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四、橫生波折
巨鯰沉浸在母鱷所刻畫出來的太極之道中，它的靈智雖然不錯，卻並不算多麼頂尖。能夠有今天這個修為，已經是上天厚賜，若沒有大機緣，它絕對沒辦法突破道神帝境界。
這世界上頂尖修為的凶獸不少，但大多都是有著上古血脈遺傳，或者發生返祖現象的凶獸。大鯰魚這樣，本身血脈不佔優勢的，全靠機緣巧合晉級。
這也是為什麼這條大鯰魚如此執著於這片大澤的原因，若不是如此，它早就該順著水道去往能量濃度更高的水域，而不是困守一方。
巨鯰有些心動，它在思考著如果真的接受陳少陽的約束，好像也沒有太大的壞處。
它是水中的凶獸，可不能脫離水域進行戰鬥。就算能，它也不會願意。而在水中，很多強力人士戰鬥力都會打折扣，甚至於不會進入水中戰鬥。
不管在哪兒，它的安全都可以得到保證，最多就是自由被限制一些。
自由這種東西只是相對的，巨鯰認為自己絕對比陳少陽活得長。畢竟凶獸生命力比人類強大，這是黑暗大地上的常識。
讓它無法放下的是他現在守護的這個遺迹，當初它就是靠著遺迹之中泄露出來的一些能量，歷經千百年才逐漸成長到了如今的境界。
或許是吸收遺迹能量吸收得久了，它竟然感受到了和遺迹若有若無的聯繫。正是這種聯繫告訴它，這個遺迹最近就要開啟了。
如果奉陳少陽為主，那麼就意味著遺迹的東西也要失去了。雖然陳少陽答應了不取這個遺迹，但到時我敵為刀俎我為魚肉，巨鯰不知道這個古器的約束力能夠強到什麼程度，總歸不敢冒那個風險。
見巨鯰猶豫，陳少陽神秘一笑。
他單手一點，指尖凝聚出一團本源玄力，慢悠悠地飛向巨鯰。
巨鯰初時還嚇了一跳，等到那點玄力飛到了自己身前才反應過來，這應當是沒有什麼危害性的純粹玄力。
巨鯰大著膽子吸收了這點玄力，被陳少陽抽離了所有危險元素的玄力就是最為純正的補品。特別是其中蘊含的太極大道氣息，對於凶獸來說形同仙丹妙藥。
如花、母鱷乃至於魔豹的修為為什麼漲得比營地中的人還快？不是因為它們能夠獲得陳少陽的大道心得，而是因為陳少陽花了不少本源玄力在他們身上，硬生生堆出來的。
營地的其他人類強者，也能夠享受人皇鼎所凝聚出來的修行感悟，卻不能夠隨時接受陳少陽毫無雜質的玄力補充。他們的體質註定了，無法承受太多陳少陽遠超他們境界的玄力。
凶獸沒有這個顧慮，它們先天體質更強，經脈細胞的承受能力都遠超同級的人類。
陳少陽玄力能量等級只比巨鯰高出一級，但體悟可比它多太多了。巨鯰雖然是水生凶獸，其本身卻具備相當分量的土屬性。陳少陽包羅萬象的太極玄力，同樣讓他獲益匪淺。
就在巨鯰被進一步動搖的時候，整個大澤都晃了一下。
隨後大地塌陷，連帶著大澤之中的湖水泥漿水草統統被強大的吸力給扯了下去。
巨鯰怒號一聲，精神力凝聚成一道穿刺傳遞到陳少陽這裡。
「卑鄙的人類！竟然吸引我注意力時偷偷冒犯遺迹！」
巨鯰怒了，就在它和陳少陽在這裡對峙的時候，有人小心翼翼地繞過了巨鯰的看守，強行觸發了遺迹。
整個大澤整體往下沉了接近半米，露出了乾涸的湖床。
陳少陽在無極之中，順著水流的吸力往下墜落。無極和陳少陽沒有任何慌亂，都在鎮定地觀察著這個大澤的變化。
果然，那個遺迹就在大澤底部。
原來的湖底整個都是一個掩飾，真正的底部早就被遺迹修建者修成了規模宏大的建築群，並且在這個建築群上做了天花板。
陳少陽往下墜落，巨鯰也在往下墜落。
墜落的過程中，自己的鯰魚須化作一條兒臂粗的鋼鞭，狠狠抽打在無極身上。
無極被抽飛了一下，反手抓住了鯰魚須。狠狠一扯，就把半條鯰魚須都給扯了下來。
巨鯰吃痛慘叫，強行斷掉那條被陳少陽抓住的鯰魚須，尾巴一擺便順著水流往下鑽去，速度之快，陳少陽都沒來得及去阻止。
