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窒息之夢

  顧清寒正一臉好奇地和這個放在實驗台上的小白兔對視著。

  它一雙紅紅的大眼睛閃爍著靈動的光澤,彷彿也有些好奇地盯著眼前這個屁大點的小孩子。

  卻又好像對周圍的環境保持著好奇的樣子,時不時地顛一下雙腿,挪動著自己的位置,看向四周的環境。

  它白色的毛髮看起來十分柔順,摸起來肯定很舒服。

  顧清寒想著,也是這麼做的。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小兔子那柔順的背部。

  好軟!

  顧清寒不自覺地帶起了笑容,因為那隻可愛的小兔子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觸摸而逃走,而是很可愛地豎起了耳朵,靈動的大眼睛同時也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真可愛!

  顧清寒有些愛不釋手地摸了摸它的身子,她很慶幸自己可以偷偷地把這隻小兔子從飼養區帶回來。之前她就很喜歡這樣的可愛動物,在飼養區看到的時候就很喜歡,所以才生出把這隻動物偷偷帶回來的想法。

  顧清寒越摸越喜歡,於是更大膽了一下,自己坐到了實驗台上,將它抱在了自己懷裡,用身體感受著它身體的柔軟和嬌嫩。

  兔子終於因為被顧清寒抱在懷裡而下意識地蹬了蹬腿,讓顧清寒笑了起來。

  「乖~乖~」

  顧清寒笑著,輕輕撫摸著它的毛髮。

  真可愛.……

  「清寒.……」

  身後,一個成熟女性的聲線從背後傳來,讓顧清寒的身體突然變得僵硬了起來。

  回頭看去,一個藍色秀髮的絕美女性穿著一身長長的白色實驗袍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正帶著笑意透過眼鏡看向自己手裡的兔子。

  「真是可愛的兔子呢。」

  她如此說道,卻讓顧清寒有些恐慌地放下了手裡的兔子,從實驗台上下來,有些拘謹地站在原地。

  顧清寒看起來有些緊張,卻又不想和兔子分開,於是只能低著頭帶著顫抖的聲線解釋道,「母親.……那個.……兔子很可愛..所以我才帶回來的.……我可以養它嗎?」

  「我真的很喜歡它……」

  顧紫笙走進顧清寒有些顫抖地身體,帶著笑意摸了摸顧清寒的頭,輕柔的聲音解釋著,「你當然可以養一隻兔子了……這麼可愛的動物我覺得由你來飼養的確可以培養一下你的能力.……」

  「真的嘛!」顧清寒抬起頭來,有些詫異地問道。

  她有些不敢相信,母親竟然會同意自己養一個寵物。

  自己可以和這麼可愛的小白兔生活在一起嗎?

  顧紫笙笑了笑,「當然可以啦。」

  她轉過頭看向了實驗台上的小兔子,輕輕用手攥住了它的脖子,然後直接將它提了起來。她的手臂好像有很大的力量一樣,只是這樣的動作,就讓小白兔瘋狂地掙扎了起來,發出「嗚咽」的可憐聲音。

  「母親!」

  顧清寒看到自己母親突然掐住兔子的脖子,有些不敢相信地帶著哭腔拉住了顧紫笙的手臂,想懇求她放過自己的兔子。

  「清寒.……」小孩子的手臂當然無法讓這樣的大人鬆開手裡的動作,只見顧紫笙將那隻已經快要窒息的兔子舉起來,對顧清寒笑道,「這隻兔子是從飼養區里來的吧……」

  顧清寒咬著嘴唇,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嗯……」

  「那它就只能屬於飼養區,而不能屬於你……」

  「你把它從飼養區偷出來已經違背了秩序。」

  「可是.……」顧清寒眼淚瘋狂從眼睛里湧出,有些委屈地哭著,「母親.……放了它吧……我就只想要它……求求您了……」

  顧紫笙的笑容越來越盛,左手輕輕摸了摸顧清寒的頭,好像在撫慰顧清寒一樣,讓她抽噎著抬頭看向母親。

  看見的,卻是在母親手裡被殘忍擰斷脖子的兔子。

  兔子……

  顧清寒一瞬間就連哭泣都忘記了。

  兔子的骨裂聲好像在她耳朵里無限被放大一樣,那道完全癱軟了的身體在母親的手裡輕輕晃蕩著,紅色的眼睛完全沒有閉上,而是直直地盯著天花板……

  它死了..

