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六、雪山崩
九級強震？十級強震？
沒有具體的數據判斷，陳少陽也無從得知。
異族修建的輞川要塞經過聯邦檢測，屬於永固型建築，最大抗震等級是九級。然而它雖然沒有徹底崩塌解體，卻被地殼運動的力量強行撕裂。
連這樣的軍用工事都被破壞，陳少陽不用想都知道黑白營地上已經沒有任何完整的建築了。
整個輞川要塞中，所有人都出於茫然的狀態。
好在智腦系統沒有受到大的影響，仍舊有條不紊地工作，不斷下達指令，報告損毀狀況。
陳少陽發現一個嚴峻的問題，輞川要塞和外界的通訊斷掉了，估計是中轉的基站被損毀的原因。現在只有部分走衛星通訊的專線還在待命狀態，輞川要塞才不至於與世隔絕。
幾百公裡外的彩雲聖城同樣受災嚴重，好在有核心基點提前十秒左右偵測到了震波到來，並且強制啟動了應急預案。彩雲聖城底部架設的能量盾抵消了約一半的狀態后徹底燒毀，也保證了聖城只受到輕微的影響，只有部分老舊的設施損壞，房屋倒塌。
這事兒差點沒顛覆陳少陽的三觀，原來這個時代連地震都有了防禦之法。
這些埋在地底的能量盾其實並非是為了防禦地震而鋪設的，當初只是考慮到會不會有人從地底發動進攻，才鋪設了能量盾。
整個能量盾和彩雲聖城的防禦系統是相連的，也就是說可以阻擋尊者級強者進攻的聖城能量盾被生生燒毀了…
彩雲聖城雖然無恙，但是底下的大區可沒有這樣的黑科技可供驅使，仍舊損失慘重，只比黑白營地好上一些。
這個時候的彩雲聖城已經自顧不暇了，光是救災減災就已經耗盡了他們的全部心力。知曉了輞川要塞無恙之後，就在沒人理會陳少陽的救災物資請求。
在這些人眼中，黑白營地，輞川要塞都還不算聯邦的領土。只有被各大家族瓜分完畢，才叫做聯邦的領土。
這個節骨眼上，陳少陽想要返回黑白營地顯得十分不妥。整個要塞軍心動蕩，他這個名義上的最高指揮官一走，恐怕有可能會發生意料之外的壞事。
但是陳少陽執意要回去一趟，林玄武苦勸多次無果，最終答應陳少陽幫助他暫領指揮權。
陳少陽也是在查閱要塞許可權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林玄武在暗地裡其實還掛著一個將軍的銜職，擁有的許可權比陳少陽只高不低。只是這個銜職有著很高的保密等級，陳少陽也是動用了劍白的許可權才看到這個秘密。
於是林玄武順理成章地暫時接管了整個營地，在智腦流程上沒有任何的問題。
陳少陽帶著自己的親衛團返回黑白營地。
哪怕早有預料，陳少陽還是被營地之中的慘狀所震驚了。
昔日的街道、房屋，只剩下一片殘垣斷壁。兒童坐在街頭嚎哭，成人們在盡著一切的努力救援被壓在泥土砂石下的親人。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黑白營地的房子基本不超過兩層，倒塌之後也是成片的倒塌。一部分人得以倖存——僅僅是一部分。
黑白營地擴張之後的接近二十萬人口只剩下了十萬出頭，人皇鼎之中那片星海滅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全都明滅不定，散發著極度悲傷、恐懼的味道。
到了這種時候，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人組織起來，有組織地進行救援。
此時天已經快要亮了，他手下的親衛團還遠在幾百公里之外。地震過來后整個西南道的地形都發生了很大的改變，親衛團的身手趕過來也要不短的時間。
陳少陽和無極一起飛回來，才能夠在當夜就趕到了現場。
無極身上帶著純白的輝光，從黑白營地上空飛過之時，所有人都抬頭看見了陳少陽。
