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七、三件事（3）-西羌一指

  李百丹的結陣之術，實際上就是黑白營地之前也開發過的，能量諧振。


  只不過李百丹所持有的諧振器明顯比陳少陽他們的要高端得多。想來是來自西羌候的技術支持，只是沒想到黑暗大地之上，竟然也會重視並且使用這種技術。


  陳少陽也問過魯班老爺子，能不能通過諧振器的作用，將眾人的能量激發成類似領域的效果。


  老爺子給出的答案是可以的，不過他涉獵這方面並不多。


  畢竟魯班以前是戰地機械師，主要負責的是武器火力的研究開發和檢修，對於這種深層次涉及能量領域的東西，他確實了解不多。


  在現代科學領域，每一個版塊都是艱深晦奧的，沒有哪個人可以做到真正的全才，將所有的東西都掌握。


  黑白營地，雖然目前看來已經比其他很多中型營地都要強大，但實際上還缺少很多的底蘊。若不是因為神教的關係，送來了一批幾百個有基礎的聯邦公民大大補充了營地基層人才的空缺，恐怕想要維持現有的技術都很困難。


  神秘側的力量對於一個營地來說固然十分重要，是營地存在的根本。


  正是因為這種精神層面的力量保護著領民們不被黑暗大地上那詭異的力量侵蝕成為野獸，也在支持著領主和高端的強者們不斷壯大己身，修行不止。


  但是並不代表著黑暗大地上，就可以不需要科技側的力量。


  陳少陽沉睡前就知道，科學技術才是第一生產力。科技側的發展，決定了營地的發展上限。


  陳少陽本以為黑暗大地上的營地都是不重視科技側的畸形社會。現在看來，是他太過於小瞧了黑暗大地上的人們。


  從李百丹帶過來的諧振器就能看出來，實際上他們也在著重於科技的發展，只不過重心都在武力上面罷了。


  黑白營地，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只有科技側的力量發展起來以後，營地之中才能進入正常的發展秩序。只有當普通的領民也擁有著制約超凡武力的能力的時候，普通領民才會獲得真正的平等。


  否則，即便陳少陽頒布了一系列的法令，最終也會逐漸變質。


  因為普通人和修行者之間的實力始終擁有著絕對的差距，最後的結果，恐怕連聯邦那樣的水平都做不到。這不是陳少陽想要的。


  在他的眼中，營地也是一個太極的平衡。


  修行者為陽，普通領民則為陰，陰陽相和才能達到平衡的最強狀態。


  而且，就算不想這些，科技側也能夠更大程度上發揮出修行者的實力。


  比如機甲，比如現在的諧振器。


  在這短短時間內，陳少陽心裡已經掠過了諸多念頭。若是讓李百丹知道這個時候，陳少陽竟然還在感嘆於營地發展模式，思考著以後的事情，恐怕心裡也會沉甸甸的。


  他敢這麼做，唯一的解釋就是，陳少陽仍然有很強的底牌沒有揭開。


  李百丹雖然不知道，心裡卻已經有點低沉了。陳少陽此人太過詭異，或許是擁有著來自光明世界，也就是聯邦的特殊力量。


  剛剛他引導出來那磅礴的精神力，竟然直接傷到了他帶來的諸多聖徒強者。甚至於李百丹自己也受到了很強的影響，這種手段，李百丹縱橫西南道多年，從來未曾見過。


  但是李百丹見過類似的情況，那就是朝見西羌候的時候，那數萬人的集會，萬千聖徒乃至神王強者的強大意念加持在西羌候的身上，所投影出來的意念的集合。那一次的情況，和現在的十分相似，每一個人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影響。


  這是西羌候檢驗手下人是否忠心的一個手段，同時也是展示實力的表現。


  他曾經聽聞，只有真正獲取了人們的信仰與忠心之後，才能夠做到這一點。


  可是陳少陽接手影皇營地前後也不過一年時間，收編後面的幾個營地也不過半年左右，怎麼會達到了這種效果。


  這事兒要是說出來，簡直都有些駭人聽聞。


  李百丹看向陳少陽，目光微凝。陳少陽的挑釁在他看來無傷大雅，但是他的威脅等級已經上調了數個等級。


  若說最開始，李百丹只是想要那個晶礦，接下來是看上了他一身的秘密以及那神秘強大的機甲。現在李百丹已經開始考慮，若是再給陳少陽一年或者兩年，他是不是能夠做到威脅到西羌候的程度？


