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一、走進營地(五千字過渡章節)
在何水思考著有沒有和陳少陽對等交談的語氣之時,陳少陽正在潛心閉關之中。
銀色的玄力不斷在周身經脈遊走,透過遍布每一寸血肉的經脈將玄力擴散到細胞之中。
首先進行的是下肢的淬鍊。玄力似乎擁有著無盡的生機與活力,又暗藏著衰亡的死亡屬性。玄力走過的地方,骨骼和肌肉在進行著一次次枯榮和新生。整個過程前半段十分痛苦,後半段的新生又讓人感覺到由衷的愉悅。
歷時兩個月,陳少陽終於完成了大腿之下的所有淬鍊。若是將陳少陽的皮膚割裂開來,就會發現他的血肉骨骼都散發著淡淡的銀色光輝。
修鍊到了這種地步,陳少陽都有些懷疑自己到底還算不算是人類。不過轉念一想,其實修鍊到超能者以上的人類,不管是細胞強化還是基因變異,嚴格意義上來說早已經脫離了普通人類的範疇。
哪有普通人類能夠呼風喚雨,招引火焰御使寒冰的?
其實不管是陳少陽這樣傳承自古武時代的武者,還是現今追求能量極致和基因神秘能力的修行者,其本質上的修行都差不多。都是在追求著自身機能的完善,潛力的挖掘以及生命層次的進化。
不同的是,武者似乎在追求身體的強大同時,還注重精神層次的東西。從一開始就講究感悟天地,悟武道之奧妙,以武入道,成其法。
而現今的修行者,從一開始就追求著能量強大,少有人去關注心境這樣玄之又玄的東西。只有到了聖徒境界開始,才會對精神力有所需求。
這也是為什麼,陳少陽的進步速度,在能量可以提煉轉化為內力的時候,提升得如此之快最根本的原因。當然,拋除太極功法的因素,古器對他的修鍊好處之大也是不得不提的。
九月中旬,閉關了一個多月的陳少陽第一次出現在營地之中,卻不是召集了自己核心部下聽取營地發展情況,而是出現在了黑白營地的公立學堂之中。
「我有武道,欲廣傳營地。」
陳少陽的話如同晴天霹靂炸響在整個黑白營地上空。營地至高無上的領主,強大無比的陳少陽大人將要傳授他強大的秘訣!
營地之中,一時間無數人捶胸頓足,都在後悔當初因為一時的懷疑沒把孩子送入營地公辦的學堂。特別是營地之中知曉陳少陽實力增長的高層們,更是後悔的腸子都青了。陳少陽的強大以及變得更加強大的速度,他們可是有目共睹的。哪怕陳少陽不傳授核心的東西,只是一些皮毛就已經足夠他們受用不潛了。
放眼整個黑暗大地,除了至親的血脈或者生死相托的心腹,會有哪個強者把自己強大的秘訣傳授他人?
好在黑白營地的人早就被陳少陽一次又一次的新點子新政策震驚到麻木了,這一次陳少陽宣布傳武,固然後悔震驚,卻也很快擴散流傳。
陳少陽在營地的學堂走了一圈,發現雖然自己沒怎麼管理,營地的學堂處在一種自生自滅的狀態。但是它卻依然走入了一個相當正確的軌道。
負責學堂還是以前從超能者小隊之中淘汰出來的那一批人,只見他們拋卻了當初弔兒郎當五迷三道的樣子,現在每天抱著厚厚的書本,拿著戒尺穿梭在這營地第二座用石頭水泥砌出來的高大建築中。
雖然只有兩層,但學堂毫無疑問是整個營地除了領主府外最『宏偉』的建築。
或許面貌可以妝點,但是人身上的精氣神和自豪的表情是怎麼都偽裝不了的。
「在學堂教書,感覺怎麼樣?」、
陳少陽攔下了一個人,正是在東山之上因為想當逃兵而險些被陳少陽當場斬殺,最後扔到學堂當老師的那位超能者。
「啊!拜…拜見領主大人。」
或許是當年留下的陰影,這人陡然被陳少陽攔住以後確實有些惶恐,甚至忍不住雙腿打哆嗦,差點就軟倒下去。
陳少陽心下無語,在學生面前耀武揚威的樣子,怎麼到了自己這裡就軟了呢?還真是爛泥巴扶不上牆,這樣的人能夠教好學生嗎?
將這人扶到一邊坐下,陳少陽心中起了思索,難道這學堂的繁盛和秩序只是一個假象嗎?
正當尷尬蔓延的時候,魯班老爺子一邊唉聲嘆氣一邊,還撫著胸口,似乎被什麼人給氣壞了。看見陳少陽和他手下的老師待在一起,眼看那老師已經被嚇得要閉過氣去了,趕緊走了過來。
「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捅了個簍子就撒丫子不管,也不知道你是怎麼當領主的。」
的確,陳少陽輕飄飄的一句我欲傳武,就讓學堂被各界人士擠破了腦袋。這時候陳少陽還不想辦法解決,反而在學堂里瞎逛,老爺子能不生氣嘛。
陳少陽苦笑道自己就過來看看學堂辦的怎麼樣,沒別的意思,還問魯班怎麼在這裡,出什麼事了。
「沒啥大事兒,就是剛剛被兩個臭小子給氣著了。一個傅里葉函數教了幾百遍了還不會用,有的時候真恨不得一拳打爆他們的狗頭。」
魯班老爺子恨恨道,擰開掛在腰間的茶壺恨恨灌了一口水,似乎是想起來就極為氣惱。
陳少陽愣了一下,什麼情況,這才幾個月?營地的學堂都開始教傅里葉函數了?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是他沉睡之前大學才學的內容吧?