轟隆一聲。
無極和母鱷同時著陸，狠狠摔在一個巨大的平台之上。陳少陽認為這個巨大的平台就是此前遺迹的一塊天花板。
整個大澤的水流轟隆隆地灌注下來，又順著平台向著更低處流去。
陳少陽等人摔進來沒多久，頭頂便傳來一陣機械裝置運轉的聲音。那處缺口便被生生堵住了。
這個遺迹，看樣子至少有幾萬年乃至於幾十萬年的歷史，其中的裝置功能竟然仍舊可以實現。陳少陽驚詫不已，就是不知道這是哪個年代的遺迹。
遺迹中的空間算不上很大，只有這個發生坍塌的平台上還算寬敞。
其他的地方無極沒辦法下去，陳少陽便只好從無極之中出來，帶著龍魂劍跳下平台，尋著巨鯰的方向去了。
巨鯰固然是一頭水生凶獸，到了神皇級別，也具備了在陸地上行動的能力。
陳少陽都不需要刻意去找它，只需要順著那些被它破壞掉的遺迹建築就知道它去了哪裡。
這頭巨鯰是真的發瘋了，一路橫衝直撞地就朝著遺迹最核心的地方趕去，看樣子是生怕其中的寶物被奪走。
它竟然可以不偏不倚地直接前往核心，讓陳少陽感到很驚訝。他跟隨著痕迹前來，心裡有些無語。早知道這頭巨鯰那麼莽，直接當了清道夫他就把無極也給弄過來了。
只是走出去了接近一公里，和無極的聯繫變得很弱。這個遺迹中有著某種禁制，可以削弱精神神魂上的聯繫。就連近在咫尺的母鱷，和陳少陽通過御獸的鏈接也弱了很多。
陳少陽不打算折返回去召喚無極，仍舊朝著核心追去。
沉寂了挺長時間的龍魂劍這個時候忽然蘇醒過來，還飄出了一點龍魂，化作一條金色小蚯蚓盤在青鋒古劍的吞口之上，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遺迹。
陳少陽自然知道龍魂蘇醒過來了，於是熱情的打了個招呼。
「這處遺迹不簡單啊，你小子可得小心點，嘖嘖嘖。」
陳少陽來了興緻，直接問起了龍魂的看法。
「這起碼是近神話時代，也就是你們口口相傳的封神時代的遺迹。你看那些建築風格，還有隱藏在暗處的機關，使用的乃是巫力和氣血之力的混合體。這玩意兒也就封神時期最為廣泛，你們營地里那個刑天的第一代主人，就是使用氣血之力的高手。所有那把刑天才會殺氣煞氣如此之重，那種功法就是靠殺出來的。」
陳少陽看了一眼這個圓形通道上那塊巨大的血跡，覺得龍魂劍說得應該沒錯。
那攤巨大的血跡是巨鯰留下的，在遺迹之中橫衝直撞定然觸碰到了某些禁制，讓它受了傷。不過這種外圍的禁制還不算強大，所以巨鯰仍然有趕路的力氣。
朝裡面越走，陳少陽和無極之間的聯繫便越弱。甚至於母鱷都要和陳少陽斷開連接了。
陳少陽便將母鱷留在了外圍境界，自己追著巨鯰去了。
「這個遺迹，很像是以前那些祖巫用來祭祀的祭壇。小子你可小心著點兒，巫研究靈魂可是一套好手，在這裡面，你那些契約寵物，還有什麼機甲都不好使，說不定還會反噬你。這個地方，能夠剋制他們的東西很少。」
「祖巫專攻靈魂，戰士專修氣血，兩種方法夾雜起來，不得了不得了啊！」
陳少陽眯著眼睛看了龍魂一眼，好似看穿了這個被鎮壓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龍。
「說吧，這裡面是不是有你需要的東西？你是無利不起早的，肯定不會白白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出來給我答疑解惑。你也說了，祖巫最擅長靈魂。你一個孤魂，也不怕被祖巫留下的禁制直接給誅殺了。」
陳少陽一臉鄙視地看著龍魂。龍魂如果有老臉的話，估計這個時候應該在紅。
「我龍族自然和你們這樣的凡夫俗子不一樣。再說了，大爺我可是好心好意在幫你，你還不領情？」
龍大爺就差一雙手插在腰上了。
「行，既然你都這樣說了，待會兒可免開尊口。」
