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零、有詐
危機時刻,動物的本能遠遠比人類來得靠譜得多。它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那便是往前一躍。數十噸的身體狠狠砸在炮台之下,狠狠一爪便將炮管拍得變了形。
它贏了,慘勝。胸口血肉模糊,卻不傷及根本。真正給它重創的是方才巨炮擦過它的脊背,半個背部的皮肉都被直接融化蒸發成水汽。烤成黑色的肋骨直接裸露在空氣中,能看到旁邊沁著鮮血的脊椎。
饒是如此,它仍然沒有死掉,只是有半邊身體已經無法動彈。它失去了意識,靠坐在炮台邊上喘著粗氣,嘴角不斷吐出血沫。
若無意外,它應該必死無疑了。
這個防衛系統有個漏洞,那便是所有的戰鬥單位和偵測手段都是對外的,內部只有最基本的檢測裝置。
陳少陽出現在巨熊的身邊,忽然覺得拖著殘破身軀奄奄一息的巨熊有些悲壯。
這場戰鬥本來與它無關,卻被自己牽扯進來,只能說是命運使然。他走到巨熊身邊,冷不防炮台忽然下降,收縮。
一人一熊便直直往下墜落,掉進了山洞之內。
一聲轟然巨響,巨熊的身體將地面砸的凹陷下去。傷口因為劇烈的撞擊而受到二次傷害,巨熊吃痛發出無意義的哀鳴。
陳少陽猶豫了一下,走上前去,輕輕撫摸它的腦袋,渡過去一絲內力。
剛要離開,就聽見通道處傳來噠噠皮鞋與地面摩擦的聲音。來人沒有絲毫掩飾,就這麼走進來。
「啪~啪~啪~」來者竟然是炎君,他似乎對陳少陽的入侵毫不意外,還為他精彩的表現鼓掌歡慶。
「雖然我料到你一定會闖進來,卻沒想到你會用這種方法,好一手驅虎吞狼。不對,應該是驅熊才對。」
陳少陽沒有動作,對炎君的出現也不驚訝。畢竟動靜那麼大,這已經不叫潛入了,而是攻打。
「讓我來想想,是什麼原因讓你不顧一切的來送死呢?難道是因為可笑的情義嗎?哈哈哈~」
炎君大笑著,打了個響指。一個全副武裝,戴著面甲的士兵便壓著嚴莉莉進來。
嚴莉莉不知道經受了怎樣的折磨,披頭散髮,全身的衣服都被燒的焦黑破爛,低垂著頭顱發出低聲地哀鳴。
炎君一把抓過她燒得捲曲的頭髮,讓她的眼睛對著陳少陽。
嚴莉莉這才看到陳少陽站在那裡,目中閃爍著不忍。嚴莉莉驟然清醒過來,兩道淚痕出現在青紫的臉頰。她極力掙扎著向陳少陽不斷搖頭,似乎在呼喊著你快走,不要來,這是一個陷阱。然而她的嘴上封著一塊膠布,只能發出無意義地嗚咽之聲。
「可笑吧,我的女兒,我太了解了。她就是一個可恥的背叛者。可以背叛我,自然也可以背叛你。」
炎君仍然在大笑,有著說不出的快意和舒暢。嚴莉莉只是沖著陳少陽搖頭,流淚,眸中的光彩變得更加黑暗。
陳少陽只是覺得有些壓抑,他畢竟擁有著一個二十一世紀的靈魂,完全無法理解炎君的做法。
「她不是你的女兒嗎?」陳少陽奇怪道。
「是又如何?」炎君反問道,「正是因為她是我的女兒,所以才會幫助我,給你一個小小的坐標便能讓你自投羅網。」
「你看,她到了現在還在表演,是如此的生動。」
炎君欣賞著嚴莉莉絕望而痛苦的表情,嘖嘖稱讚道。
「我很慶幸有這麼一個女兒,否則怎麼能讓你從聯邦的龜殼之中爬出來乖乖引頸就戮呢?以前是我太貪心了,總想著能夠讓你活著貢獻出自己的秘密,但是我現在想明白了。不管是怎樣的秘密,都不值得為自己留下一個恐怖的敵人。」
「所以,你可以告訴我,你到底藏著什麼?讓聯邦和神族都對你十分感興趣嗎?你告訴我,我會考慮繼續饒你一命。」
炎君轉過目光盯著陳少陽。他其實在說謊,他最初只是對陳少陽驚人的恢復能力感興趣,在他眼中這只是一個有潛力的打手,有些利用價值而已。真正讓炎君對陳少陽提起重視的,是在陳少陽使用神隱之力從他手下逃走之後。
他收到了來自自己上線和異族兩方面的命令,密切關注擁有詭異時間或者空間能力之人,若有可能不惜一切代價將之擊殺。
能夠讓這個世界上的兩大頂尖種族同時敵對的人,到底會擁有怎樣神奇的秘密呢?
炎君每每想到此處,就感覺自己興奮地全身發燙,熾熱的火焰忍不住要從體內噴薄出來,燃燒大地。對於他這種人來說,秘密掌握得越多,就越有活下去的底牌。
「神族?就是異族吧?」陳少陽敏銳地察覺到了炎君話中的漏洞,「所以隱藏黑街真正的人類叛徒,其實不是暗鬼,而是你是么?」
炎君臉上閃過一絲訝然。
「看不出來,你好像還知道挺多的東西。不錯,很有潛質。」
「可憐暗鬼只是你的替死鬼,呵。」陳少陽冷笑道,不由得為暗鬼感到一絲的遺憾。
「他不過是個可憐蟲罷了。身負一半的親王血脈,卻一直想著成為一個純正的人類老死家中,你說他是不是很愚蠢?戰刀機甲,那麼好的東西,他派人聯繫百葉族的長老,獲取了人家的暗質能之後轉頭就將送暗質能的亞力托克斯一刀砍死了。」
炎君臉上儘是嫉妒。
「憑什麼我就得不到?那可是戰刀古機甲啊!只要有這麼一具機甲,天下之大可處不可去?」
「所以我不過是略施小計,他便頃刻間被兩方全力絞殺。」炎君說到這裡,得意非常。手掌虛握,好似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反派死於話多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他們往往對自己所做的事情得意非常,卻限於身份根本無人訴說。那種憋屈的感覺,總是讓他們在對手奄奄一息的時候不吐不快。
這個時候他們只是想看著對手不甘、絕望地死去,從獲取更大的快感。炎君亦如是,他下了一盤好棋,卻一直無人觀賞,你說氣不氣?
當然氣的要死了,當然要全都講出來,讓陳少陽目瞪口呆,讓所有人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