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零、劍就該是劍
劍白和聶振翻越在荒無人煙的大山之中。
聶振並不知道眼前這片大山的來歷，但是劍白知道。
眼前這片雄偉的山脈古時名為崑崙，和南面雄偉神秘的大雪山同出一脈，在華夏的古代神話之中，歷來都是神仙居住之地。
後來的諸多科技文明發展，已經證明了神明這種東西並不存在。
哪怕是有記載的修真文明史上，也沒有發現過神明的蹤跡。
如果非要說這個世界上有神明的話，存在於科學家們理論研究中，尚未定論的「世界意志」應當便是那所謂的神明了。
廣義上的神明應當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也就是全知全能的存在。但是科學的理論證明，這個世界上絕對不存在全知全能的東西。
哪怕是世界意志，也無法探知即將衰變的原子是否會衰變，會在什麼時候衰變。就像薛定諤的那隻貓，到底是被毒死還是不被毒死，世界意志也無法決定。
所以，廣義上的神明是否真的存在是個疑問。
不過，全知和全能，或許可以獨立的存在，也就是說，這世界上可能沒有神明，卻有可能有半神。
狹義上的神明，也就是華夏古代神話中的神明。
劍白認為這種神明就是古代的修行者，他們強大的人或許能夠移山填海，或者以一當十，但從無全知全能這種描述。
在這一點上，劍白認為華夏的神話傳說遠比西方的靠譜。
西崑崙的傳說，或許也並不是空穴來風。
這是劍白蘇醒后，第一次來到西崑崙。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不論是異族還是人類似乎都在刻意地迴避著這個地方。
來到這裡之後，劍白才知道這裡究竟有多麼恐怖。甚至於不亞於那座神秘的大雪山。
有幾處暴虐的能量風暴團，劍白都看得心驚，如果他被拉進其中，恐怕也免不了凶多吉少的下場。
還有兩三股招搖的氣息盤亘在昆崙山的三處能量濃郁的森林之中，尊者級的凶獸氣息著實恐怖，連劍白和聶振這樣的強者，也只能盡量收斂了氣息，力求不發生衝突快速越過這三隻獸中尊者所在的地方。
他們的目標是天器，而不是過來捕捉尊者級的凶獸。
能夠成長到尊者級的凶獸，哪怕在變異之前也並不是什麼凡品，多數都具有著一些上古流傳下來的血脈。。智力天賦都是上上之選，完全不弱於人類，並不好惹。。
若不是如此，這些凶獸早都被人類或者異族抓走變成打手、奴隸了。
一路低調不敢惹事，二人朝著西崑崙深處前進，避過了三隻獸尊的地盤這才鬆了一口氣。本就嚴肅的聶振臉上更是板成了一塊兒。
「劍白，這次事關重大，萬萬不可大意。」
劍白看著聶振嚴肅的臉，忽然不知怎的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如果尊者級天器逃到了西崑崙，人類從何得知？西崑崙上瀰漫的能量和霧氣，就連衛星都不一定能夠拍到。
如果說這世界上誰能具備比衛星還要強悍的情報搜集能力，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女媧。
深埋在地下不知道多麼大的伺服器本體，以及從未暴露過的信息搜集能力，看不見極限讓人絕望。
聶振到底是屬於人類陣營，還是屬於女媧陣營，這事兒確實值得好生考量。
二人朝著西崑崙走了足足一天，以尊者級的速度，一天時間都夠走遍半個華夏了。卻也不過是在西崑崙之中兜了一圈而已。
按照聯邦提供的坐標，他們要找的天器老巢就在附近。這裡已經是西崑崙最為核心的地方，能量充裕得像是要凝結成能量之泉，詭異的是卻沒有凶獸在附近出沒，極為反常。
兩位人類尊者智商在線，知道這樣能量充裕的福地不可能沒有兇手佔據，如果沒有，那也只能說明這頭凶獸出去覓食了。