  雖然他自己也覺得不太可能，但是卻不得不防。


  潛藏在他內心的還有一個他自己的想法，既然陳少陽都能做到這種程度，那麼他李百丹得到了陳少陽秘密之後，也可以做到。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西羌候也不是天生的貴人，李百丹當可取而代之。


  想到這裡，李百丹終於下定了決心。


  「陳領主，你的本事一次次地出乎我的意料，讓我刮目相看。甚至我現在都覺得你已經有了和我平等對話的資格。」


  李百丹沉默了片刻，這才開口，雙手背在身後，一副傲然的模樣。縱然自己的殺招失敗，反噬己身，也不願意丟了自己統領的架子。


  「我再跟你強調一遍，你我不僅僅是代表著我自己，我身後可是西羌候。」


  「你可知道，剛剛你用出來的東西代表著什麼？代表著禁忌！」


  「若是我將這事兒報告於西羌候，屆時，來討伐你的可就不是統領級，而是大統領，乃至指揮使級。」


  李百丹似乎是被陳少陽所震懾了，竟然說著說著就轉變了語氣。看樣子他好像是想從剿滅改成招安。


  陳少陽聞言笑了，嘴角勾起的一絲笑意有些意味不明。


  「李統領，這回又有什麼建議？莫非，殺不了我，就想要曲線救國？」


  李百丹搖了搖頭，露出了一絲渴望的笑容。


  「你的秘密太多，我知道的不少。你說說，哪一件不是能夠引起整個區域動蕩的事情？神隱、機甲、現在又是關係到成為大型營地的秘密。怎麼可能讓我不心動？不過也是你成長的太快，以至於我竟然現在都拿你沒了辦法。」


  「不過，你是一個有野心的人，從你經營營地的方法就能看出來。很巧的是，我也想要改變自己、改變這片大地的命運。既然我們現在都打到了這種程度，不妨實話告訴你，我還有底牌尚未動用。不過我動用這張底牌，損耗太大，並不想就這麼扔在了這裡。」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也有底牌，你還有機甲沒有使用對不對？可惜，我只要用了這張底牌，哪怕你有一個機甲軍團也沒有用……」


  陳少陽忽然揮了揮手。


  「打斷一下，既然你都說了我有野心，有實力，成長快，那你就不怕我過段時間，過河拆橋嗎？」


  李百丹仍是滿臉的苦澀。


  「雖然我也有這種憂慮，不過想要收益就要承擔風險，而且我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並且…」