人皇鼎之中，黑白營地的那一塊念力聚合穩定不少，陳少陽的出現給他們帶來不少的信心。這是一種盲目的自信。
陳少陽在找人，找那些倖存下來的政務廳官員，找守備團成員，當然，最重要的是找到魯班老爺子和林諾諾。
在這樣高等級的自然災害面前，有組織地行動是最為重要的。陳少陽需要找到這些人先組成一個隊伍穩定住人心。
自從見識了上次白銘的異變之後，陳少陽對此類事件就極為警惕。
有組織的行動不但可以提高效率，還可以給人以安全感，讓他們不至於陷入絕望之中。
政務廳的官員和守備團成員找到的，救出來的不少。陳少陽卻沒有在領主府找到魯班老爺子和林諾諾。
陳少陽慌了，領主府竟然沒人。原來的領主府已經被夷為平地，只剩下一些殘存的瓦片和牆垣證明著這裡曾經有一座領主府。
「魯班先生和林小姐在哪裡？？？」
陳少陽拉過來一個在領主府附近救出來的守備團士兵，看著對方茫然無措又驚恐無比的樣子，陳少陽知道自己這是問錯了人。
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如果這兩個人真的有什麼意外的話，陳少陽絕對會炸。
隨著時間的推移，整個黑白市都被重新組織起來。陳少陽仍然沒有找到魯班老爺子和林諾諾。
跟在他身邊的守備團士兵和朱亮都感受到了一絲令人恐懼的陰寒氣息，陳少陽的心情全都寫在臉上。恐怖異常。
不知道的領民們還以為陳少陽在為大家的遭遇而難過，收穫了不少人感激的願力。
陳少陽卻無暇顧及這些意外的收穫，只想找到林諾諾和魯班。
忽然他感受到了一絲異狀，本應該歸攏到人皇鼎中的願力被分走了很大的一部分。這已經不是盜竊而是明搶了。
陳少陽的情緒一下子被點燃了，直到他看到了石中生和鐵狼。
石中生的眸子是血紅色的，明顯的該隱已經蘇醒，鐵狼身邊也漂浮著刑天斧，不斷上下翻飛，躁動之意十分明顯。
「鐵狼，魯班老爺子和林諾諾呢？」
陳少陽飛過去按住鐵狼肩頭，疾言厲色地問道。
「少陽，林小姐沒事，魯班老爺子他…」
陳少陽心頭咯噔一聲，強忍住內心的恐慌和悲痛，「他老人家怎麼了！你說啊！」
「咱們一起去北部教堂吧，他們都在那裡。」
「走。」
陳少陽豁然起身，凌空而行，化作一道流光飛去。幾乎在眨眼之間就到了北部教堂。
該隱和鐵狼等人都有些驚駭，陳少陽這個狀態下的速度著實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很奇怪的，整個黑白營地都遭到了嚴重的破壞，唯有這座孤懸在黑白市區之外的教堂保持完好。
教堂之外，有不少無知的領民將之奉為神跡，正拖著疲憊的身子在教堂之外叩拜。嘴裡還念念有詞，祈求神的保佑。
在他們的眼中，整個黑白市的房子，連著領主府都倒塌了。但是教堂沒有倒塌，說明神正在護佑著這座教堂。
甚至不少並非神教信徒之人都開始信仰起那位沒有皮相，也沒有本相的神來。
陳少陽從上空飛掠而過，目中閃過一縷陰霾。
教堂的大門緊閉，沒有人出來引導這些無知的信徒，更沒有參與著營地的救援。
陳少陽本來想直接砸穿房頂進去，想了想還是放棄，扣動了教堂大門上的銅環。
教堂的白色大門打開一條縫隙，剛剛好可以容許陳少陽通過。後面趕來的該隱與鐵狼只看見陳少陽進入教堂中的背影。
教堂大門又轟然關上了。他們一人兩天器都沒有選擇跟著進去，神教教堂之中總有一種讓他們很不舒服，甚至十分抵觸的氣息存在。
教堂之內，十名白色教袍的修士圍成一圈，主教莫歌正站在圓圈的中央，面前正是鬚髮花白的魯班。
他的胸口還染著斑駁的血跡，整個胸腔都塌陷下去，呼吸已經微不可聞。
陳少陽眼前一黑，鼻頭有些酸澀，險些就這麼倒下去。
被林諾諾一把扶住，陳少陽這才穩住心神，目光與林諾諾相對，這才注意到她的手臂上有一條長長的傷口。
