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七、第一次合作的籌碼
「什麼苦衷，能夠讓聯邦放棄一個大區的領土？」
一個大區面積，至少有半個雲省那麼大，聯邦分佈在其上的分區人口加起來，總數不下兩百萬。然而東靈區失陷之後，這兩百萬人全都不知所蹤。
陳少陽就這事兒專門問過莫歌，莫歌自己也不太了解，只知道神教出手救下了一批人，但是大部分人確實不知所蹤。按照神教的推斷，這些人的下場不會太好。
核心區的人大部分被神教救了下來，分化送到了神教在彩雲聖城附近的分部。其餘的分區之人就沒那麼幸運了，或者死在了異族的鐵蹄之下，或者就被收為奴隸，永遠接受鞭笞和奴役。
到底是什麼樣的代價才能夠讓聯邦放棄數百萬人的生命？什麼樣的苦衷才能讓聯邦置百萬人的性命於不顧？
陳少陽也是這場災難的受害者之一，哪怕他沒有受到傷害，卻能夠對那些人感同身受。
但陳少陽不是一個小孩子，也不會為了那些已經發生的事情而影響現在的決斷，為了那些聯邦高層的愚蠢或者冷血買單，不可為也。
「這不能告訴你，我也不知道。」
段志明無奈，咱們在談合作呢，你跟我扯這些幹嘛。
「你們可以知道。」
陳少陽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想要跟我合作，讓我看到你們的實力。告訴我聯邦放棄東靈的苦衷，這是第一個條件。如果做不到，我覺得段家並沒有和我合作的資格。我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
陳少陽站起來，對著合金的大門做了個請的姿勢，示意段志明他已經自由了。
段志明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陳少陽非要打聽這個事情幹什麼。就算為了考驗段家的實力，他其實還有更好的方式。這是這方式有些不友善，他段志明可是本著欣賞陳少陽的初衷來跟他談事情的，現在陳少陽不給面子。
「既然你要看實力，那我就給你證明看看，希望你們會喜歡這樣的後果。」
段志明走到門口，忽然轉過頭對著陳少陽說道。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也不是他喜歡的了。既然不能誘之以利，那就凌之以威！
他走出合金的羈押室，後頸的通訊器立馬就恢復了信號。看來還是這間羈押室有問題，無法讓他準確的傳信，卻又能讓艦隊檢測到他的生命信號。
就在他要動作時，陳少陽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段志明如同被深淵凝望著，遍體冰寒。
「段公子，讓你們天上的艦隊再離遠一點好嗎？我怕我會忍不住擊落他們。」
段志明剛要說話，忽然感應到後頸的感測器傳來消息，發現威脅，艦隊東撤一百公里。
「段先生，請吧。領主說了，讓我把你領出去轉轉，你也好和家裡人商量。」
石頭早就束手站在一旁，聲音把段志明從恐怖中拉出來，他這才發現身邊哪裡還有陳少陽的蹤跡，他們早就離開了。
段志明跟著石頭走向軍營的會客室，說是讓他隨便走走，實際上卻並沒有對他放鬆警惕。一位聖徒圓滿雖然無法在陳少陽的眼皮子底下使壞，卻也要防備著他有著什麼詭異的手段。聯邦的技術底蘊可不能小覷。
等石頭也走了，會客室內就剩下他一個人。
四處打量了片刻，段志明竟然打起了瞌睡，獨自睡了接近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后，段志明突然清醒過來，搖了搖昏昏沉沉的腦袋，站起來徑直走向門外。