果不其然，一隻巨大的岩鷹從天而降，落在龐大的天池邊上就是一座小石山。足有二十幾米高的巨鷹，速度提醒都不弱於人類聯邦的中型戰鬥機了。
岩鷹抓著一頭神王級別的犀牛王落在天池旁邊，翅膀帶起的罡風在天池之中掀起了一陣滔天的巨浪。
巨浪翻湧，最終變成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一柄寬刃、黃金色的長劍從湖底漂浮而起，劍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劍柄一面書農耕畜養之術，一面書四海一統之策。這就是傳說中的聖道之劍，軒轅。
傳聞，九天玄女賜劍於皇帝，敗蚩尤，一統天下。乃是天子的象徵，也是人間最高權力的象徵之一。
此劍無需註明，便已經讓劍白和聶振在看到它的一瞬間明白其中含義。
一道金色的光芒混雜鏈接到那頭犀牛王的身上，引過一縷血色灌注到軒轅劍金黃色的劍身之上。
被血色纏繞的軒轅劍嗡鳴震蕩了幾下，竟然將一頭神王級別的犀牛王給活生生吸成了牛肉乾，還是整頭一起風乾的那種。
吸收完畢后，軒轅劍的劍身顫抖著，忽的碎成一團摻雜著血色的金光。
一個面白，黑髮，劍眉星目的男子從金光之中走出來，身上穿著金色龍袍，頭頂著通天冠，赫然便是古代皇帝的形象。
「軒轅，我答應你的事情，已經做到了。你何時把大雪山的功法獻出來，讓我等一觀？」
巨鷹口吐人言，開口質問軒轅劍幻化的男子。
男子或許是剛剛吸取了大量血氣的原因，眉眼臉頰都帶著淡淡的紅暈，看過去竟然有些煙視媚行的味道，全不與身上的龍袍通天冠氣質相吻合。
「你放心，我答應幫你純凈體內的金翅大鵬血脈，就一定說到做到。區區金翅大鵬而已，你的返祖還不錯，很有希望的。到時候我保證你得到功法之後，能夠扶搖直上，甚至達到當年金翅大鵬那種橫渡虛空，前往真正福地的能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困在這個衰敗的世界，等待著大限的到來。」
軒轅十分自信，舉手投足之間都有種令人心生膜拜的魔力。巨鷹也不例外，被軒轅忽悠地渾身發抖。
然後劍白才知道這老鷹不是在發抖，而是在面臨危機時做出了自己的反應。沒有別的原因，剛剛軒轅露出了那種了令尊者級都淪陷的魔力，自認為道心堅固無比的聶振聶司令露出破綻，被老鷹給察覺到了。
顫抖了一下的老鷹幾乎是在瞬間發起攻擊，一道狂風帶著暴虐的能量席捲而來，二人隱藏的三米多高的巨石竟然被老鷹翅膀捲起的狂風生生切割成了小石子。每一個小石子都如同炮彈一般，飛到哪兒炸到哪兒。
劍白與聶振閃轉騰挪，剛剛躲過那威力不俗的罡風石彈，天空中風雲彙集，竟然開始劈起了閃電。
幾十幾百丈長的閃電擊打在天池旁的巨石上，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
二人根本無法躲過，吃了三四道閃電之後也覺得渾身能量肆虐，有些控制不住。交手的第二回合，劍白與聶振都還沒來得及還手就被巨鷹的突然襲擊打傷了。
好在二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劍白還未動作，聶振拔出一柄紫中帶黑的軍刺，身影一閃便消失在劍白身旁。
下一刻，聶振出現在巨鷹身邊，手中的軍刺還帶著被閃電劈過的電弧直直刺了下去。
空中飈起一道紫黑色的血箭，巨鷹吃痛，一翅膀把聶振扇了個倒栽蔥，自己迅速地拔地而且，隨著它的注意力被轉移，空中的雷擊也停了下來。
聶振拼著被五道水桶粗的閃電給劈中，硬是在老鷹身上扎了一個窟窿，換了個兩敗俱傷，這種狠勁兒真心不太像是精明狡詐的尊者，反而像是街頭打架的混混兒。
要是兩個正常的尊者對戰，估計打個三天三夜都不能打出他們倆現在的這種傷勢。