「有啥辦法,你要搞營地,滿營地都拉不出一支合格的工程師隊伍,那些老師傅敲敲打打還行,你讓他們搞演算法做研究比殺了他們還難。我還不如自己教點學生出來呢!」
老爺子逮了幾口水之後,這才平靜下來。
「你還真別說,這群學生裡面,確實有幾個好苗子。有幾個學東西極快,我看再調教一段時間就可以拉出來跟著我做事了。」
「對了,你想出來的這個學堂制度,我根據下面幾個老師的建議進行了適當的改革。」魯班老爺子拉著陳少陽往辦公室走,也不管那個暈過去的老師。
「哎呀,你還看他幹嘛。這人雖然膽子小了點,但是教孩子還是有一套。他似乎心理上有些問題,只有跟孩子們相處的時候是最為自信的。你就放心吧,這學堂老頭子我給你看著呢,等你這個甩手掌柜發現問題,早都不知道黃了多少遍了。」
魯班老爺子拉著陳少陽一路走,一路絮絮叨叨地吐槽。進了辦公室就很疲憊地癱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陳少陽心裡卻有些感動,他確實只是一個甩手掌柜,營地那麼多事情,他沒有辦法一一管過來。何況一路大戰小戰不停,陳少陽自己也要修鍊,實在是分身乏術。
也得虧了營地里有那麼些兢兢業業的中上層幹部,一直管著營地沒出什麼大問題。特別是魯班老爺子這樣的老人,竟然還要為他陳少陽操持學堂,說來陳少陽都有些慚愧。
陳少陽忽的走上前,拍了拍魯班老爺子的腰背,在他肩頭按摩起來。
銀色玄力隨著手掌的按摩傳導至老爺子的身體。如同春風拂過,老爺子因為講課和研究長期累積下的腰背勞損如同被融化的積雪,隨著玄力的化解而消失不見。
老爺子知道陳少陽在做什麼,卻沒有阻止,只是靜靜享受著難得的片刻放鬆,不知不覺竟然睡了過去,鼾聲漸起。
陳少陽默默地將老爺子的全身都梳理了一遍,揮手設下一道恆溫的玄力護住老爺子不受打擾。他走在辦公室里,看著擺在老爺子案頭壘得整整齊齊的文件,隨手拿過一份看起來。
《關於細化學生年級的方案討論與實施》
《請求徵調高年級學生五名入周山礦區進行管理》
……
原來老爺子已經為他做了那麼多的事情…
陳少陽有些感動,卻不知該如何說出口,只是靜靜站在辦公室里,翻閱著這些文件,還有一本老爺子的日記。
原來學堂已經分出了五個年級,從小學到高中的雛形已經有了,似乎還是陳玄真和陳玄念的提議。
原來已經有好幾批進度較快的高年級學生已經充實到各個礦區、部隊中去了,甚至還有進入內政廳任職的。這些原本只能一輩子做個普通領民的學生,忽然有了出頭之日,營地的中上層人員也開始流動起來。
原來…
學堂的發展,不到一年的時間已經十分完善了。至少以陳少陽兩世的眼光看來,挑不出什麼毛病。分年級的數量,包括教學的內容,肯定不能按照陳少陽沉睡之前的盛世來度量。更何況現在的大環境下,能量充足,很多人的天資相對較高,在不缺食物的情況下,學東西很快理解能力也很強。更重要的是,營地里出來的小孩子,大部分都刻苦非常。
能夠學習的機會對他們來說實在太寶貴了。
陳少陽看得很滿意,魯班老爺子卻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開口給陳少陽潑了一盆冷水。
「不要被這虛假的表象所迷惑,現在欠缺的東西還很多。」
魯班老爺子對陳少陽翻動自己的東西並不生氣,這是他的營地,理論上營地的一切都屬於陳少陽。更何況這東西本來就是擺出來給陳少陽看的。
「我們現在還缺很多專業的人才當老師,老頭子我懂得雖然多一些,畢竟不是全才。而且說句不好聽的,你選擇的這條路,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走完的。老頭子我說不定哪天就兩腿一蹬去了,到時候也沒法子。」
老爺子伸了個懶腰,似乎睡得極為舒服。
「雖然欠缺不少,但是能走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不錯了。」
陳少陽只是笑道,對老爺子面兩句話就假裝沒有聽見。魯班老爺子的壽命,陳少陽有把握讓他在二十年內不受困擾。玄力可養生淬鍊,不過是多花些時間和功夫罷了。為了魯班老爺子,值得。
魯班也不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目光忽然變得凝重起來。
「你真的打算在營地內傳武嗎?這可不是小事,弄不好又是一件引動風雲變幻的大事。要知道哪怕是在聯邦,想要進入核心學院也得經過專人考核或者引薦,身家清白的人才可以…」
確實,不管是現今能量修行技巧還是陳少陽不一樣的武道修行,都是不可輕傳的秘技。若是被一些心懷不軌的人學了去,屆時恐怕危害甚大。
「無妨,我欲傳武眾人,也會細加甄別,總不能因為有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在就因噎廢食。」
陳少陽的決心已定,為了把太極發揚光大,光有兩個徒弟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選人方面,您老幫我把把關,具體的事情我就不去做了,到時候人選好了組成一個武道班,我會再遴選一遍。」
魯班老爺子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陳少陽就是那麼一說,具體的事情還是丟給他們來忙活。一想到那些聽說了這個消息就發瘋了一般往魯班這個『校長』手上塞各種東西的家長們,魯班老爺子就感到一陣腦仁疼。這可是一個苦差事啊!