  「嗯？」


  「並且你再也沒有機會了！」


  李百丹驟然露出了猙獰的表情，站在他身後的六名強者瞬間軟倒在地，氣息已然微弱無比。


  同時，一道精神力的攻擊從李百丹手中的一塊寶石上發出。


  那道精神力，準確的說，不是精神力，而是一道威儀。


  陳少陽身前，憑空出現了一個人物的虛影。那虛影戴著一頂高冠，看不清面容，身上的袍服華貴異常。


  他如神祗降臨，凌空而立，朝著陳少陽遙遙一指。


  那一剎那，時間停頓了一絲，天地之間似乎再也沒有任何的東西，全都化成了那一指。


  陳少陽一時之間什麼也看不見了，雙瞳之中只剩下一根不斷放大的手指頭。


  在那指尖，他似乎看見了自己的命運。


  等指尖按在他額頭的那一刻，就是他陳少陽意識消散，身死道消的那一刻。


  李百丹卻並不打算殺掉陳少陽，只是想要抹除他的意識，保留他的記憶。因為，他想要陳少陽身上那無窮無盡的秘密。


  指頭終究還是無法阻擋，印在了陳少陽的眉心。


  陳少陽如同木偶一般，不閃不避，就這麼受了這一指。


  這是誰的投影？


  陳少陽的最後一個念頭便是這樣，充滿了疑問與震撼。


  除了劍白之外，竟然還有人可以做到這種程度。不過是儲存在寶石之中的一道投影而已，竟然讓他無法反抗，讓他準備的後手全都沒了用處。


  本以為，李百丹最多就是拿出諧振器這樣的東西，或者某件威力更強的武器，或者某個強力的幫手。


  卻沒想到，他請出了一件已經完全超出聖徒，甚至是普通神王也無法抵禦的東西。


  那強大的意識灌注進陳少陽的腦海，如同洪水決堤，衝破了他識海外天然的防禦，徑直貫入識海的最核心區域。


  略過識海之時，古器御獸的震蕩嗡鳴，古器鼎的碎片甚至有了二次碎裂的跡象。


  兩大古器固然想要反抗，卻終究有心無力。他們只是一個駐紮在陳少陽識海的外來物，能夠發揮多大的實力，其實還是要看陳少陽本身。


  若是陳少陽有神王境界，能夠開發出古器的更多核心的東西，解放他們的功能和力量，那麼僅憑著古器的威能想要抵擋這一擊也不是難事。


  可惜，時間這一次沒有站在陳少陽的這一邊。


  同時，在遙遠的西羌候營地，一個龐大的宮殿之中，西羌候正在接受眾人的朝拜。


  今天是一個大日子，西羌候的所有核心臣屬都會來彙報工作。


  他正坐在高高的寒鐵王座之上，聆聽著手下的第二指揮使彙報關於泰坤遺迹的事情。那神秘的該隱之寶不知所蹤，各方勢力經過一番角逐之後竟然是撲了空。


  久久沒有動作的神教出動審判庭，異族著急了各道的部族強大戰力，西羌候派出第二指揮使……雖然顛頂強者因為互相牽制未能出手，不過這也是無比強大的實力，神王強者都不下十人，竟然也只是打散了那該隱載體，而不是將之捉拿。


  正聽到關鍵之處，西羌候忽然皺了皺眉頭。


  只見他的身上有一道虛影從身後緩緩分出，而後凝結在了身前，變成一個鏡子一樣的東西。


  鏡子上，有一副畫面，正是陳少陽呆立原地，準備受死的樣子。


  到了西羌候這種境界，哪怕是不親臨現場，只是通過精神投影的微弱感知也能察覺到陳少陽目前的修為境界。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聖徒強者而已，為什麼李百丹會動用自己凝結的意志分身，想要直接抹除此人的意識呢？

  西羌候露出了不滿的神色，不過隨著他那意志進入到陳少陽的識海之中，憑藉著微弱的感知，西羌候忽然察覺到了一些東西，變了臉色。


  「竟然是人皇鼎的碎片！」


  西羌候先是驚了一下，不由得一揮手制止了第二指揮使的報告，凝神感知起來。


  一個人皇鼎的碎片而已，固然能夠讓人實力快速進步，但缺陷同樣十分明顯。西羌候作為一方巨擘，手中自然也搜集了不少。


  人皇鼎散落各處，不少人都有，雖然出現在小營地里很稀有，卻也不應該是李百丹動用意志分身的緣由。


  若是李百丹連一個小小聖徒高階都搞不定，還當什麼統領？哪怕他有人皇鼎碎片，可是靠著西羌候營地那麼多的資源，李百丹所作所為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不對！竟然是，民心所向而成的皇者意志。「


  皇者意志，是進入神皇境界的關鍵。一般分為三種，一種是天道意志，也就是神秘側修行者們的突破的方法，通過感悟那縹緲的所謂的道，藉助神秘感悟來進入皇者境。這一種，十分稀少，通常只有覺醒了神秘系的基因能力者，或者是某些古修行者才會使用這種方式。


  第二種是人道意志，那就是通過自己強大無比的意念，成為皇者。這是現今最為普遍的晉陞方式，也是最困難的方式。


  第三種就是皇者意志，是只有一方巨擘，領主才能夠做到的東西。藉助自己臣民之念突破皇者限制，達到神皇境界。這種方式，從個人的難度上講是最簡單的，從集體的角度講卻是最難的。因為想要擁有這種意志，需要很多的因素，一個超大的營地只是其一，還要有整齊的民心。不過好處就是，這要營地之中集結了這樣的意志種子，而營地的發展也沒有太多的意外的話，那麼晉級神皇境界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三種方式，神秘的天道意志最為難得，也是最強大的。其次就是皇者意志，以眾生之念入皇者境，自然要比那些以個人之念的要強大的多。


  難怪李百丹要動用意志分身，原來是皇道意志的擁有者。他李百丹不敵，也算是無可厚非。


  直接抹除了也好，他可不想自己的地盤出現第二者皇者意念成皇之人。


  西羌候揮手斷了感知，在他看來，此事也不會再有任何變數。西南道內，能夠敵過他西羌候的人，不超過三個，都不在陳少陽的識海中有出現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