神皇級強者，在這樣的地震中受傷是不太可能的。領主府又不是什麼高層建築，難以逃出去那種。
「對不起，我還是晚了一步…」
林諾諾的聲音有些喑啞，不知道是已經哭過了，還是在強撐著。
陳少陽一把抓過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不怪你，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不用林諾諾說，陳少陽也能夠猜出來發生了什麼。能讓林諾諾連護體能量都用盡的，唯有拼盡一切力量去搶魯班這一個理由。
「使者大人。」莫苓走到了陳少陽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禮。
悄然之間，林諾諾已經掙開了陳少陽的手恢復了那副冷冷的姿態。
「魯班先生的情況如何？」
陳少陽問道，目光不在莫苓這裡，而是盯著不遠處的老爺子。
「魯班先生已經渡過了最危險的時期，神教以秘法保住了他老人家的心脈，接下來只需要進行外科手術就行了。」
莫苓低垂著眼瞼，目光停留在地面，不去看陳少陽。
一個威壓鼎盛的神皇頂級強者，莫苓還遠遠不夠看。更何況這個強者正處在崩潰爆發的邊緣。
「我可以過去了嗎？」
陳少陽話音剛落，就聽見那邊傳來了莫歌疲憊的聲音：「領主大人，您過來查看一下吧。」
陳少陽聞言也不墨跡，大步流星地走到魯班老爺子面前，並指搭在老爺子的手腕上，感受著老爺子脈象的同時，一道細微的真氣遊走在老爺子的體內。
一個周天之後，陳少陽已經知道了老爺子目前的狀態。
老爺子被一塊天花板砸中了胸腔，當場造成了心臟破裂，之所以能夠被救回來，是被林諾諾強行用能量維持住了心臟的跳動。只是林諾諾的能量並非溫和，固然維持住了心臟的功能性，實際上卻加劇了他受到的損傷。
隨後老爺子被林諾諾送到了整個營地唯一完好的建築上尋求幫助。
莫歌當然知道魯班老爺子在陳少陽心中的特殊地位，立即施展了神教秘法，竟然活生生地將老爺子的心臟修復了大半。剩下的，只要進行外科手術，將骨頭殘渣什麼的全部挑出來即可等待痊癒。
陳少陽探測之後就知道，神教並不是真的修復了老爺子的心臟，只是用神教特殊的力量為老爺子搭建了一個能量版的模擬心臟。神教的力量屬性很奇怪，似乎根本沒有屬性，也能適配任何屬性。
在這個模擬的心臟上面，陳少陽感知到了願力，只不過是被神教所提純過的而已。
念力在某些方面，比如塑能和擬物方面，都有著其他任何屬性的能量望塵莫及的優勢。只是這樣做會有一個很大的缺點，那就是老爺子以後很可能無法離開神教的支持。
不過這個時候，陳少陽也顧不了那麼多。只要人救回來就好。
魯班老爺子被救了回來，北境大雪山下的一個兵團卻救不回來了。
雖說人類聯邦的營地都選在了很大的空曠地帶，但在這樣的山區空曠地帶畢竟有限。因此第四兵團的兩萬人選擇了靠山紮營。
地震發生的時候，整座大山都傾覆下來，直接將這兩萬人盡數吞了進去。逃出來的人僅有八個，神皇級的兵團長，還有幾個接近神王級的指揮官、督戰官。
所有人都沉浸在著慘痛的損失之時，喪心病狂的林猛猛竟然發動了總共的命令。
「全體注意，炮火掩護，地面軍團快速推進，斬殺所有異族有生力量！」
林猛猛的咆哮聲通過量子短程通訊全部發送到了各級指揮官的個人終端。
帶著一些疑惑和憤怒，指揮官與士兵們踏著被地震填平了的大湖與深谷。
只是等他們衝到近前的時候才驚訝的發現，四座雪山，全都塌了！四座雪山、
大雪山上，時不時仍然會有巨石和草木，甚至是雪球都淵源不斷地變得體積龐大。
「聯邦討伐異族，半路不戰而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