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三、酒館再遇
黑白市如今的街道讓陳少陽有種回到了沉睡之前的感覺。
在陳少陽不知不覺中,在對黑白市進行規劃設計之時,就帶上了很多沉睡之前的設計風格。或許是那一份眷戀和回憶,永遠都銘刻在他心中,並且影響著他的一切。
蘇醒之後,已經匆匆忙忙三四年,短短時間內發生的許多事情,是陳少陽沉睡前一輩子都無法經歷的。
走在黑白市的街道上,稀稀拉拉的行人和緊挨著的一棟棟樓房,倏然飄落的樹葉提示著陳少陽,這不是那個華夏國的小鎮,而是末世之中一個苟延殘喘的營地。
生與死的威脅從來未曾遠離,即便是有了一片安身之地,一處落腳歇息的地方,一蓬遮風擋雨的屋檐。只有身處在最高的地方,才能看到那些隱在暗處的惡意從未遠離,時刻睜著雙眼注視著你,準備將你吞滅。
無知是福,只有普通領民才能享受到落地生根的安寧,而像陳少陽這樣的飄萍,卻不知何處為家。
黑白市一直在鼓勵商業,卻未見多少成效。因為實行的工分制,只有用工分才能換取更多的資源,比如好的房屋、食物以及修鍊的機會。所以商業的生存空間被壓縮到了極致,大家都沒有閒情逸緻進行消費,現有的物資也不允許它們自由的流通,所以長達一公里的商業街,開業的店鋪就兩三家。
兩三家店鋪,都是有著半官方背景的。一個酒館,一個服裝店,一個食雜店。
酒館是李興的,服裝店是柴榮的,食雜店是藍多的,這些陳少陽都知道。能夠在營地里獲得資源的人不多,有富餘的就更少了。
坦克魯班他們都不是那種動心思的人,方盛也比較簡單,或者說,還沒有到那個程度。
其實陳少陽不反對,只是沒有那個條件去鼓勵發展。這些人開了,給自己謀求一些小利,他樂見其成。
今天陳少陽出來沒有帶任何人,也沒有通知任何人。他只是想親眼看看,沒有任何偽飾下的營地,他無意之中發展出來的營地,會是什麼樣子。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真的能夠感受到安寧和幸福嗎?
酒館就在介面,佔地面積不小,門口掛著一塊原木牌子,直接從樹榦切出來的一塊,中間刻了一個酒字。木牌上掛了一些鐵條,風吹動或者有人開門時便會叮噹作響,不算清脆,也算的別有一番風味。
陳少陽推門進去,人居然不少,有許多赤膊的漢子在扳手腕,也有人喝的滿臉通紅大聲和同伴爭論吹噓。至於尋常酒館中常見的紅髮女郎這樣的人物,卻是一個都沒見著。這一點上,李興也不敢掠陳少陽的虎鬚,十分規矩。
能夠來這種地方的人,都是軍中休沐的人。軍隊之中不少人其實都沒有一個家,也未成家。早先女子在營地之中只是一種無用的附庸,甚至是一種用以交換的物資,直到陳少陽上台後蠻橫地抬高了女子的地位,而他們又確實能夠在不少崗位上發揮作用,掙得不比男子少多少的工分之後,營地上的單身漢一下子就多了起來。
無處發泄的漢子們總要有一個地方處理自己的情緒和多餘的精力,酒館就是這樣的一個地方。
陳少陽饒有興緻地看了一會兒,有認識陳少陽的惶恐地站起來,卻被陳少陽搖頭示意。找了個隱秘的地方,他很快走進了那片陰影之中。
發現了陳少陽的人坐立不安,想走又不敢走,想留下又惶恐,不少人都抓耳撓腮,渾身難受,陳少陽看得更加難受了。至於沒發現陳少陽的,多半是已經喝高了的,甚至有兩個紅著臉想要拉陳少陽去扳手腕,被陳少陽笑著拒絕。
看著這些人跟生了坐板瘡一樣難受,陳少陽更加覺得有趣了。這才是活生生的人的樣子嘛。有喜怒哀樂,不用擔心明天是否會死掉。
或許他們也擔心,只不過在酒精的作用下忘記了,也有可能是麻木了,這樣其實挺好。
門口的鐵條響了一下,一道苗條的身影推門而入,竟是個女子。那人看見裡邊的景象,愣了一下,卻沒有反身離開,反而是走了進來。
一個女子!
酒館內的目光一下子全被吸引了,有膽子大的甚至吹起了流氓哨。
這女子長得千嬌百媚,卻目光清冷,拒人於千里之外。
更詭異的地方在於,能坐在這裡的人不說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好歹也是上過戰場拼殺的,卻無一人敢與之對視。
只是被她盯了一眼,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遍體生寒,顫抖不已。
冷冷的目光掃視一圈,整個酒館就像是被冰霜凝固了一般,醉酒的醒酒了,沒醉的快尿了。
「你來了,過來坐。」
一道年輕的聲音響起,這聲音彷彿有著無窮的魔力,能夠令人從寒冬回到暖春,從絕境重返安樂。眾人的壓力一下子解除,這才想起來這道聲音的主人,無比熟悉,多次聽過訓話的,至高無上的領主大人,竟然和他們坐在一個酒館里!
林諾諾意外地看了陳少陽一眼,倒是沒有拒絕,徑直走到了他旁邊坐下。
這下子酒是喝不成了,滿酒館的鵪鶉,一個個的都縮進了脖子蜷著腿,想要偏頭去看他們尊貴的領主,又怕得罪了他。敬畏之心也壓制不住他們心底那熊熊燃燒的八卦火焰,喝酒喝個屁的酒,喝酒能有領主大人的女人重要?
兩年了,領主大人一直單身,也未聽說他看上了誰家的女子。那些市政廳的老頭兒就差把自己的女兒孫女送到陳少陽床上了,可惜陳少陽沒一個看上眼的。原來是因為領主早已有了心上人?
這女人是誰?從來沒見過啊。
眾人心頭八卦滾滾,那幾個吹過流氓哨的,出言挑逗過的,還有色眯眯多看了幾眼的,全都暈了過去不省人事。他們甚至希望自己永遠都醒不過來。
天殺的,調戲了領主的女人,十條命也不夠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