陳少陽正在和坦克一起喝下午茶，這時一個士兵過來報告。
「領主，大隊長，那位段先生回來了，說要見你們。」
「帶他到前廳去吧，我們馬上過去。」陳少陽說完，笑著對坦克說道：「看來這位段公子已經和家裡談好了，咱們過去看看。」
二人起身到了前廳，段志明看起來有些萎靡，但是精神卻不錯，眼中全是濃濃的自信。看來強大的家族給了他新的底氣。
陳少陽笑著坐下來。
「段公子，怎麼樣？可以成交嗎？其實咱們現在就已經算是在合作了。」
「家父同意了。」段志明輕笑道，「但是作為交換，你得交出你手上的那一具古機甲，戰刀機甲在你手上，有些浪費了。」
陳少陽搖了搖頭，輕輕嘆了一口氣。
「看來談判破滅了。」
軍營外，大地開裂，從裡面緩緩升起的是一列列機炮陣列，幽幽的炮管指著天空。
那俯衝下來的戰機群駕駛艙中，報警的紅色指示燈瘋狂閃動，預示著只要高度下降到危險距離，他們有大概率被擊落。
魯班老爺子早就考慮過地對空的防禦問題，在黑白市周邊以及軍營這樣的關鍵地方都布下了自動防空矩陣。
飛行員正在猶豫之中，繼續下去，可能不會討到什麼好處，但是軍命難違……
「鷂鷹編隊，撤退。」
突兀的命令避免了一場地空攻防戰，魯班老爺子站在地下的防空洞內，遺憾地看著全息投影上的戰機群離去，對旁邊的副手說：
「這個機群的裝備並不完整，否則他們完全沒必要靠近我們就可以發射致命武器，施行全覆蓋打擊。恐怕是因為他們的重要人物還在咱們的領地上。可惜了，咱們的大型防空武器沒有絲毫進展，要不然就算他們是空天艦隊也能打下來一兩艘。」
「看看這些數據吧，這是聯邦最為常見的一種戰鬥機機群，也是咱們以後的研究方向之一。不要覺得在黑暗大地上已經走到了領先水平，世界很大，技術還有很先進的，你們要走的路還很遠。」
老爺子見危機解除，徑直就走了，留下身後的一群助手、研究員若有所思。
黑白營地目前最強大的空中力量，除了魯班老爺子布置得防控矩陣，就是可以自適應巡邏的戰刀機甲，然後就是可以飛起來的陳少陽了。只是陳少陽的速度並不能趕上全力飛行的戰機，飛行高度也比不上。人類和純粹為了戰爭而生的兵器之間，在某些方面還是有著弱勢。
「怎麼樣，你們覺得可以駕馭戰刀嗎？」
前廳內，陳少陽問段志明。段志明滿臉煞白，有些僵硬地搖了搖頭。剛剛他的通訊器內傳來了高度示警信息，這一回已經不僅僅是發現危險了，而是艦隊受到嚴重威脅…
在高天之上，陳少陽正在無極之內與龐大的空天艦隊遙遙對峙。一位神皇級強者駕馭的古機甲，其威勢遠超神皇級別。
艦隊之內並非沒有強者，空天母艦本身的強度也足以應付一個神皇強者，更何況普通的神皇強者根本就飛不到空天母艦的高度。但是他們碰到的是陳少陽，而且是身在無極之內的陳少陽。
經過無極加持的陳少陽，境界不變，但是能夠發揮出的威力經過精神海的放大，已經可以超出神皇境界了。
所以空天母艦之內，警鈴大作，母艦智腦判定，整個艦隊有傾覆之危。
戰刀懸停在母艦之外，而母艦的護衛艦早就開始巡航在周圍，隨時準備對陳少陽開火。
陳少陽做了一個拔劍的姿勢，無極便拔出了自己的巨劍，遙指著空天母艦，抖了一下劍鋒。無形的波動風捲殘雲，漂浮的雲層驟然被一掃而空，露出一片藍天。
陳少陽什麼也沒做，只是有樣學樣，凌之以威。
至於現在正在前廳和段志明說話的那一個，那不是陳少陽，而是陳少陽的佩劍，龍魂劍。陳少陽這幾個月的苦修，修成了這麼一具短暫的身外化身。以龍魂之力，可以短暫地塑造出一個具有本體氣息，思想和行為接受本體控制的身外化身。只是這化身沒有任何修為，只有氣息，所以陳少陽才會一直把坦克帶在身邊。