二人交談了片刻,說了一些營地的事情。魯班老爺子就開始攆人了。
用老爺子的話說就是,自己不干事,還偏偏想法一個接一個,真是無恥。
陳少陽走在營地里,並沒有刻意掩飾自己的行蹤,一時間營地里雞飛狗跳。認識陳少陽的人有很多,不少人大著膽子走到了陳少陽跟前,想要在領主面前混個臉熟。至於有自己工作的人,則是假裝面不改色地繼續忙活著自己手頭的事情。
陳少陽也不管這些人的反應,只是自顧自地閑逛,驅散了那些匆匆忙忙趕來的領主衛隊。
他偶爾和身邊靠近的人說說話,問問問題,就像是前世那些領導人出去考察一樣。
跟著陳少陽的人們漸漸發現這個領主也沒有傳說中那麼冷酷無情之後,漸漸膽子也大了,回話的人也多了起來。
不少人開始習慣性地吐槽起了營地的一些事情,希望領主能夠聽見幫他們解決問題,當然,其中隱藏的小心思陳少陽也沒有去揭穿。
什麼糧食現在變多了,不好賣了;什麼皮革現在漲價了,做衣服不容易了;什麼家裡的小子在學堂被內政廳看中,現在回來都不幹活了…
有真心實意提建議的,比如想要修路的老哥。也有想要從中牟利的,比如提議糧食漲價那位,還有純粹就是為了炫耀或者想要領主大人關照一下自己家中後生的…
眾生百態,小小的幾千人的營地也可以演繹地如此淋漓盡致。
在吃飽穿暖的情況下,營地的人們漸漸展現了他們生動活潑的一面。一副精彩的眾生相擺在陳少陽面前,也讓陳少陽感受到自己這一段時間的拼搏廝殺沒有白費。總算有那麼一些人,因為陳少陽的努力而過上了相對幸福的生活。
走在人群中間,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陳少陽也笑得越發開心。
還有一些深層次的變化悄然發生,隨著陳少陽和這些人的交流越多。那些感到無比榮幸和幸福的人們對於這位領主的認同感越來越高,他們貢獻給古器鼎的精神力純度和質量也越來越高。
「看到了沒有,剛剛我和領主說話了!他對我說好,你的建議我會考慮!你們看到沒有?看到沒有?我看以後誰還敢說我二狗的是個奴隸!」
…
同樣的對話不斷地發生在人群之中,欣喜若狂的人們,誠惶誠恐的人們,糾結木訥的人們,都圍在陳少陽的身邊,感受著陳少陽身上淡淡的威壓,看著他臉上淺淺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這個時候黑白營地的領民們才發現,自己的領主是如此的年輕。
留守營地的李興柴榮早就得了消息,躲在暗處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領主如此做法,恐怕於威儀有損,不利於營地治理啊。」
李興皺著眉頭看著一個個打了雞血一般將陳少陽圍的水泄不通的人群,如此說道。
柴榮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怔怔地看了半晌,這才介面說道:
「你哪裡看出來這些人的敬畏減少了?我看到的怎麼是這些人的敬畏更甚,甚至更加的發自內心呢?」
柴榮說完,轉身離去,回到內政廳自己的辦公室之中。柴榮從一處隱秘的地磚下拿出那封早已寫好的屬性,能量輕輕一震,帶著特別印記的書信便化作了飛灰。
「從今日起,我柴榮便真心實意地在這黑白營地吧~」
柴榮揚天閉目良久,再睜眼時目中精光湛湛,幹勁十足,似乎是終於下定了決心要做點什麼功績出來。
這時,一個內政廳的官員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看得柴榮眉頭一皺。
「何事?如此慌張?」
「柴廳長,領主要進行演講,讓我們去通知營地內所有人於廣場處進行集會。同時要求我們印發文件,將內容傳遞到其他營地。」
「我明白了,去回話,半個小時之內安排妥當。」
柴榮倏地站起來,走出了自己的辦公室。他早預料到陳少陽從來不會做無用之事,卻沒想到來得那麼快。不知道這會,陳少陽又會出什麼新的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