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答案
「定罪吧。」
沈謹只留了三個字,就不合規矩地帶著余舟離開了。
留下滿臉惋惜的顧和定和任由沈謹去了的刑部尚書林世出。小滿的身份既然沒有敗露,就也恬不知恥跟著余舟一行人一同離開了。 ……
「經本官實查賢王府騷亂一事,現按樺國律法將東宮女官翡翠在內的一眾從犯,以禍亂宴席、協助玷污皇室血統名定予死刑,三日後問斬。
另,蜀州副都尉蕭行凌與既定太子妃清月郡主,二人內里實況不明,加之蕭行凌形跡瘋迷,清月郡主身份貴重,故暫時軟禁蕭行凌於蕭府、清月郡主於東宮。稟報陛下后再做決斷。」
翡翠和那女官被押至刑部大獄等候行刑,王必婉則拉著蕭行凌罵罵咧咧的,在王必信一家的勸說下回了她的婆家蕭府。 ……
馬車上,還是一片死寂。
沈謹看著坐在車榻旁的余舟,好像和初見時沒有什麼分別:她還是憨憨的呆望著手裡捧著的手爐,眼神空洞沒有聚焦。只是這些日子下來,人消瘦不少,再看不出一點嬌嫩官家小姐樣子,只是拖著病骨的弱柳。
沈謹不知道是逼問她好,還是放任她好,眼看車駕就要到東宮,才開口問道:「為什麼那樣做?」
余舟只是空想便已落淚許多,辜負了沈謹的,她怎麼也還不了,可欠了江聞的又不能不還。
白唇啟又合,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梨花帶雨,哭的更凶了。
「本宮只要一個答案那麼難么。」
「殿下,我實在不能.……只道我對殿下不起。卻,沒有答案。」
車停靠在東宮門前,余舟下車時,沈謹說了最後一番話:「該知道的彼此心裡都知曉,也不多言,你在東宮好好待著,明日早朝便會見分曉,早朝前本宮會再問你一次。」 ……
江聞出京後到了錦官城,就一直在等關於余舟的消息。
那天黃昏,太后對著沈楚和自己的面說的是:「蕭行凌是哀家讓沈楚派去的,他是蕭家獨子陛下不會動他,余舟最後落個妾啊奴也沒什麼。翡翠是哀家一早安排好的人,她自然會一力承擔從犯罪名。」
「那太后怎麼讓翡翠作證是清月和蕭行凌私通?」
「這個哀家自有打算,你不必管。」
得了余舟被指認證據確鑿消息時,江聞下棋的手抖了一處,白玉棋子落在木盤上啷噹作響,「她拒不否認?」
一旁丁香回道:「是,王爺。聽說當時清月郡主氣若遊絲,還是承認了是自己做的,現在被軟禁在東宮。」
「你下去吧。」
江聞撿起棋子,暗自忖度著:不對,這事太不對。按照太后的說法,她可能會被誣陷被翡翠指認,總會脫身最後扯個平局,也是太子聲譽受損的。
可她怎麼會自己承認掩藏贓物給沈玉呢?這樣一來,她可是大罪。普天之下在這京城裡,能讓她屈服的,明明……僅自己一人!「有內鬼?」 ……
「小滿,王爺為什麼要這麼做。」
余舟躺在床上,蓋了兩層的壓風被子,看著端葯湯過來的小滿發問。
「對不起……郡主,小滿不知。」
余舟午膳強逼自己吃了些清粥,可卻盡數在午後吐了出來,不願意喝葯。
她卸去了一切的珠寶妝花,只穿了一身白衣素麵朝天。熬這樣的苦日子讓年紀輕輕的她,左鬢間愁添了一縷銀髮,顯得更加哀怨愁苦。
「你為什麼說對不起,該對我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王爺才對。」
余舟還是錯信著小滿。
小滿此時心中有一萬個理由告訴余舟真相:余舟平時對自己那麼好,處處怕自己受委屈,給自己親手上藥……小滿她沒忘,只是還在昧著良心說話,對自己所作所為拒不承認。
「王爺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罷。」
「又是這樣的不得已,難不成是要以這樣的方式讓我離開京都,跟他去京州遊歷么?可這又有什麼必要,我本就該去的,還怕耽誤了他的不成?」
小滿連忙下跪:「郡主慎言。」
「我好像明白了,他是不是看不慣我在東宮的日子,我脫離他的掌控又讓他不悅了嗎?」
小滿緊緊握住床上余舟的手:「郡主,您不能這樣自暴自棄下去,也不能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啊!王爺要是知道了,免不了問責。」
「小滿,我累了,你出去吧。」
「是,郡主。」 ……
後宮,翊坤宮內。
「皇后,朕真的是看走了眼,本看她才藝雙全,又知書達理,太子又破天荒選擇了她,以為會是位好的太子妃人選,不曾想會是這樣。」
皇后林晴跪坐在沈政一旁,案几上,皇后慢慢用茶匙取了茶粉放在溫熱的茶盞里,「陛下,妾也覺得清月郡主不是什麼世俗破敗之流,這次的事情或是所有人的意外。」
皇後繼續用細水長頸茶壺,繞著茶盞一周倒了些沸水開始點茶。
「只是證據確鑿,縱使覺得意外,可那就是事實,朕酌情明日早朝留幾分顏面算了,畢竟是朕欽點的太子妃。」
「陛下,近來天氣乾燥易生火氣,喝杯茶罷。」
沈政接過林晴點好的一杯茶,小小一杯羊脂玉通白的茶碗,鮮綠色的茶花漂浮不散,顏色對比鮮明。
「皇后的點茶總是好的,朕記得慧德皇后在世時也有一手好茶藝,你們二人不愧是同族姐妹。」
皇后的拿著茶弦點茶的手僵了僵,一個不注意茶花便沒積起來,飄散了,只得倒掉再來一次。
「陛下說的是。」
沈政起身舒展了筋骨,走到窗前看著明月,莫名想起林錦在世時的點滴。林錦最愛海棠花,當初林錦當上太子妃時便在東宮栽了一棵,後來她去世便移至翊坤宮由林晴養著,太子後來來求便又栽在他的東宮裡。
「差點忘了問皇后,聽說靈兒最近習舞扭傷了腳,可無大礙罷?」
林晴起身作禮:「陛下,嫡公主是最近迷上了民間舞蹈,想著增長些才藝。扭傷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太醫說休息幾天便好。」
「也是可惜,傷筋動骨一百天,錯過了不少事情,靈兒的婚事皇后可有想過嗎?」
「嫡公主今年年方十八,從小養在深宮,參加的宴會,見識到的人物終究少了些,妾想過幾年再看罷。」
「為人母的都是這樣想,後宮哪個不求著自己公主得一個如意郎君。
但是皇后,公主的責任不止是撐起皇家顏面,也得擔的起公主責任不是嗎?這一點你作為六宮之主,要多在問安時告訴告訴後宮妃嬪才是。」
「是,陛下。」
「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