老鷹懸停在接近千米的高空，兩隻鷹目死死地盯著下方的兩個人類。主要是盯著聶振，剛剛聶振的那一刺可是真的傷筋動骨，沒個三五十年恢復不了。它發誓，一定要讓這個人類好看。
只是老鷹忽然發現了一個很違和的東西，地面上本來是兩個人，那個白衣劍客卻緩緩消散了。在鷹目的注視之下，劍白留下的簡單能量分身竟然直接被看散了。
不過無所謂，此刻的劍白已經趁著軒轅開溜的時間，跟著來到了天池之底。
劍白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冷，第二個感覺就是冷得一匹。
自從晉陞到了尊者級以後，劍白不記得自己究竟有多久沒有過冷這種感覺了。但是今天忽然又能夠感覺到，而且是要被冷死了的感覺，這可就不太秒了。
在劍白的前方，恢復金色劍身的軒轅劍上也結了白色的霜花。
「軒轅，認我為主，留你一命。」
這種時候哪怕再冷也不能慫，不但不能慫而且還要裝逼。
劍白按住了自己的劍柄，劍意橫飛，天池水，不知道多少萬噸的水竟然被劍意給切豆腐一般，完完整整切成了四塊。
「世間竟然還有人能夠修成如此凜冽的劍意，你的劍道之強，哪怕放在那些輝煌時代也可名震寰宇了。」
軒轅一抖，又變成了那個黃袍男子，眉毛上已經沾滿了白色霜花。
二人都有能量護體，在水底撐起了一個罩子，可以避水。
「但你可知軒轅為何劍？就憑你也敢妄圖使軒轅認主，人類，欺師滅祖之名你可敢承受。」
「吾乃軒轅，天子之劍！」
軒轅兩手抱在胸前，睥睨天下的氣勢令人心折。只是被打臉了，不是說的話被推翻了。而是真的被打臉了。
劍白的拳頭狠狠砸在軒轅的臉上，哪怕軒轅是劍身幻化而成的肉身，也有一種被一拳打出了銀河系所有星星的眩暈感。
「媽的，還給老子喘上了。你丫的再牛逼也是一柄劍？更別提你現在是在虛弱期，你這樣的我一個能打三個。乖乖的，認我為主，否則老子直接把你這肉身打散，弄回原來的劍形態去。劍就是劍，變成人干毛線。你的路走錯了。」
劍白罵罵咧咧道，卻根本不給軒轅說話的機會，一拳又一拳地砸下去，軒轅神魂震動，劍身之上也有著巨大的顫慄。若是劍白力道再大些，恐怕真的會對劍體有所損傷。
別看劍白囂張霸道，實際上他也不輕鬆。軒轅好歹也是頂級天器，神話傳說中的天子劍，乃是聖道之器，絕不是凡俗之力所能夠撼動的。
所以，劍白每一次的揮擊，看似輕鬆隨意，實際上都是使用了他全部的攻擊力。這要是換了一個人，哪怕是換了一個正常狀態下的尊者級強者，被劍白這麼一頓猛錘也被錘死了。眼前這個軒轅，仗著自己是聖道之劍的身軀，竟然硬生生扛了幾十拳下來，除了神魂意志要被打散了之外，本體之上竟然一點痕迹都沒有。
「他媽的，認不認主？服不服？」
劍白從軒轅身上下來，拎起他的脖子問道。自己有些輕微的喘氣，只不過被他的疾言厲色掩飾下來。
鼻青臉腫的軒轅哪裡受過這等欺侮，自從它軒轅劍出世，一直到了有自己的器靈，意識，再到成了如今這樣的生命體，突破了最後的桎梏。這多少年的歷史之中，不論是誰得到了軒轅劍，都是恨不得把它給供起來，生怕冒犯了這柄聖器。
今天卻碰到了一個粗俗的，蠻不講理之人，讓軒轅又驚又怒，又干又尬。
軒轅沒有想過，往日里那些人之所以尊敬他，是因為他代表了祖先，象徵著一種文化，而不是它真的具備著怎樣的威能。
到了今天，它已經脫離了軒轅劍對於人類的那種意義，想要尋找自己生存的道路。既然都已經獨立了，和那些滿山亂竄的凶獸沒有任何區別。至少在劍白眼裡，軒轅劍就是一把劍，而不是一個穿著龍袍頂著通天冠的小白臉。
這種情況，讓劍白這樣愛劍成痴的人，如何能夠接受得了。
「劍就應該是劍，不是其他任何的東西！尤其是你這種著名的劍，否則會完全破壞別人的想象！」
劍白再度重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