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裂痕
陽光細密鋪陳進來，玻璃碎片上泛著亮光，很是不甘於平靜。莫天蹲在地上，撿起地上的照片，呆愣了許久，直到感受到身前的陽光被什麼物體遮蓋住，他下意識皺了皺眉，抬起頭看去，對上了一雙忽閃的明眸……
「抱歉……」
庄曉這話說出口，間接讓莫天先入為主，以為這相框是庄曉毀掉的，而庄曉，卻也是故意而為之。
這片空間一下子變得有些許靜謐，庄曉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和偶爾從窗外湧進來的一陣風聲，她和他已經沉默了好幾分鐘了，庄曉在等，等著莫天的反應，無論是好是壞。
「這個房間，我已經五年沒有進來了，只是沒想到這張照片還在。」等了許久，卻只是聽到莫天一句唏噓的話語。莫天說完這句話便沒了下文，撿起還算完好的照片，對於庄曉摔碎照片的行為沒有做出一絲反應。可庄曉卻還是固執地站在原地，雙眸直視著莫天。根本就不為莫天這句話所動。
順著庄曉的角度看去，莫天背對著陽光，整個人被籠罩在陰影里，看不清神色，只能見到對方和他眸子一樣烏黑的髮絲，還有那突然捏緊的拳頭。
「……」
氣氛不由得有些尷尬，庄曉也知道，莫天這是不願意說了。
「算了……是我太敏感了。」
庄曉說完這句話，莫天陡然鬆了一口氣，雖只是一瞬間，但還是被庄曉注意到了。莫名的，內心又多出一股煩躁。強壓住這種奇怪的感覺，下一刻好似想到了些什麼似的，突然朝著莫天展顏一笑：「怎麼感覺像是你對不起我的樣子呢？明明是我先摔壞了你的東西。「庄曉想了想，又張開了還沒合上的嘴，加了一句：「真的抱歉了……」
從剛才的狀態中回過神來，庄曉這才感覺到此刻的氣氛有一些微妙，也不看莫天之後的反應是什麼，她只是突然想遠離開他的四周，心隨意動，轉身便要離開。
「庄曉！」手臂被一雙強有力的大手鉗制住，剛離開原地的腳步頓住，只聽到莫天輕嘆了口氣，略有些無奈和糾結：「她是靳依雲，五年前已經死了……有某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我……」
莫天的話不由得使庄曉呆愣了下來，她沒有轉身看莫天，卻在感受到手臂上的力量時，突然的開始安心。tqr1
「恩。」她淡淡回了一句，微不可察地稍鬆了口氣，手掌順著胳膊，握住了莫天的手心：「對不起，然後，我知道了。」嘴角揚起一定的弧度，庄曉對著莫天粲然一笑。而莫天，也是回以微笑。
陽光順著縫隙，延伸進來，恰好在白色的牆壁上映出二人的影子，那雙交握的手，看起來無比的溫馨……
「少爺，老爺說他有事情找你們，讓你們去書房找他。」
「知道了。」
由著僕人的告知，聽完剛才庄曉所說的事情，怕是已經猜到莫則要找他說的是什麼事了。
「怎麼辦，把你父親的伴兒給氣走了，這回該不是找我麻煩吧。」庄曉看向莫天，眼裡藏著笑意。
「我還沒找你麻煩呢，還一同算計了我。」
「可是我知道你不會生氣啊。」庄曉回答的坦坦蕩蕩，沒有因為莫天剛才有些嗔怒的語氣而發生變化。
「就你知道？」莫天無奈一笑，用對付庄庄的方法在庄曉的腦門上彈了一下。
「幼稚！」對於莫天的行為，庄曉口上這樣說著，心裡卻掠過一絲甜蜜，莫天啊莫天，我就是知道你愛我寵我，所以，才想獨佔啊，我可是很貪心的啊。庄曉在心底念著，面上卻將手挽在了莫天胳膊上：「走吧。」
莫天笑著點頭，不動聲色地在庄曉的眼神死角處默默將照片放進了口袋，面上卻是神色如常：「走。」
「恩」
有時候，庄曉還真是討厭極了自己身為殺手鍛鍊出來恍若條件反射般的直覺，莫天剛才的行為，她全部看在了眼裡……
不出所料，莫則簡單的交代了對於付華清處置的後續，下一刻，有些滄桑的雙眸慢慢凝到莫天身上：「莫宅很大很空，平時你們都要，庄庄一個人在家我也挺不放心的，要不你們都搬過來吧，怎麼樣？」
莫天對於此沒有異議，經過上次的廚房事件他就起了為庄曉搬家的打算，而這莫宅，只要沒有付華清，無疑會是最好的選擇，然而，他雖這樣想，但最終決定權還是在庄曉身上，撇過頭，向庄曉發出一個詢問的眼神。
見此，莫則循著莫天的動作，將視線放到了一旁愕然的庄曉身上。
「……好吧。」面對著莫則和莫天二人眼神的雙重攻擊，庄曉心中思慮一番，也不好拒絕，當下也就答應了，庄庄還是莫家的孩子，認祖歸宗也是要的。
見庄曉答應，莫家的兩個男人都悄悄鬆了一口氣，「既然如此，那你們兩人也該找個時間把證領了，莫宅的女主人，總歸要有個正式的名分。」對於保守古板的莫則來說，他把名分看得很重，自然會認為不能委屈了庄曉母子。
庄曉一聽這話，潛意識就想拒絕，但卻不知道找出什麼理由。他愛莫天嗎？答案是肯定的。和莫天結婚難道不好嗎？不論從理智上還是從情感上來說，庄曉都找不到拒絕的理由，然而……
「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我們會儘快辦好的。」莫天半途打斷庄曉，手掌忽然用力握住了庄曉手心。這番舉動，又使她剛剛跑到嘴邊拖延的話又咽了下去。
「好，好，好。」莫則眼裡閃過一絲欣慰，一連說了三個好，隨即又怕是想到了些什麼，嘆了口氣：「只可惜你母親看不到這一幕了……」
「爸……」
「我知道，你們回去吧，我一個人多想想她，我要不挂念著她，她會不開心的。」帶著一絲悵然，莫則笑著說道。
出了莫宅，聞到久違的新鮮空氣，庄曉想起莫則的樣子，不由感嘆了一句：「你的母親很幸福，有你的父親這樣待她……」
莫天笑了笑，不予置評。庄曉卻忽然想到了付華清的話，下意識地拉住莫天：「唉，你的父親那麼痴情，一生也就愛了你母親一個人，你呢？你也會嗎？」庄曉從來沒有主動向莫天要過承諾，今天這突然的問話，倒讓莫天驚訝了一把。
然而對上庄曉異常認真的眸子，莫天剛湧上來的調戲話語卡在了喉嚨里，凝視著庄曉好一會兒，突然邪魅一笑：「一生只愛一個人嗎？或許吧。」
看見庄曉一下子變得愕然的臉色，莫天樂開了花，在庄曉耳邊輕輕念著：「所以啊，要牢牢地抓住我，不然一不小心，我就愛上別人了。」
庄曉蹙了蹙眉，臉上劃過一抹嗔怒，這倒更顯得面似芙蓉，嬌艷動人，莫天見狀，放肆的開懷大笑，分明沒有注意到庄曉眼神深處除嗔怒外還多了幾分茫然，雖然她知道莫天現在說的是玩笑話，但是她也無法否定那顆開始不堅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