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小露一手
若水堂外,桃花正盛,連綿似錦,比山上開得更早。
章珩對於那種一嚮應該由女人來做的細活,十分畏懼,打斷金滿堂道:「表妹,我們商量商量。」
金滿堂哪裡知道什麼活該男人干,什麼活該女人干,反正以前都是她一人包干,笑道:「表哥,你正長身子呢,皮膚這麼乾燥和你的五官極度不符,等摘來好的桃花,我給你調桃花膏敷臉,保准把皮膚收拾好。」
章珩湊近她,雖然臉色較第一次相見的臘黃要正常了些,可是青白青白的,比他皮膚還糟糕,布滿很多小疙瘩,皺眉道:「表妹,你要懂得方法,怎麼不先把自己拾掇好?」
金滿堂愣了愣,馬上道:「這是遲早的事,首先我們要摘桃花請李阿婆蒸桂花糕,你就說摘不摘?」
章珩眼珠轉了一個圈,「不摘會怎麼樣?」
金滿堂沒所謂地引經據典:「不怎麼樣啊,從此蕭郎是路人而已。」
章珩正用雙手恭敬地去接龔若水遞給他的茶盅,一聽這句嚇得差點捧不住,「表妹,你懂不懂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麼顯然易見,就是以後咱們是陌路人啊。」金滿堂不滿地拍了拍桌子,「表哥你摘幾朵桃花都不樂意,你知道我東哥現在還在挖坑埋屍體嗎!」
「噓!」章珩急得差點捂住金滿堂嘴巴,「不可聲張,這件事已經告一段落了。」
金滿堂冷冷地哼了一聲,別過頭去,順便把他手裡的茶盅搶過來,吹了一下接著吸了一大口茶,一咕嚕吞下,「哇,龔爺,可好喝了。」
章珩吃飯前後一直在忙碌,也出了不少汗,吃飯後未進滴水,喉嚨正在上火呢,看金滿堂這樣子,饞得半死。
「龔爺,再來一盅。」
金滿堂也有些奇怪,為什麼龔若水只沏了兩盅茶。
龔若水道:「本來給滿堂喝珍珠粉,現在給你吃吧。」他對二丫招手,「二丫,拿來吧,水滾過就好了。」
章珩接過來,謝了二丫,拚命了吹著喝了個底朝天,然後沖了出去。
一會兒后,章珩摘了三朵形態不一樣絳桃回來,一字排開,很有氣勢地說:「表妹你看,來給哥說道說道這三朵花的門道?」
原來有心要考她。
金滿堂呶嘴,「什麼狗屁門道。」面上不太樂意和他說話,但心裡已經暗暗把三朵桃花看了個遍,心中有數。
章珩道:「你說,只要你說出來,哥我就心甘情願當采.花男。」他拖長了尾音。
金滿堂這才意會,叫一個大男人採花著實不太好,可是家裡娟兒傷著,杜兒年紀又小,山路又不平,還是讓個男子漢去比較好。
須臾,她撫掌道:「左邊這朵是授了粉的雌花,中間這朵剛剛盛開是朵雄花,右邊這朵的樹應該害了蟲患,所以花瓣色澤不均,還帶白點。」
龔若水驚奇地睜大半眯的眼。
章珩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的?」
金滿堂生活的孤兒院在山下面,山上面什麼沒有,對植物算得上熟悉,「老子是個天才,通曉陰陽,分……」
恰好陳東進來打斷了她,「滿堂,吹牛皮要適可而止。」
章珩不滿地說:「東弟,你就讓滿堂說啊,她剛才把三朵花的特點全說對了。」
陳東冷著臉道:「你讓她說?她能吹牛吹到月亮爬上來。你送她回家歇息吧,折騰一早上都沒歇過。」
金滿堂皺皺鼻子,暗算疑惑,在東哥心中自己居然聒臊到這個地步了?不過他說的話很中聽,她確實累了,要回去好好睡一覺。
章珩覺得在理,又問了陳東關於安葬的事,一切都妥當后,告別龔若水,帶金滿堂回家。
兩刻鐘后,到了家門外,金滿堂掀開車簾跳下地,「表哥,你先去奶奶那邊歇著,傍晚來接我。」
章珩剛應好,兩人就見徐氏抱著一匹用素白麻布裹好的布匹出來,臉上藏不住的喜色。
金滿堂忙道:「娘,這麼高興上哪呢?」
「表嬸好。」
「哎,都乖。」徐氏語調歡快,連對章珩那道芥蒂也消失了,看著金滿堂道:「娘的蘭花布織好了,現在送王娘子家去。」
金滿堂故作興奮,兩眼一閃道:「這樣啊,娘收了銀子晚上咱們加餐好不好?」
徐氏更樂了,這是她這些年來第一回抬頭挺胸掙銀子,「滿堂乖,晚上咱們到奶奶家吃飯,娘給你燒麻油雞。」
金滿堂立刻咽了口口水,那下俗的樣子一點也不下流。章珩看她一眼,連忙說:「表嬸,咱們家現在也有馬車了,侄兒送你去吧。」
徐氏覺得自己走路就好了,不好意思麻煩章珩,「珩哥兒乖,嬸子自己去就好了,很近,走一刻鐘就到。」說著,徐氏深深地凝了金滿堂一眼,抬腿就要走。
午後的天空,彷彿水洗般明凈,就連空氣也帶著晨露的清新。
徐氏堅定地邁出步子,今天起,她就要新生了!
金滿堂腦袋晃了晃,突然想起娟兒的事來,悄悄對章珩說:「表哥你暗中跟著去,有什麼事也沒出面,回來告訴我就好。」
章珩雙眼一亮,覺得有事可做不至於無聊,連忙探清楚徐氏去向,飛快地把馬車趕進後院,跟蹤過去。
金滿堂聽到孩子睡覺的小呼嚕聲,明白金子賢正在午睡,放輕了腳步,又聽到燒火的噼嚦聲,連忙往後廚走去。
原來杜兒正好燒水。
「杜兒,把水拿我房裡,我要洗一洗。」金滿堂凝著跳動的火苗,這才覺得自己身上臟污難當,已經到了不能忍受的地步!
杜兒看到金滿堂,十分激動,有一腔話要說,但見金滿堂眼圈發黑,連忙打住,改口道:「大姑娘先回房準備衣裳,杜兒這就把水挑過去。」
「辛苦你了。」金滿堂又問:「娟兒怎麼樣了?」
「大姑娘哪裡話,杜兒該做的。」杜兒打開大門鍋蓋,水差不多滾了,笑道:「多謝大姑娘關心,姐姐好多了,念叨大姑娘呢。」
金滿堂托著下巴,不太領情,瞥眼道:「小心養傷就是嘍,念叨我幹嘛呀。」
杜兒喏喏應是,把水送過去。
金滿堂洗了個舒服后,將門閂栓上,大字型躺到床榻上,逼不及待地念:「金草堂!」
進入空間后,連忙扯著嗓門喊:「小晶我來了!」
待看清眼前景象時,金滿堂覺得自己就像插上一雙翅膀,咻地一飛衝天,太不可思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