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比結束
「下十位選生投枝!」
王懷淑依舊是俗不可耐的一身亮粉色衣衫,推搡著身旁孟葵:「妹妹可是不愁沒人投枝給你了,聽說都定親了?到時候我也去吃喜酒行嗎?」
孟葵笑道:「姐姐要去,自然是可以的,我明日便讓人送了請帖去貴府上,你可不能反悔,不要嫌棄了我嫁的是商戶。」
王懷淑誇張的挑著眉:「那是自然的,什麼商戶不商戶的,程公子才學可比琉璃樓那位強多了!我還得看看孟新娘子有多美艷呀!」
這邊正逢程莫盡穩步走來,雙手拖著桂花枝,像是託了什麼貴重東西一樣,生怕掉落一片桂花葉子的。
孟葵暗聲道:「獃子。」
程莫盡便將桂花枝小心翼翼地投到進了孟葵的竹筒里,跟著的沈思打趣道:「孟小姐今後可要好好管著程莫盡他,別讓他把他家錢財花盡了!」
孟葵和王懷淑捂嘴淺笑,程莫盡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拉著沈思邊走邊咕咕噥噥說著沈思不是。
「誒,王姐姐,快該你投枝了,你打算投誰呢?」
王懷淑有些猶豫時,又聽見費然那混賬的聲音:「呦呦呦,這不是王小姐嗎?投什麼枝,當然是狀元郎了,王小姐心氣兒可高著呢!哪看得上別人凡夫俗子之流!」
王懷淑心想這廝怎麼總出來搗亂的,「你姐姐呢?今日怎麼不見了,讓她好好管教你才是,你姐姐那日賠了不少不是給我,別被你這混賬三言兩語通通敗光了!」
費然擺手道:「我姐姐?她今日就沒來,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去什麼葯堂子學醫去了。今日沒人管得了我罵你!」
盛懷亭走到了費然身邊,掐了一下費然的小腰說:「王小姐,這位是我義弟,多有得罪,見笑了。」
費然看著前幾日剛剛結識的盛懷亭,只能又認輸:「亭哥哥,你掐我做什麼,你怎麼也偏袒別人,胳膊肘往外拐,不幫著自己人說話啊?」
盛懷亭寵溺地看著費然,摟著他腰走開去一旁說話了。
王懷淑愣著:「他倆什麼時候結拜的?行為舉止都如此親密了。孟葵,我今日偏要逞強給那混賬看。」
說罷便投了曲肯新的竹筒,只見曲肯新一臉茫然,根本不認得王懷淑是哪家千金:「曲某冒昧一問,小姐是哪家千金?」
王懷淑故作矜持作禮道:「小女王懷淑乃禮部主事王必信女。」
曲肯新如臨大敵:王懷淑?那不是那個邋遢鬼王必信的女兒么,他們家雖然搭著蕭家這根金線,但任誰也不願意娶她這個文不精武不就的女子當夫人。
起身作禮道:「我……我我今年並未有娶妻打算,王小姐實在抱歉了!」之後便匆匆忙落荒而逃,只留下王懷淑一個人在原地羞惱。 ……
太子走後,鄭真真坐了一會兒也退場了,自覺沒有再坐下去的必要:好友單如皎也沒有來,沒人說話打趣的,自己心儀之人沈謹也走了。
沈瑤在位子上看著顧和定坐著不動,像是在想些什麼,心急得不行:
自己又沒有表明心意,萬一他看上了哪家女子怎麼辦?我豈不是永永遠遠錯過了他去,都怪自己懦弱,選比好幾日大把機會,卻也不敢說一句話與他。
「小梨,你說我要不要告訴他去。」
女官小梨低聲應道:「五公主,小梨以為,公主雖說應矜持一些,可再不去,公主和他素昧平生,顧大人可能就……喜歡別人了吧?」
沈瑤突然小聲欣喜道:「誒?顧員外郎離場了,他的桂花枝誰也沒投,要不我們去看看?」
小梨道:「公主,顧大人都早過冠歲六年,都比公主大了九歲吶!小梨斗膽猜想,或許顧大人這輩子就沒想著娶親呢?」
小梨扶過沈瑤伸出的手,憂心忡忡道:「也是,齊中書不就是一心為國為民,只顧著朝務事業一輩子未娶……難不成他也真要一輩子孤獨終老?」
沈瑤用力咬著嘴上死皮,在去和不去之間來回猶豫:「嘶……」
拿了手帕擦了擦嘴角,覺得蜇得慌,再看手帕上是咬破嘴唇的血。
「公主,沒事吧?」
小梨趕忙換了一塊新手帕遞給沈瑤,沈瑤看著顧和定漸行漸遠的身影,終於下定了決心:「走,去看看。」 ……
「顧員外郎。」
沈瑤反覆在心裡練習了多次的開場與面部表情,派上了用場:她神態自若,毫不慌張,甚至每一次呼吸都在控制自己胸腔起伏的高度。
「臣參見五公主,五公主找臣有什麼事嗎?」顧和定心中讚歎單如皎的足智多謀,輕而易舉猜中了沈瑤心思。
「起來吧,顧員外郎是沒有心上人選么。我看見不少女子投了你的枝,可你又為何棄權?」
「五公主的意思是說臣年歲已高理應當選一位夫人回家嗎?」
「沒錯。難道你要效仿前任中書,終身不娶,只顧朝政學問嗎?」
「臣不敢與齊中書相比,只是.……」
「只是什麼?」
顧和定看著沈瑤目光來回在自己雙目之間游移,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樣子,於心不忍沒有告訴她自己確實打算終身不娶的心愿。
「只是剛入京都,人生地不熟,新任上又有許多事務繁忙,怕若是娶妻會顧不上,委屈人家。」
沈瑤燦爛一笑:「不是就還挺好的,我只是問問,畢竟你是才學出眾,榜單前十位有你名。你平時住哪?」
顧和定看了她的笑顏,心中暗嘆實在不想耽誤了她,說:「公主,臣斗膽冒昧一問,五公主對臣可是有意?」
沈瑤笑容凝固在臉上,她可從未在心中設想過如此情形,一時亂了手腳不知道說什麼。
「小梨,把人都散散,不好說話。」
「是,公主。」 ……
在人頭攢動的街邊,馬車轎輦到處停著,人聲鼎沸,那喧嘩里,黃昏的霞光照在二人身上,雲也淺藍橙粉。
沈瑤和顧和定站在一片四周清了人的空地上。沈瑤看著低頭作禮的顧和定,柔光里,他竟給了沈瑤一種烈日金光灼身的錯覺。
「我若說,是,你當如何?」
顧和定把頭低得更多,「臣當,勸公主莫要再與他人說此事,影響公主聲譽。也不用對臣執著,臣與公主本就是出身不同的人,不應當……」
「不應當?」沈瑤急了,「可盛懷虹是臣還娶了何紀柔,何丞相是臣也娶了長公主,你說什麼不應當?」
「那便是臣年歲太大,公主還小,彼此不適合結親。」
「我以為只要二人心意相通,不論是出身、環境、年紀都不是問題的。」
顧和定聞言當即下跪道:「公主,臣問公主此事本就逾越,公主若是偏要臣傾心,或是請旨賜婚,臣醜言在先,恕臣難從命!」
沈瑤流落一滴淚在地上,被日光照得霎時消散成一抹煙去了。
聲音不大但字字分明:「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但是我也不會放棄,大人的意思不就是不想娶妻嗎?我沈瑤便奉陪到底!」
沈瑤說罷轉身離開,柔弱的身子骨透著幾分韌勁,拉著小梨,身後跟著侍衛便乘車回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