  顧清寒獃獃地想著。

  可她卻絲毫不敢反抗自己的母親,因為只有她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可不是孩子哭了就會給糖的人。

  而且從小她也沒有受到過這樣的教育。

  她只能愣愣地看著母親,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放心吧……之後會給你帶來一隻新的兔子吧……」

  顧紫笙把手裡的兔子屍體放下,摸了摸顧清寒的頭,有些可憐地說道,「啊啦.……真可憐,竟然為了一隻兔子這麼傷心嗎?」

  她慢慢蹲下,直直地看著顧清寒,溫柔道,

  「清寒.……每一個生命都是這座城市秩序的一部分……有了秩序,我們集體才能活下去……所以為了秩序的存在,任何一小部分生命的逝去都必須被理解……」

  「你以後將會是這座城市的主人..你必須知道,明白嗎?」

  「主人?」

  顧清寒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哭腔,但還是強行想把自己的聲音變得正常。

  「是的..你將會是這座城市所有東西的主人。」

  「就和我一樣。」

  顧紫笙笑容越來越盛,最後還是輕輕地摸了摸顧清寒的頭,道,

  「現在你還是把生命看得太重了……」

  「一會和我去下面一起做今天的實驗吧……」

  顧紫笙看著顧清寒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好嗎?」 ……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房間裡面,那個欲者被無數的儀器連接在一起,儀器開啟的一瞬間,她就好像受到了天大的痛苦一樣,瘋狂叫喊了起來。

  而她的身體也同時出現了很多恐怖的反應。

  各種形變……

  各種液體……

  都在一瞬間發生……

  顧清寒瞪著雙眼獃獃地看著眼前儀器的運轉,看著這份儀器瞬間就將一個人的生命以最殘忍的方法帶走。

  而身邊的母親卻絲毫沒有波動,而是露出了明顯的失望神色。

  不是為了那個生命,而是為了這次實驗的失敗。

  她說道,「二百三十一次實驗,失敗。可以再調試一下機器運轉的頻率……」

  然後,是馬不停歇的下一次實驗。

  每一次,都是一個生命被帶走,每一次,他們都是這樣發出痛苦的聲音,然後離開這個世界。

  慢慢的,顧清寒已經開始怨恨了。

  她怨恨那些欲者.……她怨恨這些實驗……

  甚至……

  她怨恨自己那無情的母親。

  可母親卻說,這是秩序……

  自己必須遵守的秩序.……

  顧清寒只能強忍著不適,看著一條一條生命被奪走。

  最後,看著她們的實驗終於成功……

  所有實驗人員都帶著實驗成功的欣喜,只有顧清寒,看著裡面依舊存活的欲者,松出了一口氣。

  一隻手卻突然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讓顧清寒的身體完全僵硬住。

  那是自己的母親。

  顧紫笙。

  她打破了自己對欲者的同情。

  她說,「不必如此傷心.……她們都是這個城市最低賤的存在,也是秩序的破壞者.……他們的死亡,只會使我們的城市更加美好。」

  是這樣嗎?

  顧清寒不知道,年幼還沒有麻木的她只是不太喜歡看這樣的畫面而已。

  可自己的母親卻說,這樣的擔心是不必要的……

  是嗎?

  顧清寒有些呆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母親,看著她又一次蹲了下來,帶著笑意蹲了下來,問自己道,

  「你還要兔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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