當然，在羈押室之中見到的陳少陽是真身，只是此刻的是假身而已。
段志明懵了，這劇本有點不對。甚至可以說，從一開始，他一露面，計劃就沒有隨著他的想象發展。他與陳少陽交鋒，實力落了下風，辯駁也無有用處。
兩房談判，拼的終究還是拳頭。言語上的交鋒只是點綴，誰的硬實力上有優勢才能掌握真正的話語權。就像段志明，只要天上還飛著的空天艦隊能夠在瞬間毀滅黑白營地，那麼他不管被陳少陽懟成什麼樣，他都可以認為自己仍然處於優勢。
可是現在的情況急轉直下，翻轉得他有點猝不及防。本來還耀武揚威，剛剛在會客室進行意識通訊的時候，艦長還口口聲聲保證，哪怕是西南道最強者西羌候來了也無法威脅到艦隊，他們能在危機時像上次一樣排出戰機使用空間跳躍接走段志明。
過了不到五分鐘，艦長便又發來訊息，還是強制接入訊息。自然不是什麼好消息，艦長和母艦智腦的聯合聲明，艦隊有覆滅之危，敵方為一具超階戰地機甲。
完了呀，涼了呀。
這就是現在段志明腦海中的念頭。準備了一個小時，結果不到五分鐘就被陳少陽解決了，新一輪的交鋒，雙方各出一招。段家出鷂鷹機群，打的是個三帶一。陳少陽直接亮出了自己的王炸，就是在問對方，你要敢打出這張牌，我可就炸下去了。
一方不敢打，另一方不想炸，那結果就只有一種，妥協，談判。
段志明向陳少陽要了十分鐘獨處的時間，十分鐘后滿頭大汗的回來，整個人又萎靡了不少，甚至連境界都有下跌的跡象。陳少陽想起了以前鐵狼和神教通訊的時候，也是用的類似的法子，看來聯邦的神秘技術也好不到哪裡去。可能原理上是通的。
「我爹答應了，只是讓我給你帶一句話，知道了一些東西，就要做好被滅口的準備。我爹問你，做好被整個聯邦滅口的準備沒有？屆時，尊者都不一定保得了你。」
遠在無極之中的陳少陽笑了，段志明眼前的陳少陽也就笑了。
果然，這些人過來又是威逼又是利誘，話里話外都要陳少陽歸降，看重的是陳少陽身後若有若無的尊者劍白。
說來搞笑，劍白看重陳少陽，是因為他是一個古修者，看重的是他這個人本身。而這段家，看重陳少陽，卻是因為劍白。
「讓你的防空系統放一個投放物進來，你要的真相會放在一個專門的存儲器里。這個存儲器會裝在一個專屬的播放器之中，只有你自己的基因鏈才能解鎖，而且僅限你一個人知曉。看完之後，存儲器和播放器都會銷毀。你趕緊通知你手下的人吧，馬上艦隊就要開始投放了。」
段志明說完了要求，讓陳少陽去做準備。這種消息他當然不可能親口告訴陳少陽，他可不想因為地位不夠知道了不改知道的東西而被莫名其妙滅了口。這種事情，哪怕他身為段家三公子，也不敢拿來開玩笑。
陳少陽曾經聯繫過劍白的分身，想要問一些東西，被同樣的理由拒絕了。
劍白常說，你現在的實力不夠，知道了沒有任何好處。但是陳少陽覺得，自己現在的實力已經完全足夠了。
魯班老爺子忽然接到命令，說是要放一個空投進來，沒有多問，老爺子設置好了參數，並且讓傳令兵轉告陳少陽，有且只有一個空投能夠穿過火力網。
半小時后，一個半人高的合金空投箱子上面掛著綠色降落傘降落在軍營之外五公里的地方，是戰機在不靠近軍營上空領土危險區域使用慣性投放能夠做到的最精確的位置。
來到野外的只有陳少陽，段志明，坦克以及十幾名使能者圓滿親衛兵。
合金空投箱落地之後，四個角忽然噴出大量的煙霧，這煙霧不但能夠隔絕視線，還隔絕了神皇以下所有人的感知。
白色的煙霧瀰漫在野地，彷彿是一團巨大的迷霧，能夠使人永遠迷失方向。
陳少陽走進了濃濃的煙霧裡，去看他能夠找到的，第一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