「別啊，我就開個玩笑，別當真別當真。」老龍的臉皮已經厚到難以言喻了。
「這裡是祖巫的祭壇，那他們肯定保存了很多高質量的靈魂能量，到時候你要是能弄到，分一些給我如何。你看看老龍我，尾巴都開始透明了，再不進補就消散了。」
老龍特意翹起了它透明不少的尾巴，確實一副馬上就要消散了的樣子。
不過陳少陽可不會上了它的當，搖了搖頭。
「全部都給你，不可能。祖巫那麼厲害，連你都對人家的寶貝垂涎三尺，那說明你肯定用不完全部。我只能給你三分之一，別的沒有。」
陳少陽一下子變成了鐵公雞，他知道這樣定價肯定沒問題。
「不行，三分之一實在是太少了。要不然這樣，我告訴更多關於祖巫的機密，你給我一半。」龍魂焦急了。
「成交！」
陳少陽爽快答應，看到龍魂那手舞足蹈的樣子，就知道自己肯定又被坑了。
這貨肯定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全部的，只是想著能有一半就好了。那種好東西一定很多。
「相傳，祖巫是封神時代的起源，也是封神時代上一個時代傳承演變而來。那個時代，靈氣匱乏，修行者們為了對抗頻發的天災和日益強大的凶獸，只能開發自己的靈魂能量和氣血之力。」
「祖巫一直在引領時代，和修鍊氣血的戰士們一起保護整個人類族群。傳聞祖巫能夠將靈魂修鍊到極致，偷窺世界的盡頭，能夠預見部分未來。所以他們往往能夠在危機到來之前提前進行規避，或者布置下相應的手段以防止最壞的情況發生。」
「祖巫最後的一個事迹，就是華夏神話中的封神。世間基本上有點名氣的巫，都在哪一次的動亂之中消失了，只有少數幾個實力通神的祖巫和戰士活了下來。」
「封神之戰時，我正在沉睡。所以那些大巫，祖巫究竟是死掉了，還是真的封神前往了另外一個世界，我們都不知曉。」
「封神之後呢？發生了什麼？」
如果按照現有神話時間線來說，封神發生在商周時代，在那之前的華夏歷史記載都不太可靠。不過夏商周三朝，巫祝的地位之高，是確鑿無疑的。在那個朝代，君王說話其實並不算數。比如君王想要今天出行，巫祝說，今天不能出行那就真的不能去。
說今年可以加稅，巫祝又說了今年不宜加稅，那還是不能加。
但是這個封神之戰，實在是疑點重重。按照演義中的說法，不過是一次朝代的更替，怎麼會導致巫祝的滅亡呢？
「後來氣血戰士保留了下來，但是巫卻消失了。他們殘存了幾個世紀，本來可以一直殘存下去，卻沒想到他們迎來了一次靈氣復甦。修真者的再次崛起，加快了巫的消弭。」
陳少陽認為老龍在忽悠他，卻找不到什麼證據。
說好的祖巫的秘密，卻變成了講述封神時代和巫的歷史。這個方向話鋒好像都不太對。好在陳少陽沒有細細深究，聽完了故事就加緊趕路。
老龍盤在古劍上長長鬆了一口氣。
他哪裡知道什麼巫的秘密，那個時候他還被封印著呢。就算不被封印，那也是只有乖乖躲起來的份兒。那些變態的大巫祖巫，最喜歡的就是老龍這樣的上古靈魂。抓過去做個巫器了，弄個引魂幡了，都是不錯的選擇。老龍只能，也只敢苟著。
陳少陽順著痕迹，來到了遺迹的最深處，果然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老熟人。
令狐東吳已經把上岸的巨鯰打得奄奄一息。
本來令狐東吳的修為就很高，現在巨鯰還不在水裡，戰鬥力大打折扣，來的路上又被遺迹中的禁制傷了個夠嗆，這個時候要是能打贏就怪了。
看見陳少陽進來，令狐東吳露出了高興的笑容。
「陳領主，你來了？還得多謝你，幫我拖住了這頭孽畜，要不然我哪有時間去布置強行破關。」
令狐東吳說完，陳少陽就看到了巨鯰仇恨的目光。他心裡嘆了一口氣，這頭巨鯰好像智商有問題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