度講,相對於這份力量來說,這代價是微弱的。
無數人修了一輩子,幾輩子都修不來幾十萬魂力,陳少陽所能付出的,最多也就是他的生命而已。
然而對陳少陽來說,這代價是高昂的,但是他並不後悔。
他在無數的衝擊中苦苦堅持,空明之中死守意志,太極功法無聲轉動,陰陽相生。
「古之本源法,著實不凡。」
祖巫暗自讚歎,以他的眼力,何嘗看不出陳少陽根本承受不了如此之多的魂力。
但是他在賭。
賭陳少陽神秘的神隱之力,賭他的太極功法,能夠承受如此偉力。
對於祖巫來說,幾十萬魂之力不過是錦上添花,但對於陳少陽來說,那就是通往尊者境界的金光大道。
走捷徑,當然要付出代價了。
他並不在意陳少陽的死活,或者說這世間沒有太多的東西能夠讓祖巫在意。
陳少陽再特殊又如何,不過是他一時興起觀察的樣本罷了。
陳少陽死了,他一樣可以接收了魂之力飄然離去,但他要是成了,祖巫也很樂意見到一位頂級強者的苗子誕生。
沒錯,只是苗子而已。
祖巫觀察著陳少陽的耐受力,考慮著要不要將魂之力收攏一部分的時候,發現陳少陽起了變化。
那被壓縮到了極致的魂之力,在陰陽魚的太極流轉之中竟然發生了轉化。
與普通的願力不同,這些魂之力作為世界最直接的本源,竟然能夠從陰力轉化為陽力。
轉化的速度並不快,但卻有效。
只是這對於陳少陽來說並不是什麼值得慶幸的事情。
陽力的生成固然讓他的身體能夠承受更多更強大的力量,卻也為他增添了無盡的痛苦。
他本來只要堅守本心,忍過了意識碎片的啃咬即可。
卻忽然感受到了來自身體的痛苦。
就好像每一個細胞都被撐破了,那些痛苦無視了意識海的防禦,直接作用到了陳少陽清明的意識上。
靈魂與肉體的雙重摺磨,絕非一加一那麼簡單,而是直接相乘。
陳少陽險些支撐不住,徹底地暈了過去。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暈,不能失去意識。
這種時刻,暈就等於死。
他若是堅持著,那些魂力,陽力都可以被指揮,運轉,轉化。
他若暈過去,就徹底成了一具破破爛爛的屍體,一個與然後的魂力碎片無異的殘魂。
如此下場,令人生畏。
但,說易行難。道理大家或許都懂,能夠做到的卻並不多。
陳少陽或許天賦超絕,也終究只是凡人。
這樣的痛苦,新生的變化其實已經完完全全超出了祖巫預設的界限。
「啊!」
痛苦的嘶吼響徹防線上空,所有人都看向城頭,望向他們的總督,領主。
甚至於,整個雲省,原黑白領地虔誠的領民都在這一剎那感受到了那股痛苦與絕望。
他們雖然沒有直接地感受到危機,卻也能夠察覺到那發自內心的痛。
無數人懷著忐忑,不由自主地祈禱。
祈禱著無數次幫助他們度過困境,獲得如今安寧生活的領主能夠像往常一樣幫助他們度過難關。
此刻,這聲音如此統一,竟然幫助陳少陽抵禦了一部分的痛苦。
只是,這還遠遠不夠。僅憑著原黑白營地的幾十萬人微薄的願力,終究抵不住那雙重的痛苦。
陳少陽這一次難免心中絕望。
因為這一次的情景,和往日遇到的絕境並不相同。
這一次,沒有任何準備,祖巫給了機會,他便上了。
往日,他或倉促或充足的時間準備,他可準備許多後手,很多底牌。
這一次,他只能依靠純粹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