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滄海桑田
喂,醒醒。」臉在被什麼東西抽打著,很粗糙,還有幾分痛楚。
陳少陽終於勉強睜開雙眼,眼前是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佝僂的著的脊背和乾瘦的身軀使他看起來格外瘦小和蒼老。唯有一雙明燈似的雙眼,似乎擁有看穿靈魂的力量。
「這是哪裡?」陳少陽沉默了半晌發出嘶啞的聲音,太久沒有使用的聲帶使他的聲音嚴重變形,而他的記憶仍然保留在沉睡前的那一秒。
合金的休眠倉,據說為了進行一些極端的實驗,強度可以抵禦普通的核彈衝擊波。那些穿著白大褂的教授們沒有多說一句話,在他身上來來回回忙活,注入各種藥劑,插上許多針管。
羅德李赫症,是一種爆發於二十一世紀四十年代的烈性傳染病,感染者免疫力會在幾年內逐漸喪失,通過空氣傳播,所有確診病例之中無一倖免全部病逝。雖然這種病因為其獨特的基因作用機制,一萬人之中大概只有一個人能被傳染,但很不幸,陳少陽就是其中之一。
作為小有背景的陳氏太極唯一傳人,他參加了由華清大學生物科學研究中心牽頭的保密實驗,簽署的保密協議上寫的是:通過休眠逆生長的方式觀察致病的β因子對於基因的作用機制,以研究人類基因改良的可能性…反正大部分他都看不懂,只是出於最後的希望作一次困獸之鬥,反正橫豎都是死還不如試一試。
看樣子現在是休眠結束了,陳少陽心想。只是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少年,看面前這個老頭子的年齡,如果他就是當年參與實驗的白大褂之一的話,恐怕至少也有二三十年的樣子,只是不知道病好了沒有。再打量了一下四周壞境,陳少陽傻眼了。
這哪裡是當年那個森嚴潔凈的實驗室,簡直就是一個垃圾處理廠,難道當年世界頂尖的生物科技實驗室已經落魄到如此地步了嗎?
他再看了一眼老頭,黝黑的皮膚和粗糙的手掌,褲腳沾滿機油。
完了,這根本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垃圾處理廠。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在這裡?
「這裡啊,靈山垃圾場啊。我說,你醒了能不能趕緊出來,你下面那玩意兒看起來值不少錢呢,我告訴你別以為你躺在裡面它就是你的,按照這裡的規矩,我發現了就是我的。」
老頭兒碎碎念地說道,眼睛里的光芒越加旺盛。
完了,真的是垃圾場。陳少陽心裡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再看這老頭子,哪裡是什麼看穿靈魂的目光,分明是見財起意的渴望。
「那個,我全身發麻,您老能不能扶我一下。」
陳少陽想要起身,卻發現用不了一點力氣,全身虛弱無比,大概是沉睡太久的原因。老頭子伸出一隻手,輕輕一拽便把陳少陽拉出來,站立不穩摔倒在地。
「我說…」陳少陽剛要開口埋怨一句,卻忽然發現自己的異狀,本來應該是二十八歲的自己,現在聲音卻回到了變聲期,再看看自己還未完全長成的手腳,完了,怎麼變成十五六歲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逆生長嗎?
老頭子吃力地把合金艙翻倒在地,艱難地拖著往垃圾場外走。
「我說,老爺子,今年是公元幾年?」
「什麼公元?今年是新元七十九年。」
「新元什麼鬼?」陳少陽嘀咕道。休息了片刻才有了一絲力氣,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拜託,那這是在哪個國家?」
「國家?那是什麼?」
「額,就是政府…怎麼說呢,就是這片大區域的行政機構名稱。」
「哦,你說那個啊。咱們這裡是人類聯邦,東靈區。」
老頭子吃力地拖著合金艙走在前面,有一句沒一句地答著陳少陽的話。陳少陽心中疑惑,我這到底是沉睡醒來,還是穿越了,看這個情況,似乎也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世界啊。可如果是穿越了,那這個人為什麼說得是如此正宗的漢語呢?
陳少陽歪著腦袋跟在老頭兒身後,心裡不斷地衡量著自己的目前的處境,穿越?重生?還是蘇醒?
「我去,那是什麼玩意兒,高達?變形金剛?」
陳少陽目瞪口呆地看著天空飛過去的幾架機甲,發出難以置信地疑問,心裡想到,完了,恐怕真的是穿越了。
「我說你到底是哪個角落裡鑽出來的人,怎麼一點常識都沒有,那個是武備機甲,這都沒見過。」老頭子停下來,不滿地說,「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沒有眼力見,沒見我搬得那麼吃力么?還不過來幫把手?」
陳少陽連忙上前,幫著老頭子推合金艙。他其實是怕老頭子繼續追究他的來歷,畢竟在這樣一個連機甲都能造出來的世界里,恐怕他這樣活生生的『穿越者』會被抓起來切成片兒研究一下。
「老爺子,您貴姓?」
「免貴,姓魯名班。你叫啥?」
「魯班?」陳少陽愕然,「額,我叫陳少陽,逃難到這裡,還請您多多照顧。」
陳少陽姿態放得很低,一來他在這裡人生地不熟,需要一個人了解情況,二來這畢竟是他蘇醒之後第一個見到的人類,難免有幾分親切的感覺。雖然在漫長的沉睡歲月之中,並不能感受到時間的流逝,不過那種長久的意識沉眠所帶來的孤寂感卻是難以消卻的。
天空是蔚藍色,有幾縷純白的流雲,微風拂面。
自沉睡中醒來的陳少陽心裡,有著初臨新世界的茫然無措,親朋舊友再難相見的失落,以及幾分劫後餘生的喜悅。
周天宇宙運行如初,每個人仍在掙扎著想要將自己的命運抓在手中,沒有人注意到這世界又增加了一個小小的生靈,也為這精彩,波瀾壯闊的世界,增添了一份無限的可能。
陳少陽體內,原本沉寂很多年的幾道力量悄然間蘇醒。在舊有的世界想盡一切辦法都無法再進一步的內力忽然充滿活力。
他還毫無察覺,身為陳氏太極唯一傳人,他的未來已經開始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